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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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回娘家过年，徐秀兰比谁都兴奋，拉着女儿柯茹四处转悠，诉说徐家村这些年的变化。
曾经低矮破旧的房屋被悉数推倒，整洁明亮的三层小别墅取而代之。屋檐上覆盖着一层积雪，燕子南下未归。
徐家村的村民活动广场中央有一颗年代久远的大樟树，柯茹依稀记得，童年时她常爬上树顶，渴望知晓山的另一边是何模样。
这颗古树已经上百岁，比徐家村任何人都要年长。它如同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包容孩提们的无知粗鲁。
它静静伫立原地，见证春去秋来、花开花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村里的居民换了好几批，房屋塌了又重新盖上，唯有这颗常青树不曾更易。
在山外生活十年有余，柯茹终于明白了，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山的那边没有蓝精灵。
闲逛途中遇见七大姑八大姨，全靠徐秀兰悉心提醒，柯茹才能喊出正确称呼。
路过荒废的居民休闲区，徐秀兰突然来了兴致。她推着柯茹走近两条生锈的铁杠，抹去上面的雪。
“你看这乡下空气多好，以后我们有机会可以多回来住住。诶，小茹小时候不是最喜欢玩杠子吗，快去那里锻炼一下身体，少玩手机。”
手机被没收后，柯茹伸了个懒腰。
今日运动量达标。
“动完了，回家吧。”
徐秀兰毫不犹豫拉住柯茹，要求她现场表演一个高难度双杠动作。
如果柯茹十四岁，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会答应徐秀兰。可惜柯茹今年二十四，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正要开口拒绝，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这些设施年久失修，不安全。”
母女二人转身，只见来人上身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干净笔挺。看清对方容貌，他特地将围巾往下扯了扯，微笑着喊了一声“阿姨好”。
柯茹低头瞄两眼自己的海绵宝宝棉睡衣，不自然地别开脸。
头发没梳整齐，拖鞋的跟也没拉起来。
唯一庆幸的是，柯茹洗了脸。
“哟，这是三思吧，多少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徐秀兰自来熟地走上前拍了拍少年的手臂，然后转头对柯茹笑道：“三思还记得小茹不？你们以前暑假天天在一起玩的。”
“当然记得。”
“是徐再思，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套近乎。”柯茹避过徐再思的视线，无奈纠正老母亲的错误。
“哦，是吗，你看我这脑子，不比你们年轻人啊。”徐秀兰依然笑容满面。
徐秀兰又提及徐再思幼时询问柯茹几时回徐家村一事，趁机数落柯茹日常犯懒，窝在家里不肯外出之类的话。
目光交错，柯茹心虚不已。
老妈不知道自家乖女儿当年哄骗无知少男代写暑假作业，约定来年换柯茹帮徐再思写。
不过第二年徐再思没等到柯茹就是了。
多半是近几日柯茹光顾着躺炕上玩手机，冷落了徐秀兰，现在让徐秀兰逮着熟人说话，她是恨不得从十年前的旧事讲到十年后的规划。
“小茹什么都好，就是懒，到现在还没领个男朋友回家，我和她爸还盼着早点抱孙子呢。”
徐再思保持礼貌微笑。
察觉老妈准备揭自己的老底，柯茹忙打断她：“卖女儿一个面子，我回去陪您说个够。”
简单告别后，柯茹火速回家重新换了一身衣服，顺便化了个妆。
倒不是与发小重逢的缘故。实在是去年徐秀兰女士抓拍的生图太惨不忍睹了，柯茹不愿悲剧重演。
除非徐秀兰改了一碰见家中有适龄男青年的亲戚，就开始炫耀柯茹“美照”的臭毛病。
对镜梳妆完毕，柯茹从客厅的瓜果盘里捡出玉米糖装满口袋，便悄悄出门了。
继续在家里躺着会被教训，不躺着就得干活，所以她选择开溜。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爽！
经过厨房，通过惨烈的鸡叫，柯茹能想象到晚上的鸡汤有多鲜美。
可那是晚上的事情，当下她要做的，是回收过去留下的“罪证”，以免有人寻麻烦。
柯茹思忖，十四岁时误以为永远不会回徐家村了，于是将徐再思的日记藏进广场中央的老树上。
十年过去，也不确定徐再思能否找回日记本。
“他应该早就忘记了。”
考虑到里面记录了不少童年糗事，柯茹不希望日记本落入闲杂人等手中。
站在古树下，柯茹先双手合十，虔诚向这位前辈祷告。
然后她撸起袖子，沿着树干倾斜的一面开始攀登。
几分钟后，柯茹成功坐上老樟树向东方延申的枝干，并从树洞中掏出尘封多年的铁皮盒子。
漆皮已脱落大半，柯茹却仍能辨出上面“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图案。
令人惊讶的是，徐再思的日记本居然完好无损放在原处。
封面两人的名字皆出自柯茹之手，潦草中透露着一丝狂放不羁。
“不愧是我。”
女孩自鸣得意，擦去扉页的灰尘，打算翻阅一二，忽而一阵阴风吹过，柯茹一手滑，竟不小心把书丢下地面。
她径直跳下树，平稳落地，动作丝滑到出乎本人预料。
“啊？”
柯茹原地蹦了两脚，全然不信自己有本胆量从高处跳下。
再抬头，她突然感觉老樟树长高了一些。
“刚刚这树……有这么陡吗？”
“我就知道今天不宜出门，宜睡觉。”她小声嘀咕，一边低头找寻日记本的踪影。
日记没找着，柯茹发现周围变得静悄悄，嬉戏的孩童和唠嗑的大人眨眼间全部消失不见。
她暗道，莫不是见鬼了。
青天白日的，不可能啊。
来不及细思，柯茹立刻撒丫子往家跑。
越跑，柯茹越感觉情况不对劲。
为什么家家户户门前摆满了丧礼的花圈？？？
柯茹伸手进口袋，取出一颗玉米糖剥掉糖纸，吃完糖果壮胆，她才战战兢兢上前查看花圈上的信息。
“这不我大伯吗？你今早还跟我妈吹牛呢，怎么下午就——”
亲人离世的悲痛涌上心头，柯茹手肘抵在花圈支架上，一手抚过花圈上的黑白大头照。
“伯啊！”
“嘎啊！”
柯茹被这声回应吓得后退几步，差点一脚摔进身后的水沟。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只鸭子用翅膀灵巧地打开柯茹大伯家院子的门锁，尖声呵斥柯茹站在别人家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
谁知柯茹心一横，双手叉腰反驳道：“这是我大伯家，凭什么要我走，你是哪家的鸭子，懂不懂规矩？”
那鸭子无所畏惧，也叉着不存在的腰，高高扬起脑袋，说：“哼，我是徐家的鸭子，你是徐家的人吗？嘎。”
“我好歹在村里住过十四个暑假，怎么不是徐家人了，你这鸭子不听话，欠管教，你家大人呢？”
仿佛是久等这句话，鸭兄愤愤然道：“你问我家大人去哪了？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不是早就被你和你的小伙伴捉去下酒么，嘎。”
它扑腾两下翅膀，绕过花圈走至围栏边，指着角落的石墩，一五一十描述十年多前，九岁的柯茹如何踩着石墩，爬进大伯家捉鸭子。
九岁的小柯没有围栏高，而这只鸭子身形巨大，肉质肥美。
往事历历在目，人证鸭证俱在眼前，烤鸭香飘十里，柯茹无法撒谎，只好理直气壮地承认错误，顺带供出帮凶。
恰逢徐再思不在现场，她可以随便撇清罪过。
“依你所言，当年拐走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主谋是一个叫徐再思的男孩？”
柯茹点点头。
她是乖宝宝，什么都不知道哦。
听着鸭兄大放厥词，豪言要为祖宗报仇雪恨，风中传来细碎的呼唤：“下一个是你~”
花圈的人像好似盯着自己，柯茹手心冒汗，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吃。
“鸭哥哥，为什么你要在在门口摆花圈呀，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鸭兄停止放狠话，用翅膀摸摸并不存在的胡须，思量多时，开口道：“正是因为过年才要摆花圈呀。嘎。”
“你们人类过年要贴对联，放爆竹，我们也要庆祝，不对，是祭奠。嘎。”
“诶？”柯茹颇感新奇。
只听鸭兄接着为她讲解：“你过年贴门神对不对？嘎。”
“对。”
“这就是我们的门神。嘎。你们过年要杀鸭子炖老鸭汤对不对？嘎。”
柯茹立马摇头：“不对。今年我家喝老鸡汤。”
“都差不多。我们的弟兄死了，给它们举办葬礼，很合理对不对？嘎。”
“对。”
“有了这副花圈，既能寄托对亡鸭的哀思，又能保佑活鸭不受鬼怪侵扰，岂不美哉？嘎。”
柯茹十分捧场地鼓掌喝彩。
“鸭哥哥真聪明。”
“我瞧小姑娘你天资聪颖、根骨奇佳，倘若替我送一封信笺至村后鹅老弟家，我便传授你绝世食谱，你可愿意？嘎。”
“愿意愿意。”
“你发誓，不能偷看信件内容。嘎。”
“我发誓，要是偷看了你的信，今晚没有鸡汤喝。”柯茹积极举手，也不问清这位鹅老弟是何方神圣、家住何地。
以至于她走到房屋后方的菜田，只能望着满山金灿灿的油菜花兴叹。
这油菜花长得有两个柯茹高，她不禁替农民伯伯感到高兴，今年必是个大丰收。
恍惚见菜田里闪过一个人影，柯茹拿着信封便往田地奔去。
“稻草人大哥，请问鹅老弟家在哪啊？”
稻草人转头，柯茹不禁大“哇”出声：“徐三思你背着我玩什么好玩的！”
徐再思小时候口齿不清，总爱喊错柯茹的名字。柯茹便喜欢喊徐再思为“徐三思”以示报复，时间一久，她就难以更正口癖了。
徐再思歪歪脑袋，头顶的油菜花意外掉进柯茹手中。她不多想，立刻把花插回稻草人的额头正中。
“安康鱼。”柯茹戳动悬在空中的小黄花，遗憾此地没有接通电源，否则她就能拥有“徐再思牌”稻草人灯笼了。
“亲爱的旅人呐，你将前往何方？”
柯茹醒悟过来，定是鸭兄打听过情况，清楚她有个丢三落四的坏毛病，因此派专人在必经之路等候，为她指引道路。
“我要去找鹅老弟，请问他住在哪？鸭哥托我送信给他。
徐再思皱起眉头，额心的小花伸长叶子摸摸花瓣，做出思考的姿势：“是村口123号的鸭大哥吗？”
完全对门牌号没有印象的柯茹：“对，就是他。”
不料徐再思得到答复，大惊失色，额心的小花在风中小幅度颤动，倒像是由于恐惧而战栗。
“不可不可，鸭大哥是村里出了名的记仇，必然是对你怀恨在心，却不敢亲自动手，这才打了个送信的幌子，真实目的是骗你去鹅老弟处，借刀杀人。”
柯茹疑惑：“我和鸭哥无仇无怨，他干嘛杀我？”
徐再思挠挠头，柯茹灵光一现：“小时候啄你的不会就是这鹅老弟吧？”
小黄花刹那间转红，徐再思辩解道：“若不是你硬吵着要吃水煮鹅蛋，我怎会被他啄？”
“哈哈，徐家村小霸王也有害怕的动物。”柯茹轻轻抚摸低垂的失落小花，“没关系，有我保护你，咱们齐心协力，绝对不会二次翻车。”
牵着徐再思的稻草手，柯茹大步迈入菜田，余光瞥见身旁的油菜花冲她眨眼睛。
没错，花，眨眼睛。
凑近一瞧，闭合的花苞猛然绽开，露出中心的人脸，柯茹慌忙躲到徐再思背后，大呼见鬼。
“徐三思快憋气。”她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另一只已经摸到了徐再思脸上。
小时候柯茹经常去徐再思家看僵尸片，打僵尸的功夫半点没学会，光顾着练习憋气装死了。
“这不是僵尸，不用憋气。”徐再思躲开她胡乱挥动的手，冷静分析，“它们是徐家的花朵，需要沐浴阳光成长，只要我们保证从中间经过时不踩到它们，就能安全走出黄黄花菜大迷宫。”
黄黄花菜大迷宫……有点耳熟的名字。
再鼓起勇气观察花瓣中央涂抹着夸张腮红和眼影的面庞，柯茹产生一丝错觉。
她还未开口询问徐再思，这是否是他幼儿园儿童节表演时的妆容，便被告知降低音量，别引起花人的注意。
柯茹姑且相信徐再思的话，走上田间小径，避开迎风招展的人脸黄花。
实践后发现，果真只要不招惹人脸花，他们便也不会攻击路人，反倒是晃动枝叶，像跳舞一样欢迎客人光临。
悄悄偷瞄人脸黄花的舞蹈动作，协调中带着混乱，倒的确有几分熟悉。似乎曾有人为柯茹亲身演示过。
徐再思嘱咐柯茹专心，二人沿着小径绕了一大圈路，终于无伤走出迷宫。
沿鹅卵石台阶往上，柯茹远远望见一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烟气，赶忙回头，问徐再思是不是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对方犹豫不决，只简单“嗯”了一声，额头小花瑟瑟发抖，他又接着反问柯茹，这鹅老弟真的非见不可吗？
“‘诚实守信、言行一致’是中小学生守则里的内容，我们都罚抄过几百遍了，你居然还记不住？”
柯茹单手叉腰，抬手弹了一下徐再思的稻草脑门。
空心的，难怪不记事。
于是她主动牵上徐再思的木棍胳膊，大言不惭保证鹅老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然后在柯茹的一通胡言乱语中，徐再思打头阵，小心翼翼推开鹅老弟家的铁栅栏。
院中空无一人，柯茹从徐再思身后探出头，确定没有陷阱，才缓缓站去徐再思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咦，真奇怪，鹅老弟人呢？”她左顾右盼，前院始终找不到半点活人影子。
不对，是活鹅的影子。
“不知道，可能在后院准备年夜饭?”徐再思答复到。
突然，房屋后面传来一阵少女的呼救，柯茹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拉着徐再思向屋后跑去。
“啊，是白兔公主徐林夕，她怎么坐在笼子里了？”
鹅老弟家后院的洗碗池浸了一堆锅碗瓢盆，尽管水池已经装满水，水龙头依旧被打开到最大，哗啦啦直流清水，看着叫人生气。
而徐林夕穿着雪白的蓬蓬裙，头顶的兔耳朵耷拉下来，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她整个人跌坐在铁质牢笼中，双手握住栏杆，哀求面前的大白鹅放她一马。
鹅老弟正低头磨刀，不怀好意地笑道，一村不容二白，只有白兔死了，他才能成为村中最白的动物。
说着，鹅老弟举起光可鉴人的菜刀，照着徐林夕姣好的容颜，猝不及防发出邪恶的笑声。
“哈哈哈，今日之后，徐家村再无白兔公主，只有我白鹅大魔王称霸全村，哈哈哈——”
暗中的柯茹戳了戳徐再思的后腰：“三思，有人要抢你小霸王的地位，这你能忍？”
“是可忍，我不能忍！”
徐再思握紧拳，抄起一旁的锄头，冲上前怒喝一声：“呔，坏鹅，哪里逃——”
鹅老弟闻风而动，一个侧身躲过徐再思的偷袭，锄头陷进泥土中，徐再思一时半会没能拔出来，却被鹅老弟寻到破绽，一脚踩在锄头尖，令徐再思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能夺回武器。
灵光一现的徐再思索性两手一松，伸腿使劲一踢，直接让锄头整个向鹅老弟砸去，硬是把鹅老弟头上砸了个偌大的肿包。
此时柯茹已经成功摸到铁笼旁，为徐林夕打开牢门。
少女提起裙摆，优雅地向柯茹行礼道谢。随后她们看向打斗中的两人。
柯茹这时才看清，鹅老弟竟长着一张故人面孔。
“这不大冬瓜吗？”
话音刚落，徐林夕便捂住柯茹的嘴。谁知鹅老弟听到她的话，停住扔泥巴的手，转而将矛头对准柯茹。
“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大冬瓜了，我有名字的，叫徐冬。”
徐冬发怒时，全身鹅毛竖起，使得他的体型更大一圈。见状，柯茹赶紧道谢，可徐冬说什么也不接受，不断嚷嚷着要亲手将三人做成花圈人，以此祭奠他逝去的童年。
这下轮到柯茹害怕了，原来之前的花圈人并不是随口吓唬不听话的小朋友，而是村里真的有坏蛋做坏事。
“我不过是受村头鸭大哥之托来送信的，不想被做成花圈啊！”柯茹抱着脑袋，一手递上信件，同时哭喊吩咐徐再思和徐林夕，如果她今天不能活着回家了，千万记得去她妈那把她手机格式化。
鹅老弟接过信，认真浏览一番，怒意分毫未减。
“你居然假扮我堂哥，还说请我喝老鹅汤，真是恶毒的女人。”
“恶毒女人”柯茹：喵？
“嗷呜嗷呜！”
徐冬模仿动画片中恐龙的嚎叫声，张牙舞爪地朝三人袭来。柯茹两只手分别拽起徐再思和徐林夕，拔腿就跑。
边跑她不忘边解释，这一切都是鸭大哥的阴谋，让徐冬不要轻易被挑拨离间了。
身后的徐冬完全听不进半句解释，张开雪白的大翅膀，迈开小鹅腿追逐三人，在夕阳下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跑进田野，四周没有路灯，柯茹看不清路，所以停下脚步休息一会。她喘着大气问徐再思和徐林夕接下来该怎么走，那两人一脸懵懂，仿佛听不懂她在问什么。
多次沟通无果，柯茹只好放弃幻想，走向路边的灯柱，开始声讨这路灯花钱修了却不能发光，要他何用。
路灯不理会柯茹，继续高冷地驻守在田野道路两旁。
正当柯茹以为山穷水尽之时，徐再思额心的小花泛起幽暗光芒，并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明亮夺目。
两个女孩当即拍手叫好，收到鼓励的徐再思异常喜悦，努力加大马力，使得荧光小花最终像灯笼一般，亮度可照好几米远。
“哈哈，我找到你们了。”
徐冬的声音乍一下从背后响起，柯茹打了个哆嗦，猛地弹起身抓着徐再思、徐林夕跑起来。
徐林夕被人拖着走，多半是对之前的遭遇耿耿于怀，她细数徐冬的罪过，并在最后添上一句“任何邪恶都将被绳之以法”，引得徐冬抓耳挠腮，发誓一定要把徐林夕做成超大号花圈，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徐林夕丝毫无惧。柯茹忽然察觉右手一空，侧目望去，原本徐林夕的位置已经变成一团萤火虫，闪着微弱荧光。
但是这股微光逐渐聚拢，向天空飞去，最终在漆黑的长夜里化作一轮皎洁明月，照亮徐家村崎岖难走的乡路。
有月光指引，柯茹很快到达鸭大哥家，她利落翻墙进屋，推开门便哭诉起刚才鹅老弟的一系列罪行。
不曾想等她仔细扫过大圆桌的一圈……鸡鸭鹅，鹅老弟徐冬就坐在其中，大口喝着一碗鲜鸡汤。
“哇哦哇哦！”
看鸭大哥的表情，分明是提前知道了所有事，正守株待兔，等着柯茹送上门呢。
柯茹立刻对着一大家子人鞠躬致歉，深刻反省了自己给徐冬取外号一事会对他带来多大的童年伤害。
这时鸭大婶起身，笑盈盈邀请柯茹徐再思落座，徐冬喝完鸡汤，心满意足地接受了柯茹的道歉。
可柯茹也不是好欺负的，徐冬威胁抓她做花圈的事还没找人算账，她忿然站起，向在座的各位兄弟姐妹、父老乡亲描述当时徐冬凶神恶煞的模样。
讲到徐林夕升天化月时，柯茹声泪俱下，情难自抑。
鸭大哥吐出嘴里的鸭腿，忙问徐冬是否确有其事，徐冬支支吾吾承认一小部分，向大人告状柯茹夸大其词，他才没有拿锄头敲徐再思，更没有故意把泥巴涂在徐林夕的白裙子上。
但是徐林夕无法为徐冬作证，长辈们无不指着徐冬的脑门，说他弄丢了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另外两名大学生面面相觑，似乎发现一点不对劲。
柯茹捏捏徐再思的脸颊，问他痛不痛。徐再思答不通，因为她捏的是稻草。
“人应该头上长花吗？”柯茹又问。
徐再思摇头，并告诉柯茹，按照常理讲，鸡鸭鹅也不能说话。
并且奔月的是嫦娥，徐林夕早年考上警校，现在是镇子里抓坏蛋的警察。
柯茹恍然大悟：“我肯定是在做梦！”
徐再思点头，抬手捏了捏柯茹的脸颊。
“醒一醒——”
睁眼时，阳光太过刺眼，柯茹伸手遮挡。
树枝狭窄，她一时没坐稳，直接从枝头翻滚落下。
当柯茹以为自己不死也要残废之际，发现一人稳稳当当将她接住。
“你好，柯芦。”
“你好，徐三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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