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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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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聃看见游临好好的出现在门口,紧绷的脸色才松下来,他有一股想马上迎上去的冲动,可是他想起自己刚刚还在生气,便坐在原地不动,等着游临自己朝他走来。
游临并不知道他生气了,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当然,就算他能算到赫连聃会生气,他也算不到赫连聃生气的方式竟然只是这样。
见对方毫无反省愧疚之心,神色如常在自己身旁坐下,赫连聃压着的那一小团气不安分的在心里撞来撞去,让他的心痒痒的,有点儿不舒服。
“警察又找你说什么?”
游临扶了扶眼镜,自然回答:“城郊发现一起杀人案。”
赫连聃差点想重重捶一下自己的大腿,再骂一句:“就知道是这样。”
但是他没有,他尽量压住自己的脾气,不让情绪过分外露,“他们怎么一遇到案件就找你?”
他把语气控制得很好,听起来真的没有一丝愤怒的意味,有的只是疑问和委屈。
游临也不知是故意缓和气氛还是一贯喜欢语出惊人,理所当然回答:“没案件人家找我干嘛?你当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啊。”
赫连聃没有被他带偏,黑了黑脸,道:“你不许再像之前那样了。”
游临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却没回答。
赫连聃一看就知道他没当回事,很是不放心,下午刚出学校跟游临说了一声自己有事就溜了。
游临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心里很是纳闷。这憨憨终于有自己的秘密了,他感到很惊讶,也衷心为他高兴。
游临自己回了家,赫连聃直到晚上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游临正抱着个电脑在客厅研究他的手环。
这一幕几乎刚触及赫连聃的视线,就让赫连聃气血上涌。
他就知道,游临还是情愿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他的感受。他又气又不安心,甚至开始嫉妒警察······游临即使在资历很高的老教授面前也是叛逆不乖的,在他的师父面前更称得上顽劣,只有警察,只有警察能让游临这么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突然想到游临虽然厉害,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他们不怕老师,不怕家长,不怕世俗的眼光,喜欢做自己认为很酷的事情。他们可以说无惧无畏,只有一类人能让他们乖下来,那便是警察。
想通这个,他恨不得狠狠捶一下墙以发泄心中的苦闷。他快恨死自己了,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警察。
“你,”他走到游临身边,话未出口便先酸了鼻子,明明刚刚还在生游临的气,真的开口又把自己弄成一副认错的姿态,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弄这个干嘛?”
“是一起比较难搞的案件。”
游临没打算瞒他,直接了当说了。
赫连聃感到莫名悲伤,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游临······”
游临身体一愣,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印象中,赫连聃还是第一次叫他名字。
“我们认识这么久,一起吃一起住,一起上学,一起玩游戏,一起熬夜·······”他一连串说了很多,说得游临快懵的时候,终于很认真地看着游临的眼睛,问:“我以为我们是家人了,你呢?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儿在乎我?”
游临的眼睛很亮,头顶的灯倒映在他眼睛里,更让他的眼睛比夜空的星星还亮还美。但是他看向赫连聃的眼神是空洞茫然的。
赫连聃那几乎从心脏,从血肉里刨出来的血淋淋的话仿佛没对他造成一丝影响,他的眼睛平静得像21世纪新西兰尼尔森湖国家公园的蓝湖。
那样清澈那样明亮的眼睛,眼神却一点儿也不生动,像不会说话,赫连聃从中读取到了自己最不喜欢也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自己安慰好了自己:
“没关系,你不在乎我没关系,我不是警察,我这个人这么普通,就算是死应该也是普普通通的死法,我好像······”他说到一半不得不停下来擦一把眼泪,这时候游临给他递来了纸。
“······我好像真的没有让你在乎我的办法······”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游临了,哭得委屈又无助。
他像是突然黑化般,抹了一把眼泪,用自认为很冷漠绝情的语气说:“但是不重要,我在乎你就够了。”
游临差点被他这副样子逗笑,触及他幽怨的眼神又连忙收了回去。
赫连聃一副“我还就不信了”的表情,气势汹汹拉起他的手,强硬地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游临蹙了蹙眉,低头一看,是一团废纸。他向赫连聃投去疑惑的眼神,仿佛在问他这团废纸是什么。
赫连聃不知为何突然有了某种底气,得意得差点想拍胸脯,“我今天下午去找你师父了,从今以后,我就拥有你的监护权了。”
游临不以为然,将纸团还给他,仿佛什么都发生过一般推着他往厨房走:“去做饭,饿死人了。”
赫连聃虽不满他转移话题,还是从一旁捞过围裙给自己系上。
“你别当回事啊,这上面有你师父的手印,你要是过分不听话我可以行使管教权的。”
游临觉得面前这个人幼稚得可笑,从他手中拿回纸团拆开,果然见上面有一个红手印。
他记忆力和分辨能力强得像台机器,一下认出那确实是他师父的手印,险些被逗乐了。
正走到厨房门口的赫连聃听见背后传来的一声轻笑,只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他扒着门,探着脑袋,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你不能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手起刀落,抛尸荒野·······吧?”
他甚至冲游临很刻意地眨了眨眼,试图彰显自己的可爱,可怜,可人,可疼······
游临再次发出一声轻笑,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一步步走向赫连聃。
赫连聃被他吓得恨不得跪地求饶,再磕几个响头大喊:“小祖宗,我错了!我把纸吃了,再也不提管教你的事了。”
他心里天人交合,眼看游临离他越来越近,他瞅准时机,准备跪下磕头认错求饶一气呵成。
来了来了,对,就是这个时候。
他膝盖一弯就要往下跪,却发现游临径直绕过他进了厨房。
他用力扒着门,生生刹住往下落的膝盖,撤回一个下跪。
他纳闷转头,看见游临在冰箱前面站定,开门,拿水,关门,一气呵成。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道:“不杀吗?”
游临喝水的动作一顿,莫名其妙看了看四周,视线停留在水池里游泳的鱼上面,道:“只不过给你一点儿监督权,不是真把你晋升为大爷,都给你买回来了还要怎样?竟然想让我杀。”
赫连聃注意到他在看水池,也听见鱼儿摆动弄出来的水声,知道他在说鱼,松了一口气,边走边道:“我杀,当然我杀。开肠破肚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
“对了,”他戴上手套,正准备处理鱼,突然反应过来游临说了什么,道:“你刚刚的意思,是承认你师父给我的监护权了?”
游临灌了一口冰水,不屑道:“老头儿自己都没监管我的权力,从哪儿给你分权,怎么给你授权?”
赫连聃想到游临在学校因为一个观点跟各路老教授争得不可开交,最后还得老教授来哄的名场面,脑子嗡的一声,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那······为什么?”他茫然地问,疑惑孟教授为什么这么配合他。
“老头儿为老不尊,逗小孩儿罢了。”游临说着朝客厅走去。
赫连聃愣了几秒,突然冲游临背影大喊:“我不管,你师父管不了是他没本事,既然权分到我手里,我就会用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