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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乔澜收好热敷的毛巾出去的时候,沈淮序已经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准备睡觉了。

      乔澜走到他床边:“晚上想吃什么?”

      沈淮序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有些不耐烦:“出去把门带上。”

      明显赶人的语气让乔澜心里感觉不舒服,他干脆在床边坐下:“你睡着了我再走。”

      沈淮序皱起眉,但也没多说什么。他拗不过乔澜,只能乖乖闭上眼睛,不知道是旁边有熟悉的气味,还是他真的累了,竟然很快睡着了,呼吸平稳起来,只是眉头始终皱着,看起来有多大的愁绪。

      乔澜轻手轻脚地从房间内退出来,立刻走向右手边最里面的房间。

      伸手推门,没推动。
      乔澜看着把手,拧了圈下面的锁,仍然没推动,这才反应过来,这扇门是锁上的。

      他抱着头在原地转了一圈,才想起来掏出手机给江岸打电话。

      “别墅的钥匙你有吗?”

      江岸在对面很懵:“要什么钥匙,不是指纹锁吗?你进不去了?”

      “不是大门,”乔澜用力拽了几下门锁,很结实,踹门行不通,“是二楼房间钥匙。”

      江岸打了个哈欠:“这我哪想得起来?要那个干什么?”

      乔澜问:“这房子当初买的时候你动过吗?”

      “没有,”江岸想了想,肯定地说:“这房子是Ann去买的,我就是掏个钱,还是划的老沈的账。到底怎么了啊?”

      乔澜的声音里透着股焦躁:“不关你的事。我要找钥匙。”

      “妈的,”江岸愣了两秒,咬牙骂道,“你去哪找钥匙?找个大活人都两年找不到,还要找那么小的钥匙。”

      乔澜冷冷地打断他:“如果你不把他藏起来,我能找不到?”

      “……好好,我错了,”说起这个江岸就心虚,“你要哪个房间的,我让Ann找找,现在就给你送去。”

      “沈淮序卧室右手边第二间,正对着电梯的。”

      电话里传来开门的声音,江岸诧异地说:“我记得那个房间我给老沈改成书房了啊,他原来一直在用的?!我从没见他进去过。”

      乔澜无言片刻,转身下楼,抱着平安坐到沙发上:“你真的小瞧沈淮序了,江岸。”

      “他到底干嘛了?”

      “我不知道,你今天先不要来,”乔澜打定主意,不容拒绝地说,“任何人都不要来,钥匙给我找个跑腿送。”

      说完他就挂掉电话,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是他今晚的计划,一会又冒出来他和沈淮序从前难得的午休时光。
      期间他的手机响了两次,都是江岸发来的,一条是钥匙照片,一条是告诉他跑腿已经出发了。

      乔澜躺在沙发上,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刺耳的门铃声吵醒。
      太阳已经西斜,沈淮序的房间还没有动静。

      乔澜把包裹拿进来,随手把钥匙收进口袋里。然后他去了地下室的酒窖。
      这里应该是原别墅主人很重视的地方,打造的极尽华丽,可惜架子上没有几瓶酒,有也是江岸随手塞的,可能价格不菲,但度数都不太高。

      乔澜选了半天,抽了瓶麦卡伦。他不打算准备什么调酒饮品,今天就是奔着灌醉沈淮序去的。

      “我们俩一起喝过酒吗?”乔澜把小半杯酒推到沈淮序面前,“陪我喝点?”

      沈淮序盯着那杯酒看了半晌,目光晦暗不明,一秒、十秒,许久,他把杯子拿到手心转了转,淡声问:“怎么忽然想喝酒了?”

      乔澜跟他轻轻碰了杯,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嗡鸣声:“庆祝我们久别重逢。”

      “嗯,”沈淮序仰头干了,“真该庆祝。”

      “你真的高兴吗?”

      沈淮序看向他的目光是这两天从未明目张胆过的柔和,或许是酒精催化的结果,他甚至冲着乔澜笑了:“不重要。”

      乔澜给他的杯子添满,把下酒菜往他跟前推了推。又想把他灌醉,又舍不得他喝酒喝的胃疼。
      “我觉得高兴,对我来说很重要。”

      沈淮序轻哂,他笑着摇摇头,既不回应,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带着浓重的自嘲,他指了指自己,反问道:“你有感受过吗,喜欢一个人,第一反应应该是自卑。”

      乔澜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杯子,没有说话。

      沈淮序本来也没在等他的回答,比起质问,他更像在发泄。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他重重把玻璃杯放回到桌面上,随即拿过乔澜手边的酒瓶,给自己重新倒满,低声喟叹:“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乔澜忽然想,他和沈淮序认识太久了,久到他的记忆里只剩下沈淮序光鲜亮丽的沈家长孙模样——但他却忘记了初见时那只可怜的,躲在洗手间角落里摇尾乞怜的狗也是他。

      乔澜想说,喜欢不是自卑,爱也不是,我始终怜惜你才是。

      但他心底明白,沈淮序是厌恶这份怜惜的。他残疾之后在家族里遭受了多少同情和嘲笑?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如此自贬?
      乔澜的贸然出现,在沈淮序眼里或许是一场迟早落下的铡刀,他害怕受伤,只能尽量躲避,装作毫不在乎。

      乔澜抽了抽鼻子,轻声说:“我真的不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你还活着,我只要你活着就够了。”

      沈淮序喝酒上头,几杯烈酒下肚,他整个人都烧红了,眼眶也红得要滴血。他不接乔澜的话,竟然举起手里的酒杯和桌子上的酒瓶碰了一下,清脆的声响和报时钟一起响了起来。

      沈淮序晕晕乎乎地躺在轮椅上,迷瞪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看得乔澜以为他要睡着了,才听到他喃喃唱:

      ——当我再次放开你的手
      纠缠不休,也换不回自由
      从每个夜晚到清晨
      我总是独自一个人
      踏上一条不归的路
      ……
      忘掉那曾经的伤痛
      忘掉我爱你永不变

      贰佰的声音穿透时间的迷雾在乔澜耳边响彻,面前闪烁的是他和沈淮序站在音乐节上,和乐迷们一起大喊“自由万岁!”。

      而现在,他只能和沈淮序分坐在桌子的两边,在一口酒,一声歌,一腔爱里悄悄流下眼泪。

      沈淮序喝醉了不闹。乔澜把他抬上床,想接盆水给他擦脸。但乔澜自己也晕晕乎乎的,没站稳又重新摔回到床沿,正好砸到沈淮序手上。

      沈淮序被砸醒了,用力睁大眼睛,看着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乔乔,我怎么那么晕?”

      乔澜给他揉手:“你喝醉了。”

      “我喝酒了?”沈淮序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怪不得能见到你了。”

      如果乔澜清醒着,一定能立刻听出沈淮序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他现在只是笑:“果然,你也是高兴的吧。”他顿了顿,捏了一下沈淮序的脸颊:“你天天就在我面前装可怜吧。”

      沈淮序忽然掀开被子,拉着乔澜的手伸进自己衣服里,仅剩的那条完整的腿曲起,膝盖顶着乔澜的腰,残肢半耷拉在旁边,腿张开很大,他说:“你坐上来。”

      乔澜反应了两秒,猛地瞪圆眼睛看着他,迟钝的大脑像锈上了一样转不动。
      为什么忽然要做……?
      刚才不还“不重要”吗?

      他们做过很多次这件事,九年的时间足够身体永远记住、适应对方了——年轻人总是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和兴趣,不用在乎未来时间的多少,明天是否还能在一起,只需要向对方索取,尽情享用生理带来的盛宴。

      沈淮序眼睛红通通的和乔澜对视着,他不催促,只是沉默着安慰自己。
      乔澜看着他蹙起的眉,彻底认输了。就算是他性.瘾犯了,或者只是想突破某种道德感,和前男友来一场火辣的sexual love也认了。

      乔澜说:“好。”

      ……

      结束后,沈淮序沉沉睡去,他太累了,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

      乔澜从醉酒的状态清醒过来,下床捡起衣服,出门前俯身,用鼻子碰了碰沈淮序的鼻子,在他嘴唇上轻吻几秒,低声说:“鉴于你的表现还算让我满意,今天先不给你扣分了。”

      说完,他直起身子,没有丝毫留恋地快速走到右边房间门口,摸索出钥匙,轻轻一拧。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一片黑暗。

      乔澜站在门口轻轻呼了口气,他心里打起鼓,紧张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乡情怯弥漫在他心底。他想看到什么,又害怕看到什么。

      乔澜点开手电筒,很慢地走进去。

      这间屋子不大,最多也就五六平方大小。整体空间是黑色的,门边摆了一排巨大的鞋柜,地上铺着地毯,鞋柜对面放了两个懒人沙发,上面被布置成照片墙。

      等乔澜完全看清整间屋子的构造的瞬间,他半张开嘴,感觉自己灵魂都被抽走了。几乎站不住,腿脚发软,只能靠在后面的门上,摇摇欲坠。

      ——这里明明就是他曾经和沈淮序同居的那套房子的电梯门厅!
      一模一样,几乎是一比一还原,就连照片墙上他们的合照破损程度都没有丝毫差别。

      曾经在这个门厅里发生过的所有画面和场景全部呼啸着席卷了乔澜,他的大脑完全停止运转了。在混沌中向前走了两步,直到走到和自己家完全相同的大门前,他把手搭在门锁上。

      “滴滴,门锁已开——”
      指纹对上了。

      乔澜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他跌坐在沙发上,恐惧地看着眼前的门。门后的黑暗像吞噬的怪兽,而这扇门就是潘多拉魔盒,谁也不知道出来的会是礼物,还是杀人取血的凶器。

      乔澜晃了晃脑袋,试图在涣散的神志里找到一丝清明。

      竞赛班教室的灯光一直亮到很晚,乔澜偷偷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沈淮序,钻进宠物医院的大门。他抱着那只断了腿的流浪小狗走到沈淮序身边,问他,你想抱抱吗?沈淮序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说,我害怕弄疼它。

      大学路便利店里,乔澜排在队伍里认真看着蒸箱上的包子种类,沈淮序从前面冲出来,冲他喊,乔乔,宝宝,还是吃乌冬面吧,要迟到了!乔澜听见身后女生的笑声。

      江岸载着他赶到沈家私墓,人已经下葬了,几个工人正在给墓碑灌水泥。沈煜白讥笑着走到他旁边说,把我哥害死了,你还敢来?清晨的太阳刚刚出来,光辉还没来及洒遍全身,乔澜就猛地坠入地狱。

      他每次犯病的时候,都会回想那天早上,那种恨不得从山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的绝望,像钝刀子,一下下捅在他的心口窝上。

      乔澜拉开门,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念想——无论房间内和他想象中是否一样,他都要亲自看一看,为了沈淮序,亦是为了自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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