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守约 ...
-
“你不怪我吗?”床上的人睁着大眼睛,含泪看着任风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如果许愿就能显灵,那天下岂不是乱套了。这只是小概率事件,虽然原因不详,但我相信,不是你的错。而且,妈妈那么喜欢你,你肯定是个让她省心的孩子。我也要谢谢你。希望你好好替我照顾她。她虽然是大人,但跟小孩子一样,惹她生气的话,做个薯片炒饭就好了,她很喜欢吃。”
床上的人点了点头。
因为古代的任风言也只回去过一回,所以这次能够回到这个时空也许是最后一次能看见家人的机会了,任风言回了趟家,好好地看了自己的父母。
隔天,古代的任风言出院,任风言跟着她回家,教会她做薯片炒饭。
当那碗薯片炒饭端到妈妈的面前时,一向高冷的女强人突然泣不成声。
她应该,早已经察觉到了吧。
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原来的女儿,可即便如此,她也将那个来自古代的任风言紧紧地抱在怀中。
任风言意外地没有哭泣,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如此宁静和美好。
再一次的光亮闪过后,任风言惊醒。
环顾四周,是个破旧的财神庙。
姜不游正守着她。
“我睡了多久?”
“才几个时辰而已。”
姜不游拿额头抵着任风言的额头测了下温度:“还好,烧退了。”
他用手拨了任风言耳边的碎发,不舍道:“我想把你送去淮阳。”
“那你呢?”
任风言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北戎进犯,我要去边境。不知道吴尚商是不是勾结了北边的戎狄,但这时候,需要有人驻守边疆,那些戎狄若是闯了进来,边境的子民就要遭难了,他们只会拿我们兴国人的俘虏当畜牲。无论内斗如何,边境绝不能丢。”
“那为什么是你!这个国家是姜盛的,让他去操心这些。你信我,姜盛心中定是有数的,那些个诸侯王就在看形势,所以迟迟不出兵勤王救驾。吴商若是和姜盛两败俱伤,他们就坐收渔翁之利,若是戎狄来犯,那更好了,诸侯王毕竟姓姜,不得不出兵营救姜盛。”
任风言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害怕姜不游出事。
郭山的死,让她越来越胆小。
姜不游心中却是一阵暗喜,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任风言紧张他。可任风言越是这样,他便越是下定了决心。
边境,非去不可。
那里的子民,需要他。
凭任风言如何劝说,姜不游这次,没有顺她的意。
任风言还牵挂着辛元和百里画,便与姜不游分道南北,去了淮阳。
翌日天还未亮,苏木从偏殿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穿戴整齐,他的腿有些打颤,慢慢地走出了偏殿。
偏殿的床榻上,姜盛背着偏殿的门睁开了眼。
一夜好眠。
淮阳。
辛元刚从战场上下来,直奔百里画的帐中:“听说戎狄来犯,各地诸侯勤王救驾,金州义州这两个傻蛋还不罢手。”
百里画倒了一杯水递给辛元:“他们早就和吴商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此时想反悔都来不及了。这几天他们军心必定乱,我们乘胜追击。”
辛元听到这句话,有些尴尬,他不敢直视百里画道:“我们只剩一万人了。”
百里画也清楚,诸侯王都会赶去洛阳,无人会来帮他们。
忽然,百里画想到了一个人,离金州义州最近的桂阳王。
“我明天去游说桂阳王,金州义州处于西南,桂阳王若是打下了这片土地,届时论功行赏,按理也要商这块土地,即便皇帝不给,他自己也可暗中抢占去,天高皇帝远,盘据一方,发展自己的势力。”
“不可!”
帐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任风言还未进帐,就已经听见两人的对话。
“主公。”
百里画迎了上去,见任风言无事,红了眼眶。
“你们都知道北戎进犯的事了?消息怎么会穿得这么快?”
未等任风言想出其中关节,辛元高兴地差点要将任风言举起来,只是他手臂负伤,又想起任风言毕竟是女的。
“主公是怕我有去无回?”
百里画明白任风言的想法,也知道桂阳王是出了名的墙头草,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主。
可有些事,就得堵上一回。
“我陪你一起去。”
任风言不希望任何人再有牺牲。
“主公,你不可轻易离帐,辛将军还要上前线,我去,也能表示诚意。主公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任风言这几日一直听到这句话。
前一个是姜不游,一步三回头地去了边境。
这一个是百里画,头也不回地直奔桂阳郡。
下一个就是辛元了吧,他是将军,是要去前线的人。
任风言变得越来越胆小,她总觉得,这种一定的话就像立了flag,有些隐隐的不安。
三年后,颍川,乌山寨。
一个身穿绸衣的人出了轿门,身边跟着一个小厮,慢步走向寨门。
“你是谁?”
不远处,一位在后山采药回来的小孩子大声问了句。
“大胆!”小厮脱口而出。
姜盛立即用手示意,制止了。
“小朋友,我是你家主公任风言的朋友,特地来见她。”
那小童若有所思道:“你就是寄信的人吗?任阿姊近日不见客,她更讨厌寄信的那个人。”
“那只是她有所误会,我这不是亲自来了。”
“你这人!”
未等小童说完,寨门突然打开了。
任风言一头短发出现在了门口,身上的服饰改良成了现代的样式。
“想进来就进来吧,我可没有茶招待你。”
说罢,任风言又朝小童道:“小竹,快过来做饭。”
“噢,来了!”
那个叫小竹的小童白了姜盛一眼,跟着任风言进了寨子中。
院中落座后,任风言先开了口:“怎么,三年过去了。终于要上门来道歉了?”
“哈哈哈哈”,姜盛笑道:“你还是聪明,不过你也别怨我,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会这样做。”
“是啊,为了那个位置,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毫不犹豫地送他去死,你太适合这个时代了,仿佛一开始就是这个时代的人。”
任风言的话带着怨气、也带着无奈。
在这个封建的制度下,人如蝼蚁,更何况,如今的她失去一切,早就不在乎生死,也没有恨意了。
三年前,苏木从洛阳城墙上 一跃而下,击碎了吴商的梦,也放了自己自由。
在他未遇到姜盛之前,便是吴商的一颗棋子,或者是吴商复兴前朝的一个借口和载体,他从未想过复仇,也从未在吴商的身边开心过,吴商让他潜伏在宫中,他便乖乖听话。
直到遇见了姜盛。
在这之后,他便有了自己的信仰和生命的寄托。
姜盛待他很好,宫中也只相信他一个人。
可这一切,在姜盛察觉到他的背景之后便开始变了。
自此,后宫的嫔妃也开始怀孕了。
他独自忍受着这一切,直到最后在偏殿的一晚,他想明白了:姜盛更爱的,是权力、是皇位。
于是,苏木在城墙一跃而下,挽回了局势。
当年,诸侯王听闻北方戎狄进犯,便再也坐不住了。此时不救驾,等到前朝复辟成功,他们都将如何自处。
于是乎,大批军队浩浩汤汤赶往洛阳。因救驾有功,姜盛每人都赏赐了黄金和封地,可就在回去的路途上,这些个藩王却暴毙而亡。
于是,姜盛收回了大批的土地。
当年,桂阳王坚持说任家军是反贼,一剑杀了前来游说的百里画,与任风言结下血仇。辛元和任风言抱着必死的心直奔桂阳,只为复仇。辛元死在了那场螳臂挡车的战役中,任风言被姜盛派来的军队所救。
当年,边境传来消息,戎狄有备而来,姜不游的军队抵挡了半个月,最终不知所踪。
任风言带着姜盛的军队来到边境找了六个月,在大雪重新掩盖黄沙之前,彻底死心,回到了颍川的乌山寨。
“吴商真的勾结了戎狄吗?我猜,是你通过苏木给戎狄去信的吧。吴商都被你算得死死的。”
当年戎狄进犯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任风言后来才想明白,一切都是姜盛做的局。
他利用苏木与吴商之间的传信,模仿笔迹暗中假装吴商与戎狄勾结,为的就是逼诸侯站队。
只有当诸侯王感知到自己的地位不保时,才会真正帮朝廷,帮他度过这一灾劫。
而桂阳王,为何还是要坚持任风言是反贼,虽然没有证据,但任风言还是怪在了姜盛的头上。
当年中央的军队为何来得那么晚?辛元本可以不用死在战场上。
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姜不游。
当年,姜盛将自己的暗卫都派给了她,让她带去边境寻找姜不游,可所有人一无所获。
是真的找不到,还是姜不游暗中早已被姜盛所害?
任风言不敢继续想象。
姜盛摇了摇扇子道:“我今日来,一是听说你在民间搞科技发明,想亲自来问问你,如需财政的支持,尽管开口。”
“打住!不必!”
任风言别过头去,不想看见姜盛。
“你听我说完,这第二件事,就是想带一个人来见你。你见过后,再下论断不迟。”
任风言摆摆手道:“我不见。我这乌山寨你又不是没安插眼线,怎么?如今还要逼我见客不成?”
姜盛不再多言,起身和小厮一起出了宅子。
“任阿姊,可以吃饭啦!”
屋内,小竹的声音响起。
任风言起身,拍了拍掉落在身上的黄叶,起身回屋。
“风言,我回来了。”
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三年了,任风言有些不敢相信。
回过头时,姜不游正站在门口,比以前瘦了点。
任风言苦笑着,忍住了眼泪,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说道:“饭好了,吃饭吧!”
转身擦去了眼泪。
身后,姜不游奔着向她跑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