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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牧医生 ...

  •   鬼脸:“这个我认得,这是电锯。”

      慈贺:“不是,我是在问你眼不眼熟。”

      鬼脸:“哦,那也眼熟啊。小时候我爹锯木头经常用。”
      它软趴趴的脸皮皱了一下,“我知道了,你是想挖苦我们做鬼的没有常识?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慈贺:“……”
      ……鸡同鸭讲啊。

      冷不丁地,那鬼脸丑陋的脸皮上明显神色一变,瞬息间凑上了前来。
      它几乎要贴上了慈贺的胸膛,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慈贺手中生锈的电锯,“嗯?这是……”

      慈贺冷笑一声,“这下认得了?”

      下一秒,鬼脸毫无征兆地嘶叫出声。
      刺耳的尖叫骤然响起,撞出层层声浪,在逼仄的走廊中格外响亮。

      慈贺脸色陡然一变,即刻矫健地后跃同鬼脸拉开了距离。

      鬼脸再度疯狂膨胀,庞大到走廊几乎容不下它。
      周遭猛然燃烧起青色的火焰,脸皮如同火苗一般扭曲变形,尖锐地鸣叫:“杀千刀的兔崽子!说!你把他怎么了!”

      迫不得已,慈贺只得将自己提着的药品往窗台一放。
      紧接着就在瞬间,他眉目一暗,如同一只猎豹般略一伏地,随后腾空而起,宛若一颗银色子弹以极快的速度跃至鬼脸面前。

      鬼脸尖鸣一声,当即就要用一口盘龙柱粗细的獠牙将这不知好歹的人类撕碎。

      只可惜,慈贺早已摸清了它的攻击路数。
      他以电锯为轴心,他在空中一个优雅而大开大合的旋转,完美同淌着粘液的獠牙擦肩而过。

      利落地翻身,慈贺右腿卸力弯曲,迅速往墙壁一蹬——
      崴伤未愈地疼痛倏地传来。

      可慈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借着蹬墙的反冲力,他双手紧握电锯,高高跃起,宽大的白衣随风猎猎,如同审判世人的神祇,一跃而下。

      “铛——”
      一声让人牙酸的金属相撞之声响起,悠长的回音顷刻充盈整个走廊。

      鬼脸垂下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年轻人。

      寂静的走廊里,一时只能听见慈贺轻而平稳的呼吸声。
      片刻,慈贺面无表情地一把将电锯从铝合金窗棂里拔了出来。

      鬼脸:“你……”

      “别多想。”
      慈贺将电锯重新缩回手掌大小,别回了腰上,“劈歪了,不是故意不杀你的。”

      半晌的沉默过后,那鬼脸忽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噗噜噜”放了会儿气,缩小回了初见时的大小。
      “你没杀他。”鬼脸突然肯定道。

      慈贺睨了它一眼。
      “你有臆想症?杀了。死得透透得了。弯成蚊香了。”

      他的话太过言之凿凿,以至于鬼脸一时拿不准“弯成蚊香了”这用词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

      “哦。”
      鬼脸显然是不信他的话,但也没再理他,懒洋洋地趴到了窗台上,烂泥似地伸起懒腰。

      “喂,臭小子,你……”
      它自顾自晒了会儿月亮,正想开口,可一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早已空空如也。

      慈贺此时正站在6号房门内,直直迎着牧朝生低垂的目光。
      面前的人背对着月光,看不清神色。

      许久,无边的寂静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受伤了吗?”

      牧朝生的声音是挺轻的,但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慈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没有。”
      他狐疑地眯了眯眼,“……嗯?你要干嘛?”

      原来,就在说话间,牧朝生已经手上用了几分力,跻身进了房间。
      听到慈贺不善的疑问声,他的身形一顿,回过身时眉眼轻垂,“抱歉。我不能进吗?”

      ……这话说得。

      一时间,慈贺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一口气不上不下,哽得脖子有点疼。
      “也不是这个意……”

      “谢谢。”
      牧朝生笑了笑,把门口杵着的慈贺往屋里一拉,“你也进屋吧。”

      ……不是。
      你的主人翁意识能不能别这么不见外?你知道这是我的房间吗?

      下一秒。
      慈贺忽然像是炸了猫的猫,倏地拉开了距离,一巴掌拍在了牧朝生伸出来的手背上,“你想干什么?”

      “有血的味道。”
      牧朝生指了指慈贺的腰间,“是这里?”

      见了一辈子神神鬼鬼,在这一刻,慈贺迎来了他这辈子的第一次毛骨悚然。
      “你……”他毫不犹豫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狗鼻子?”

      对此牧朝生不置可否。
      不知是不是错觉,慈贺总觉得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神情有些冷淡,“消炎药,在哪?”

      慈贺打了个寒颤,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努努嘴,“在那呢。”

      牧朝生起身去拿。

      “就是不知道能用的有多少。”
      慈贺晕乎乎地倚到粗布沙发背上,“那小屋里光太暗了,保质期都看不清……”

      各色的药品、一次性针管、橡皮止血带、纱布,管他有用没用,慈贺一样不落全给搜刮回来了。

      屋内唯一的光源壁挂的烛灯,烛火摇曳,噼啦作响。

      牧朝生在光下简单翻看,从瓶瓶罐罐里拿起了一小罐透明的药剂。
      他对着光,稳稳将药剂抽进针管,随后熟稔地排净空气。

      慈贺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牧朝生,你这是要给自己打针?你也受伤了?”

      不远处,拿着针的牧朝生走近。
      高挑的身材,忽然有些不近人情的冷脸,居然比张白英还有几分医生的架子。

      他半蹲在慈贺身旁,声音有些冷淡。
      “你发烧了。”

      这话一出,慈贺险些以为是自己耳朵聋了。
      “嗯?我?发烧?”

      牧朝生手劲奇大无比,一只手就将不老实的慈贺按得一动不动。
      “嗯。”

      “牧医生。”
      慈贺眼前有点晃,但还是老老实实伸着胳膊,“我没发烧。”

      可严肃的牧医生看都没看他一眼。
      在胳膊内侧擦了擦酒精,他以十分专业且快速的动作将针扎进慈贺青色的血管,将针剂推干净。

      确认针孔止血后,牧朝生不由分说地撩开了慈贺的真丝睡衣——
      触目惊心的血洞连成排,皮肉外翻,红肿溃烂。

      慈贺托着腮打量着眼前的牧朝生。

      ……唉。
      果然是第一次下副本的新手,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毫无防备地进别人的房间,毫无防备地对别人露出后背,毫无防备的……善心。

      这得亏是碰上了自己这种大大的好人。
      若是遇见了别的个玩家,岂不是要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死也得掉层皮?

      胡思乱想着,牧朝生已经替他简单包扎了伤口。
      甚至……在手上涂上药酒,替他揉开了脚踝的肿胀和淤青。

      直到起身离开,牧朝生再没说过一句话。

      狭小的屋子里只时不时传来一阵收拾药瓶时相碰的叮当声。
      听得久了,慈贺越发觉得这像是催眠的曲儿,一阵阵倦意接踵袭来。

      半梦半醒间,他看见一袭黑衣的牧朝生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推门而出。

      翌日一早。
      慈贺精神焕发地张开了眼。

      在沙发上折了一宿,他呲着牙,慢慢地活动开僵硬的脖子。
      轻叩两下指环,照例粗略查看任务面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这一看,两眼一瞪惊坐起,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任务面板上赫然显示着一行加粗的大字。

      【尊敬的911号天罚者,系统监测到死亡逃生模式已触发,是否现在接受天罚任务并查看触发玩家信息。】

      慈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重新看去。

      ……可要了他老命了。

      这才第一天啊。
      是谁!是谁!是哪个小兔崽子!这才第一天啊!

      一口气险些要提不上来,他连忙往嘴里塞了两颗咖啡糖续命。

      半死不活地摸摸胸口。
      薄薄的胸腔之下,一腔热情是没有的,充其量只有一颗加班加得快要骤停、亟待休养生息的心。

      他想都没想就点击了【否】。

      滚啊。
      给我全都改天再说啊。

      慈贺两眼绝望一闭,叩合指环面板。
      随后勉强从沙发里把自己缓缓拽出来。

      他心神一动,伸手虚空一抓。
      一道彩色的光辉拈在他的指尖,一闪而过。

      他变魔术似地借着光辉打了个响指,身上沾了血的白色长袖顷刻间便被换了下来。
      换成了一件加薄绒的白色卫衣,他低头整理了仪容仪表,这才转身向门口走去。

      这鬼地方真他妈冷啊。
      慈贺擤了把鼻涕,心想。

      可就在门把手被按下的一瞬间,他的眉头蓦地一皱。

      ——门打不开了。

      慈贺一滞。

      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在尝试着再度拧动把手,却依旧无果后,他毫不留情地从口袋里拿出了电锯——

      突然,一声轻巧的“咔哒”声。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站在原地的慈贺一愣。
      “牧朝生?”

      这对话太过似曾相识。
      若不是现在已经太阳高照,慈贺都要怀疑他是穿越回了昨天晚上。

      ——除了他手里举着的不怀好意的电锯以外,一切都和昨晚别无二致。

      门外牧朝生依旧穿着他鸦黑色的对襟立领盘扣西服,左胸至左肩的暗金色龙纹在日头下灼灼生辉。
      将整个人映照得肃杀中又透出两分古朴的诡异。

      慈贺从容地把电锯一收,“你怎么来了?”

      牧朝生半分目光都没有分给那悚然的电锯,只看着慈贺颔首笑道:“嗯,来看看你。是发生了什么事?”

      实话在嘴里滚了两圈,慈贺终究是没好意思托出实情。

      总不能真的说是他门把手拧不开把自己锁屋里了吧?
      老脸还要不要了。

      幸好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

      牧朝生似乎对此问题并不执着,忽然道:“蒋丽红死了。”
      语罢,不知无意还是有意,他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慈贺,最后轻声一笑,“你看上去并不意外。”

      慈贺波澜不惊地摇了摇头。
      “还是有点意外的。”他道,“我以为死的会是兰叶。也或者是陆有道。”

      此言既出,顷刻间,牧朝生脸上真真假假的笑意陡然散尽。
      眉眼低垂,阴影一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牧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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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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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