74、第七十四章 做流水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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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夏青桃还吃到了芸娘给他煮的长寿面，面里卧着个荷包蛋——
芸娘说，这是以前她给陆随陆檐庆生时常做的。
夏青桃虽然早已没有了刚嫁人时的陌生，但在此刻，却仍然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过了生辰，马上就是村里给观世音菩萨做流水席的日子了。
夏青桃提前一天去看了场地和准备好的工具——因为流水席大，庙里的单灶不好烧，还特地从一个厨子那借来了一个移动的大泥炉灶和村正家的一个小泥炉。
其实全素宴比别的席面还难烧，别的席面有荤菜，烧素菜也可以借荤菜里的油汤，这全素宴又不许用油汤，烧出来的菜要是和平常差不多，这不得被村里人在背后议论？
好在菜籽油是素的，能炒菜，而且之前夏青桃在梅雨期间摘了些蘑菇，晒干了的蘑菇用来吊鲜味是最好的。
六月十九当天，他寅时不到就醒了。
陆随睡在外边，自然也被他动静吵醒：
“现在就去？”
“嗯，早上要去烧三牲三畜呢，且煮咧。”难得有夏青桃比他早起的时候，觉得他睡意朦胧的俊脸格外可爱，穿好衣服，忍不住低头在他脸上亲亲，“你再睡会儿，晚点和阿檐一道过来，给你们藏几碗祭拜其他菩萨的年糕吃。”
陆随被他主动亲了一口，还说给他藏年糕吃，心里欢喜，只是夏青桃有正事不能留他，只好说：
“嗯，去吧。”
夏青桃便开门出去了。
这天芸娘也要跟去帮忙，因此也起了，婆媳俩一起洗漱收拾整齐，就往村庙赶。
此时天还是黑的，但夏日的凌晨凉风习习，甚是舒服，夏青桃今日簪了成亲时买的桃花银簪，随着他的走动，在夜里银光闪闪的。
两人到了村庙，陆续也有约定好帮忙的妇女夫郎来了，众人打过招呼，便由村正老婆叶金梅分配活计，有条不紊地干起来。
三牲是指牛羊猪，三畜指的是鸡鸭鱼，众人此刻正忙活着杀鸡杀鸭杀鱼，而三牲自然不是现杀，是昨天村正和三老儿子一道买回来的，当然只有猪是整只，牛和羊太贵了，买的都是肉。
夏青桃、陆小草和荷花三人则在切年糕，今日虽是观世音菩萨成道日，但其他菩萨见了席面也羡慕，所以要给其他菩萨也供上糖水年糕和水果。
三人切好年糕，便在小泥炉里用陶罐煮上，年糕熟得快，一会儿就好了，捞出后加上蔗糖，热腾腾的香得很。
三人盛起年糕，在菩萨面前一人供上一碗，村正老婆叶金梅则已经和另一个婶子摆好了水果盘，一个菩萨各摆一个盘，全摆完了，还要跟各位菩萨念叨几句，说今天是观世音菩萨成道日，所以给观世音菩萨做流水席，各位菩萨不要见怪，下次各位菩萨成道日再给各位菩萨做。
夏青桃弄好年糕，这时候鸡鸭鱼也好了，单纯烧鸡烧鸭的，没什么技术含量，不需要夏青桃管，倒是鱼，得用油煎，要夏青桃掌勺。
还是用的小泥炉，陆小草帮他看火候。
煎鱼对于夏青桃来说小菜一碟，不是什么难事，没多久整个厨房门口就全是煎鱼的香气了。
众人忙活着，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陆续有汉子搬桌椅来了。
这时候给其他菩萨供的糖水年糕菩萨也吃好了，叶金梅就把它们撤了，准备热一热给来帮忙的八个妇人夫郎当早饭吃。
陆随陆檐来帮忙搬桌椅的时候，正巧他们在吃年糕，荷花见状，热情地招呼他们：
“阿随阿檐，一道来吃年糕——”
夏青桃则看向边上在点菜蔬的叶金梅，问：
“婶子，年糕还有多，给他们兄弟俩吃了吧？”
不过两碗年糕，叶金梅并不在意，笑着说：
“这有什么，多吃点，等下给你们叔多干点活！”
今天上午全村汉子要跟着村正三老拜观世音菩萨，陆随陆檐本就没打算去田地里，因此自然要帮忙干活。
夏青桃立刻给兄弟俩各盛了一大碗。
后续又有帮忙的汉子来，夏青桃也将年糕盛给他们——这年糕是菩萨们享用过的，人吃了自然好。
等到日头出来了，供桌也布置好了，村正和三老，还有德高望重的阿公都到齐了，到了择定的吉时，就要举行供奉祭拜仪式。
这主要是汉子们的事，各家各户都要派一个汉子来跟着祭拜，大多是家里年长的父辈，陆随没有父亲，就是他来。
妇女夫郎们都只能在主要的仪式过去了，才能来敬香。
仪式很隆重，德高望重的阿公在边上唱仪式，结束时还放了鞭炮。
供桌上的东西要一直供着，蜡烛也要一直点着，要一直到众人吃完流水席才算结束，可见这一次仪式，村里花了大价钱了。
不过仪式结束，夏青桃就开始忙起来了，婶子嫂子们在热火朝天地洗菜切菜，他则开始做菜——
这次桌数多，比上次多，要做的菜也就多，不过他早已想好了，大泥炉上的锅蒸，灶上的大锅炒，小泥炉上的锅用来卤菜，先烧什么再烧什么也早已计划好了。
蒸茄子，蒸包心菜，咸菜笋干蒸丝瓜，咸菜炒冬瓜，毛豆炒茭白，水芹菜炒豆干，油煎豆腐，炒萝卜干，凉拌胡瓜，卤千张昆布，一共十个菜。
这次要做的桌数虽然多，但是全是素的，比荤菜熟得快，夏青桃有条不紊的，一个接着一个，看得同村的妇女夫郎们直夸他能干。
夏青桃也很谦虚：“帮我烧火的小草也厉害呢，火候掌握得刚刚好！”
于是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平常不言不语的陆小草，没想到他平常看着怯怯的，烧火打下手却是一把好手呢！
也纷纷夸起陆小草，说菜花婶子把他教得很好，以后不知便宜哪家人呢！
陆小草有些不好意思，菜花婶子倒是喜不自禁，口中说：
“我家小草，虽然不爱说话，但干活啊，可是比他阿姐强不少的！”
听到这话的陆小草很明显怔了一下，夏青桃看见，他清澈的眼里，像溪水浸润了青草，随后缓缓垂下了头，唇角抿着，微微颤动，不知是喜悦还是感动。
夏青桃则悄悄扬起了唇角。
“青桃——”
大家都去吃席了，陆随进来找他：
“去吃席？”
“我是厨子，哪有这么早上桌的道理？”夏青桃笑，“等下要是菜不够，我还要烧呢！村正说了，保证今天大家都吃到的。”
这时候厨房里没人，只有夏青桃在收拾，陆随的目光也肆意了些，他望着今日特地戴了发簪的夏青桃，心底软软的：
“今天怎么戴了发簪？”
夏青桃怔了一下，道：
“今天人多，我肯定要收拾得体面些，不然丢你的人。”
陆随扬唇：“不过是戴上漂亮些，能干是一样能干的，和丢不丢人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巧妙，又是夸他能干，又是夸他变漂亮了，夏青桃本在洗锅铲的，一下扭过头来瞪他，唇角压不住的扬起：
“越来越会花言巧语了，赶紧吃你的去，等下只有残羹冷炙，我这可不偏心藏私的！”
陆随知道他脸皮薄，没再逗他，道：
“那我先出去了，你好了来叫我一声，我同你一道吃。”
夏青桃听了，心里暖暖的，没再坚持，道：
“好。”
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吃得差不多了，夏青桃便出去叫上陆随，一道去吃席，因为后来又补烧了几个菜，所以两人上桌的时候菜还是热的。
吃完了，换了一拨妇女夫郎去洗碗，夏青桃本没有事了，但被叶金梅叫了去，说：
“青桃，刚刚供奉过的三牲三畜还要分给大家，你叔的意思是他分得不匀，等下意思一下，剩下的都由你分。”
“啊？我分？”夏青桃很是惊讶，分三牲三畜那可是村正和三老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做的，他是个夫郎，辈分也小，哪能干这种事？
“哎~”叶金梅拉住他的手腕，笑道，“头刀肯定是你叔分，剩下的再由你分……村里这么多户人家，难免有多有少的，你聪明灵巧又能干，肯定能分好，要不然我找你干什么？”
这下夏青桃明白了，不是村正懒或者不会分，是怕分得不均匀被村里人在背后说闲话，把这个难题交给他呢！
“行！”夏青桃跃跃欲试。
等村正把一头猪、一块羊肉一块牛肉以及鸡鸭鱼拿过来，夏青桃先将猪肉和鸡鸭一块一块切好，再将羊肉和牛肉切成肉沫，均匀垫在碗下面，然后把刚刚切好的猪肉和鸡鸭一一搭配好一碗一碗放好——
猪肉部位好和不好的相互搭配，保证每碗的肉都是一样多的，又给来帮忙的人家分了鸡鸭肉。
叶金梅问他：
“鱼怎么分？”
夏青桃笑：“鱼就不分了，‘年年有鱼’嘛。”
“那等下他们看中同一碗怎么办呢？”
“婶子，等下我给这些碗都写上号子，然后大家来领的时候先在菩萨那里拜拜，然后从村正那抽个号子，领对应的那一碗就行，那是菩萨分的，谁会有意见呢？我已经分得尽量均匀了，他要是还觉得不好，那是菩萨不保佑他家，不让他家吃好。”
叶金梅听了，拉着他连连夸：
“哎哟！真是聪明灵巧，你阿娘怎么生出你这等宁馨儿，想必是菩萨身边的童子托生吧？你要是个汉子，去考功名，这不得中个状元回来？”
夏青桃被她夸张的话逗得合不拢嘴：
“婶子说笑了，我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聪明而已。”
叶金梅拍拍他的手：“我都要羡慕你婆婆了，我那两个儿媳要有你这么能干，我一把老骨头还劳心劳力地做什么哟！”
村正和叶金梅按照夏青桃的法子做了，果然没有人有意见，大家都不愿意顶上“菩萨不保佑我们家”的名头，纷纷都说自己抽到的这碗是最好的。
往年祭祖、拜神都是怎么分都有人不满意，今年难得的和谐，村正和三老都连连夸赞了夏青桃。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做流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