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
-
裴宴闯进了院长的办公室，撞坏了办公室的门锁。
办公室内院长和封澈循声看过来，瞧见说不了话的裴宴着急地张着嘴，手上快速地打着手势。
孤僻的猎兵能来找院长的理由，只有沈时舟。他的食道重新被污染物封口，说不了任何话，只能张着嘴打手势。
墨裕安从来没见过这个麻木的猎兵如此急切过，目光一沉，二话不说开了办公室内的隐藏隔间。
属于沈时舟的腕表反馈数据，闪烁着异常的红灯。已知的净化区地图上，沈时舟的坐标处晕染开触目惊心的红色警报。
“是舟舟的事？他怎么了？不是说最安全的净化区吗？”情绪一下子涌上封澈的额前，太阳穴突突地跳，下巴处出现墨色的龙麟。
墨裕安神色凝重，脸色依旧保持着基本的冷静，只有快速操作屏幕的手指微微发抖。
“被调换了，封澈，跟我来。”
疯人院的门口，裴宴刚刚往外迈出一只脚，就被站在外面的封澈单手挡住门。
“没有精神体还敢往外跑，想死吗？”封澈把人推了回去，“不准死，你的精神体还在舟舟身上。”
封澈的单侧手臂上附着了尖锐的龙麟，反射着寒光。压迫感十足的精神力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怒火，就算是走在他面前的墨裕安都有点呼吸不适。
“冷静点。”墨裕安很担心这人在进入净化区之前先暴走。
“能找到是谁吗？等我出来，我要亲手撕了他。”
封澈站在高墙旁，看着血色的图腾逐渐成型，沉声说道。
墨裕安没有回答。他有猜测的人选，但是并不能确定。
拥有共鸣能力的沈时舟，竟然连祂都能惊动。
“先进去把人救出来再说，我会调查的。”
……
沈时舟跟在刚刚认识的男人身后，单手捏着兜帽的衣领，不安地低着头，看着地面上被手电筒照得凹凸不平的路。
他的手电筒总是能照到道路两侧的人类骨头。有的很新，光滑的表面还能反光；有的已经和旧了，破损得不成样子。
都是人类的骨头。
沈时舟有种在游乐园鬼屋里的走廊上走的感觉，黑漆漆的周围好像能随时跳出一个鬼来。他不能说服自己是在走鬼屋，那些摆放的白骨明显不是道具。
“小孩，你很害怕吗？”高大的猎兵转过身，看了看这个快要躬身缩成一小团的沈时舟，出声问道。
仓源无法看见沈时舟兜帽下的模样，只能从那双圆圆的眼睛以及明显的身高差里看出这小孩的年龄应该不大。
“到底是什么样的猎兵，值得你只身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仓源调侃地说道。
沈时舟没打算向一个陌生人讲述自己来净化区的真实目的，只是用空余的手抓住了猎兵背包上垂落的带子。
还好这里还有人带着开路，让他有种在鬼屋就算闭着眼睛屏蔽吓人的npc，也能拽着领队的手混完全程的感觉。
即使他现在还不确认仓源是人是鬼。
只要一想到自己也是男鬼一只，沈时舟就不太害怕眼前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猎兵了。
仓源看了看少年攥着自己双肩包肩带下布条的手，在被手电筒照得白皙反光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秒。
对于弱小动物的怜悯让强大的猎兵伸出了空余的手。
“我牵着你吧，我们并排着走。”
沈时舟藏在兜帽下的粉色耳朵动了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猎兵伸出了手。
他的手接触到了一个实体，一双满是老茧和疤痕的手。那只手因为体型差的缘故，能将他的手完全握住，将温暖的体温传送给被鬼屋吓得四肢冰凉的沈时舟。
“看来你真的害怕得不轻。”仓源轻松地笑笑，另一只手握着弯刀的手柄，牵着沈时舟往更深处走。
“谢谢你。”
青涩的少年音很有礼貌地说道。
“不用客气，强壮的猎兵生来就是保护驯灵者的。”
这话点醒了沈时舟。他默声并排着走在仓源的身边，手指捏了捏猎兵的手，悄悄地通过接触感受着另一个人的精神力。
空荡洞穴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沈时舟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一个身处净化区的猎兵，怎么可能没有精神体？
不可能出现在净化区的活人，不可能没有精神体的猎兵。
沈时舟的心脏跳得很快，紧张的情绪控制着他的呼吸，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陌生的猎兵身上那点亲和的气息太迷惑人了，不由得让人放松警惕，暂时忘掉很多背后的疑点。
正想着，洞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地面上开始震动，头顶上不停有小石子往下掉。
“小心！”
仓源喊了一声，顺势拽过沈时舟的手，让他一下子撞在了自己怀里，鼻尖抵在了胸膛的地方。
一声弯刀出鞘的声音，腥臭的液体喷洒到沈时舟的后脑处的帽子上，留下一道血红色的痕迹。他想要回头看看情况，被人反手抱住头，单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吓人。”贴在沈时舟耳边的声音说道。
沈时舟闻到了血腥味，很近很近，就是从抱着自己的手上传来的。
“你受伤了吗？”沈时舟问道。
“一点点。”
猎兵保护驯灵者几乎成为了本能，毫不犹豫地就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伤害，结束之后还记得捂住对方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血腥之物。
沈时舟缩在人怀里的身体晃了一下，鼻尖蹭到了人的胸膛。
“我不怕的，我看看。”
仓源闻声松开了手，用手背糊了一下脸上溅到的血。他尝试活跃气氛地问道：“你害怕章鱼吗？那种粘粘的触手。”
沈时舟想了一下，只在脑海里搜索到了一部很喜欢的动画片里，一只蓝绿色、会吹单簧管的章鱼，还有烧烤摊上的烤章鱼。
他摇了摇头。
“章鱼触手好吃。”
仓源笑了一声，说道：“那你看吧，那是一个章鱼精神体。”
沈时舟回头看去，在地面上看到了触手尖尖的一点，以及上面很深的刀口，还有往外流淌的血液。
那是一只很大的章鱼，只露了一点，就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沈时舟看不到全貌，只能看见触手表面的吸盘正在有节奏的收缩着，正在缓缓地拖着受伤的余体，逃离他们的视线。
这种程度谈不上可怕，他回过头看向仓源受伤的手。
粗壮的手臂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刀伤。
他看向猎兵手里正在滴血的弯刀，愣了一下。
“我帮你包扎吧，你有应急的药和绷带吗？”
“不用费心，区区皮外伤，猎兵的身体好得很快。”
沈时舟摇摇头，坚持道：“还是处理一下，这个地方感染很危险。”
他把自己染上血的连帽斗篷解开，干脆整件脱掉。上面腥臭的味道很冲鼻，不仅味道难以忍受，也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他打算发挥它最后的价值，用它擦干净仓源手臂上的血。
肉肉的粉色狼耳朵露在了外面，干练蓬松的粉色短发和狼耳朵很搭配。狼尾巴无意识地晃着，搭配着圆圆的薄荷绿双眸，很像可爱的犬科动物。洁白的翅膀也完全暴露在外面，扑扇的时候带动着末端的羽毛。
仓源怔在了原地，目不转睛地垂眸盯着沈时舟精致的脸看。
垂头认真干活的沈时舟无视了直勾勾的目光，专心致志地把猎兵手臂上的血擦干净。
猎兵的伤口恢复速度超过沈时舟的想象，刀痕很快结痂，不用涂药都止住了血。沈时舟只需要简单包扎，连止血药都省了。
“刚刚谢谢你。”沈时舟很客气地说道，恰到好处地疏离，礼貌得很有分寸。
仓源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他莫名觉得这样礼貌的道谢，以及礼尚往来地照顾不太好受。
沈时舟不在意这些。他给人的手臂上用绷带打了个小结，将弄脏的披风扔到了一边。
“那是你的精神体吗？一只…会飞的狼？”仓源盯着少年毛绒绒的粉色狼耳朵，非常手痒。
沈时舟被他的形容逗笑，有所保留地隐瞒下实情，笑道：“算是吧。”
“很漂亮……”
仓源局促地用脱下来的脏外套擦干净弯刀上的血，一副很忙的样子。他低声重复了一遍：
“你很漂亮。”
少年自知人类这种生物，对于毛绒绒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很自然地应了下来，笑着回应：“谢谢。”
他看了看猎兵手臂上的伤，问道：“你的精神体呢？”
“死掉了，我的精神力已经不足以凝聚精神体了，”仓源云淡风轻地回答，“我的同伴都死掉了，没有精神体，我也快死掉了。”
他看向地面上逐渐干涸的血液，喃喃自语道：“我在这里和那个污染源打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不记得时间了。一年，五年，十年……？”
沈时舟打量着仓源的脸，没在他的脸上找到一点皱纹的痕迹，“你看上去还很年轻的样子，应该不算久吧。”
他的腕表发出“嘀嘀”的警报声响，上面的数值飙到了“95%”。
在这个漆黑一片的地方，看不到阳光，也判断不了时间，只有沈时舟不断增加的污染数值表明时间的正向流逝。
“你的猎兵应该很厉害吧？”仓源突然问道。
沈时舟想了想，不管是封澈还是裴宴，都挺厉害的。
他点了点头，“对，很厉害。”
仓源看向了别处，目光停留在角落的一堆破损的白骨上。
他悄悄握住了拳头。
“挺好的，你的猎兵能带你出去。”
他抿了抿唇，改口道：“能带你出去的，才有资格成为你的猎兵。”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10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