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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鸿雁朝白天鹅放狠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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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渊渟也被带进警局,路哲与另一名警察询问他和上官鸿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岳渊渟平静地说道:“他送了我一枚胸针做新年礼物,他还交代了以后小鹄、宇儿和我怎么生活。”岳渊渟的眼眶通红含泪,平静得像一池死水,“他跟我提了分手。”
路哲等了一会儿,问道:“没了?”
问完话,岳渊渟一个人离开警局,手中拿着那件送给上官鸿的衣服,无悲无喜地打车去周宏家。
周宏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看见他失了魂般进了卧室,拿出箱子收拾自己的东西。
周宏跟进去,问道:“渊渟,怎么了?”
岳渊渟抹了一把眼睛,尽量恢复平常的模样,但根本掩饰不住他眼中的痛苦:“我今晚就回家了,学长,谢谢你这么多天的收留和照顾。”
周宏试探道:“上官鸿他……”
岳渊渟继续机械地收拾衣服:“结束了。”
周宏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关起来的上官鸿,在他心里自己不过是个仗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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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分钟后,岳渊渟回到家,用上官鸿的那把钥匙开了门,进门换鞋,脱下大衣后把那枚胸针摘了下来。
上官鹄和黄宇都在客厅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黄宇怀里抱着睡着的小棠儿。
岳渊渟把行李箱放进卧室,出来接过小棠儿抱在怀里轻轻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带温度的胸针,对他俩说:“坐下吧,我们聊聊。”
上官鸿和黄宇屏气凝神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岳渊渟在路上想了许久怎么跟他俩说,最后还是用了最直白的方式:“上官鸿被警察带走了,这次可能出不来了。”
两人虽然惊了一下,但没有岳渊渟预想中的大吃一惊。
黄宇嘴笨,说不明白,上官鹄开口了:“嫂子,哥哥跟我们说了。”
——
几天前的一个夜晚,上官鸿把上官鹄和黄宇都叫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道:“小鹄,我虽然没跟你说,你应该能猜到我这些年干了什么,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开黑拳场……”他叹了口气,“有了你们嫂子以后,我过烦了这种生活,即使想金盆洗手,以前欠下的血债我都要还。几天后,我会跟渟渟分手。”
上官鹄和黄宇静静地听他说,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哭什么。”上官鸿呼噜了一下两人的脑袋,“周老师人挺好,如果渟渟和他处…”他顿了一下,才忍着心痛继续说,“处对象可能比跟我好。”
黄宇和小鹄坐到他身边,一人抱着他一天胳膊哇哇大哭:“哥……哥……”
“我又不是死了,别哭了。”
黄宇和上官鹄根本止不住哭声,上官鸿等了一会儿,看他俩哭声渐小才继续说:“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一定要记着。”
上官鹄和黄宇点点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上官鸿摸了摸上官鹄的头,严肃认真道:“小鹄,好好学习,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我们上官家不能永远不务正业。”
上官鹄抽噎着说:“哥,是不是因为嫂子你才这样……”
“不是他,你不准找你嫂子麻烦,也不准跟周老师对着干。”上官鸿叹了口气,“我自己想通了,渟渟都是为了我们一家,其实是我们连累了他,你明白吗?”
上官鹄点点头。
“宇儿。”上官鸿看着他,“拳场我给了你,你就好好经营,不会的问问丁老三和渟渟。如果渟渟有了新生活,那还是少打扰他比较好。日子再难,也要过下去,你俩记着不准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让我知道,我就……”
上官鸿抬起胳膊作势要打,但终究下不去手。十二岁出来闯荡,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不就是为了让他俩过得好一点?
上官鹄和黄宇不躲不闪,等着他落掌,最后却是少有的抚摸。
上官鸿叹了口气:“一手拉扯大的,还是舍不得啊。”
“小棠儿还小,离不开妈妈,我会让渟渟养到两三岁,如果他不想养,你们把他接回来。不过以渟渟的性格,不会不养小棠儿。”上官鸿想了想,应该没什么要交代的,一拍他俩的后背,“说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
上官鹄看着岳渊渟,道:“嫂子,我知道我哥被抓除了他自愿,你也出了力。我哥自首,给警察当线人,而你早和警察串通一气。”
岳渊渟点点头:“所以你们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嫂子了?”
黄宇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大哥是被嫂子送进去的。
上官鹄沉默半晌,突然开口:“嫂子,我们以后该叫你嫂子还是岳叔叔?”
岳渊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说道:“当然是嫂子。”
上官鹄太聪明了,他善于观察并且头脑灵活,这些日子他从细微处思索几乎摸清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岳渊渟失踪时,上官鸿去堵路哲,不管不顾地袭警,理所当然地被带进警局,这是所有事情的开端。上官鸿自首,交代了这些年犯下的所有罪行,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那些放在阳仪小区的所有账本和视频录像。
随后上官鸿被放出来,当了线人,目的是将万星明为首的涉/黑/集团绳之以法、彻底摧毁。
上官鹄毕竟时间精力有限,他只能拼凑到这一步,具体怎么运营操作他猜不出来,而每天晚上自己给路明辅导作业就是传递消息的方式。
“嫂子,我明白你的用意。你想让哥哥赎清罪孽,之后安安稳稳地跟他在一起。”
“小鹄果然聪明啊。”岳渊渟感叹道。
黄宇说:“原来是这样吗?嫂子,我以为你不爱大哥了。”
岳渊渟看着手中白天鹅的胸针,深情眷恋道:“我怎么会不爱他?”话说开了,岳渊渟摸了一下他俩的头发,“好了,无论上官鸿要赎多少罪,要坐多久的牢,我都会在外面等他。你俩还小,我会照顾好你们,相信嫂子,不要想太多,回去睡觉吧。”
时隔多日,岳渊渟重新躺在家里的床上,心里无比心安,旁边的小棠儿呼呼大睡,岳渊渟给小棠儿盖好被子,侧身用手指卷上官鸿的枕头边玩,脑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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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官鸿被带进会客室,看见等在里面的岳渊渟,他的神色疲惫憔悴,双眼微肿,遍布血丝,眼底有一圈乌青,他换了一身修身的黑色棉衣,胸口别着那只小天鹅胸针。
上官鸿不敢看他,他一看他心脏就又酸又疼。他好像个机器人一样,木然垂头走到岳渊渟对面坐下,双手放在桌下,隔绝岳渊渟的视线。
“不是说了分手吗?”上官鸿盯着面前的桌子,不在乎地说,“你来干什么?”
岳渊渟的手放在桌上,手串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轻响,上官鸿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瞥了一下那只戴手串的手。
“我……”
岳渊渟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上官鸿粗暴地打断:“老子被抓是点背儿!坐牢老子受着!不用你在这儿演什么藕断丝连、依依不舍的戏码,快回去找你的高知去吧,老子坐牢坐到死也不用你来看!老子不想看见你!”
岳渊渟猛然站起来,冲他吼道:“上官鸿,你总是这么独断专行!”
说完小腹微微抽痛了一下,岳渊渟忍不住稍微弯了一下腰,气得暂时不想看见他,不做停留地转身离开。
上官鸿看他走了才抬起头,咬紧下唇没让自己露出一点声,只是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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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渊渟没走,去见了万星明。
万星明也是昨晚被抓的,现在他家和公司还有警察搜寻物证。
万星明看见他笑了一声:“没想到啊,你还真有这本事儿。”
岳渊渟也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年轻,就真的好糊弄。”
“每一步都是你算计好的。”
岳渊渟回以微笑:“不是你先算计我的吗?学校的认识,后来的出手相助,我一直在按照你给我的剧本走。我与上官鸿反目、缺少学费进入公司,与谢纯斗法,最后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帮你顶那些烂账的罪。”
“是,”万星明挑眉,“如果可以,我还想睡你一次。”
岳渊渟不生气,反而说:“你知道谢纯在哪儿吗?”
万星明眼中精光一闪,警惕道:“他没死?”
“当然没有,我和阿鸿救了他,他现在也在这儿,不过比你来得早多了。你那些想隐藏销毁的账他都供出来了。”
万星明死死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跟警察搭上的?”
岳渊渟想了一会儿:“早到你派人扒了路老太衣服嫁祸阿鸿。我毕竟是阿鸿的爱人,他什么性子我还是知道的。阿鸿的出轨、我爷爷奶奶的死亡、一次次让我偶遇阿鸿打架,都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对,”万星明笑起来,眼底一片疯狂和不甘,“我就看不得你俩甜甜蜜蜜。他不过是我的一条狗,我都没得到过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更别说你这样的,身世清白、聪明漂亮,像神话中的天使一样,都是道上混的,他怎么就能拥有?而我有的就是谄媚迎合?那些跟我好的、跟我睡的都是些垃圾,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岳渊渟淡淡道:“你们骨子里就不一样。上官鸿做的最过分的事儿就是打黑拳,他接管红闪,让所有的公主少爷只卖酒,不陪床,小峰他们几个天天在红闪巡逻,所有非法行为都掐灭了。你却让他贩毒,你是要让他死。”
万星明一脸得意:“对,我故意的,像你这么正义的人,自然不会容忍他,离开他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岳渊渟冷笑一声:“这次化肥农药的生产项目,实际原材料比预计的多了几百公斤,你用生产化肥农药的幌子,实际在制毒,你本来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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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渊渟从会客室出来,遇上路哲,路哲亲切道:“岳渊渟,这次你帮了我们不小的忙,我们已经把你的事迹反应给上面,想来领导一定会批下来,具体是什么荣誉我还不知道。”
“路队,不用费心了,”岳渊渟淡淡道,“我是把我的爱人送进去了,这荣誉是‘大义灭亲’吧,拿着这个冷冰冰的奖,也改变不了我不知要独守多少年空房的命。”
路哲噎了噎,找补道:“你想的太悲观了,上官鸿积极自首还甘做卧底,将整个制毒贩毒网络扼杀在摇篮里,这可是大功一件,会减刑不少。”
岳渊渟点点头,不想再聊了,跟他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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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三月,春回大地,上官鸿的案子移交法庭进行审判,黄宇去了,岳渊渟在家等消息。
他回来时已经快下午了,岳渊渟焦急地看向他,黄宇记不住法官说的一连串罪状,只说了最后结果:“十年。”
岳渊渟瘫坐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几乎要晕过去。
黄宇陪在他身边,担忧道:“嫂子,你别着急,当心肚子里的宝宝。”
岳渊渟在二月查出怀孕,宝宝如今才三个月大,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一晚献祭般的抵死缠绵老天会送他一只小雁儿,但他生产不过半年,身体还没恢复完全,医生建议他打掉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等生了宝宝,家里又多了一个小的,两个小孩儿和一个即将中考的初中生,再说自己的学业还没读完,处处都要花钱,上个月岳渊渟和他们商量,把阳仪小区和旧小区的房子全部租出去,补贴家用,再加上拳场的收入,不至于过的紧巴巴的。
现在想想,上官鸿早就把他们以后的生活打算好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家里又会多一个孩子,原本设想的小康生活不得不降为普通生活。
岳渊渟缓了一会儿,拍拍黄宇的手:“我没事儿。熊翔呢?”
“他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