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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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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公司元旦新品的事情,我还是打算按昭昭想要的去做,毕竟这么多年是我们欠他的,只要他开口,我和你阿姨都会倾尽所有的给他,至于阮氏食品的初心,世界之大,谁规定了一定得是甜的东西才能让人感受到幸福,我丢失了十几年的儿子为了区区一个元旦新品冲着我撒娇,那一刻将是我人生中记忆最深的幸福,从前的阮氏食品太狭隘了。”
因为觉得亏欠,所以阮家父母对阮昭纵容至极,即使上一世阮昭一回国就要了阮氏食品的股份,阮家父母也二话不说的给了,直到顾氏被整垮,事态朝着无法挽回的地步发展,阮家父母再想阻止已经没有能力了。
当然,顾怀晏脑子里并不是想的这些东西,他现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只有阮父要留下阮昭。
离开书房,他走到餐厅,下意识地看向了刚才阮昭所在的位置,阮昭不在,张妈正在收拾那块吃剩的小蛋糕,有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怀晏,你找昭昭吗?”阮太太从厨房走出来,“他喝醉了,我已经让张妈把他送到房间休息了,就在澄澄房间旁边,你帮我去看看他。”
阮家的房子年代久一些,当初老顾总还在世时,顾怀晏一家也住在这附近,小时候顾怀晏经常来阮家和阮澄打游戏,这个楼梯他都是用跑着上去的。
红棕色的木质楼梯被打扫的锃亮,顾怀晏一步步走上楼,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第一天他亲自来接阮昭,阮叔是不是就不会认为他在逃避婚约。
“我没有觉得阮昭不好。”
——这是他对阮父说的话,如果不去考虑上一世阮昭的所作所为,现在的阮昭根本就没有任何缺点,况且他也知道阮昭心里在想什么,他对此完全不介意。
再者,上一世是上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他顾怀晏还没懦夫到因为上一世栽了跟头而对现在的阮昭草木皆兵。
“那你喜欢他吗?”阮父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顾怀晏沉默了,他怎么会去喜欢一个人,二十多年来他就没对谁动过心,将来也不会对谁动心,他只是觉得如果非要结婚,阮昭是一个很合适的人。
将来他下班回家,看到在家里等他的阮昭,总比是其他人强。
不,也不是比别人强,而是他不能容忍其他人在他家里,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眼前,这种事情,只要想想都会觉得影响心情。
房门没关严,顾怀晏轻轻推开,入目是一张书桌与一张床,床上铺着米白色天鹅绒被子,阮昭的棉服被脱了,就穿着那件鹅黄色毛衣趴在被子里。
“怀晏……”阮昭还没睡,从被子里硬抬起头来,撑着眼皮问,“爸爸答应做咸口的糕点了吗?”
顾怀晏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像被杨梅汁浸泡过似的,一掐就能流出汁水来。
“没同意。”顾怀晏佯装失落,随手将房门带上。
“我,我就知道!”阮昭从床上撑了起来,“你别难过,我给你买,我上班了,一个月有五百块钱,是我自己挣的钱,我用自己挣的钱给你买,把市面上咸口的糕点都买给你吃。”
“吃不完怎么办?”顾怀晏走到床边,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他脸蛋。
“吃不完慢慢吃…你别碰我。”阮昭甩了甩脸,躲开他的手。
顾怀晏没强求,坐在床边:“慢慢吃就坏了。”
“那就,那就……”阮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顾怀晏。
“那就换别的方式补偿我。”房间不大,拢着音,顾怀晏嗓音低沉,一字字地震动着阮昭的耳膜。
阮昭此刻的脸更热了,他双手撑在床沿慢慢将头低下去,只剩双肩还高高地耸着:“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那得看你。”顾怀晏用手指玩弄着他后脑勺的一撮乌发,“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阮昭头沉得厉害,杨梅酒好似在他身体里发酵,他意识不清,不知道顾怀晏怎么知道他不敢面对,还以为是自己说过。
“嗯?为什么不敢面对我?”顾怀晏一点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慢磨着他。
杨梅酒上头,阮昭犯晕,一颗圆脑袋直往顾怀晏肩上撞,半晌才咕哝一句:“我要尊重你,不能想……不能想……海蚌先生你快穿好衣服……”
说着那颗脑袋就顶在顾怀晏肩上不动了。
顾怀晏手臂虚虚地环在他背上,摸了摸他后脑勺的头发:“为什么要尊重我?”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顾怀晏以为他睡着了,手臂将人轻轻一压,人就贴在了他怀里,瘦瘦的一点也不重,然后他就听见阮昭像梦呓般的声音:“小臻说……不可以想,要尊重对方……”
呼吸喷洒在顾怀晏侧颈,顾怀晏感觉对方烫得厉害,他僵坐在床边,眼神逐渐发暗,正如他所想的一样,阮昭的确是个合适结婚的人,就像现在,他完全不反感阮昭在他怀里睡着。
顾怀晏搂着睡着的阮昭,连胳膊发麻都没动一下,直到听见阮太太敲门,这才将人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后去开门。
“他睡了?”阮太太说着阮昭,眼睛却在顾怀晏整齐的衣服上来回打量,恨不得找出一丝破绽来。
“刚睡,阿姨要进去看看吗?”顾怀晏从房间出来,“我下去陪叔喝茶。”
阮太太站在门口惦起脚瞅了一眼被窝里的人,见人睡得踏实,这才带上门跟上顾怀晏说:“昭昭这几天在你那里乖不乖?听说还找了份工作?给小孩子讲故事的。”
“是的。”顾怀晏一五一十的回答,“他们有一个公益组织,自己做了电台给留守儿童讲故事。”
“那会不会影响到你工作呀?要不要让他回来住?”阮太太问道。
“不会。”顾怀晏顿住脚步,“他工作的地方离我公司不远,上下班可以一起,而且他最近养了一只猫,带回来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叔叔阿姨休息,秋冬季干燥,猫毛也容易引发过敏,对身体不好。”
“他还养了猫呀?这孩子也不告诉我。”阮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是怕他住在家里无聊,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才好,没想到他竟然还养了猫,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顾怀晏装得格外有涵养,“我也很喜欢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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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酿的杨梅酒本来度数就不高,酒精发散得也快,下午阮昭醒的时候顾怀晏正在楼下被阮父下象棋。
“昭昭起来了,快过来看看会不会玩。”阮太太招呼着阮昭过来。
阮昭看了一眼顾怀晏,这厮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棋局,奇怪了,刚才好像梦到顾怀晏问自己为什么不敢面对他了,真是尴尬,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两天太在意这件事了。
“我不会。”阮昭走在顾怀晏身后。
“好玩的。”阮父说道:“你哥哥下棋很厉害,等他回国了让他教你。”
阮昭想起自己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个青年,高高瘦瘦的,长相随阮太太,很斯文很帅,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要和阮澄在一起,在家里搞兄弟强制骨科。
比如模样清俊斯文的阮澄妒忌他抢占了爸妈的宠爱,强行将他关进小黑屋,趁爸妈不在家时对他各种作践凌辱……
“啪!”
木质棋子突然拍下的声响犹如一记警钟,重重地将阮昭砸回了神。
阮父对着棋局愣了两秒,这才爽朗笑道:“一步绝杀,敢情怀晏之前都是让着我啊?”
顾怀晏没笑,一边捡棋子一边说:“阮澄还在国外,想学下棋我现在就可以教他。”说完顾怀晏回头看向身后的阮昭,“你坐下来,我教你。”
阮昭自认为不聪明,前段时间看不懂阮太太打麻将,现在看不懂他们下象棋,他摇摇头:“我还是不学了,看起来很麻烦。”
“那你想玩什么?我都能教你。”顾怀晏道。
阮昭一想到他们玩的这些要讲规则、动脑子,就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想玩。”说完就去旁边拿水果吃。
顾怀晏摆好棋子,眉心皱了皱。
下午的餐食阮太太准备了冬日滋补的汤,味道很鲜,阮昭一连喝了两碗,顾怀晏大概是还对之前的“滋补”汤有阴影,一口也没喝。
“你不喝吗?”阮昭问道。
顾怀晏摇头,想说自己吃饱了,脑子里却突然冒出来如果阮昭穿着围裙给他炖汤的话,那……阮昭得穿什么颜色的围裙?
“你炖的汤……”
“你还想喝那个?”阮昭眼睛一亮,这是想通了?
“不是。”顾怀晏赶紧打断阮昭那个要他命的想法,“我是说你炖汤的手艺可以跟着阿姨学学。”
“可你也没喝我妈炖的汤。”阮昭嘀咕道。
顾怀晏故作高深:“我闻味就知道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阮昭要跟顾怀晏回家,怎么劝都不听,阮太太高兴得很,阮父则是拍了拍顾怀晏的肩。
虽然顾怀晏表明自己的态度,但阮父已经做好了把阮昭留在家里的打算,搭在顾怀晏肩上的手用力捏了捏,阮父语重心长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昭昭如果住你那里让你不方便,你就让他回来,至于结婚的事,等你妈妈回来后我和你阿姨跟她说,这事怨不到你身上。”
“以后再说吧。”顾怀晏用了缓兵之计,反正阮家也没打算让阮昭和其他人结婚,刚好他也不打算跟别人结婚,正好凑合一下,两家是世交,他照顾阮昭是应该的。
回去路上,阮昭正盯着车窗外,此时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从他眼前飞速划过,像是拖着一条条五彩缤纷的尾巴。
“顾总。”小赵开着车说道:“上次您让订的最新款电子产品到货了。”
顾怀晏看了一眼倒映在车玻璃上阮昭安静的脸,心说他什么都不愿意玩,电子产品给他估计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思来想去,顾怀晏低头看见了自己脚上的袜子。
刚好,讲故事的人肯定相信有圣诞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