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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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太阳晴的很，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常清抬起头，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以往若是这种天气，他定要蜷起身子在青草地上好好睡一觉。可是现在……他用力捏着手中的耙子，地面上各种草药摊了半个院子。他暗自咬牙切齿，这都是他辛勤工作几日的结果。
本以为在这儿可以趁机报复那家伙，可事实与跟他的想象好像有些不同。他看向在檐下一角静心打坐的方沐尘，据他说这是在做功课。一同生活这几日，这人日日早起晚睡，经常是他起床便看到对方已经不知坐了多久。瞎了都不忘做功课，他若是有这种勤奋，常渊不知要有多开心。他在心里默默念叨。
一人工作一人偷懒，若是这样倒也好了。可这人偏偏不光自己用功，逮到机会就要带他一起卷。“我如今眼睛看不见，事事都要麻烦你打点才好。”方沐尘笑眯眯地说。于是，分草配药，洒扫庭厨，他从早到晚简直一刻都不得闲。别提他是条蛇，就算是牛马也没这么累吧！
他看着满地的药材，不停地叹着气。有些东西要放在太阳下暴晒，有些东西要放在屋檐下阴干，这些工作每天都能把他累个半死。他把耙子撑在地上，回头望了一眼坐在屋檐下绕线的方沐尘，长剑就放在他身侧。
怎么这人还在做功课？一上午了，都不嫌累的吗？他用目光细细描着那人的轮廓，默默抿了下嘴。饶是他活了三百余年，见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论长相确实是中上那一档。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方沐尘转过头，冲他一笑。“怎么了，小清？”他问。
他猛一惊，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在看他？为掩饰慌乱而叫道：“你个瞎子看什么看！好好做你的功课！”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清！”
方沐尘低头宠溺一笑。“好。”便继续低头绕线去了。
几日相处下来，常清对方沐尘最大的感觉就是实在勤劳。明明眼睛都瞎了，手却闲不住一点儿。只要是不需要眼睛的事，这人一做便是一天。“劳碌命。”他看着放在对方身边的那几捆绕线，不瞒地嘟囔道，转头又去分那些草药。
“那么，您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呢？”入夜，方沐尘早已沉沉睡去。小艺趁机溜进坐在常清一旁，将脑袋放在面前撑起的双手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用最天真的表情，说着最恐怖的话。“他现在眼睛瞎了，您杀了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正忙着在纸上登记草药的剩余数量，边做边说：“之前我只是去挑个事大哥就罚我罚那么重，若是让他知道我杀了那家伙，估计会把我舌头给薅下来。”他扁着嘴，话锋一转。“不过，那家伙仇人那么多，我不杀还肯定还会有别人杀。”说着拿起桌子上的一根不知名草药，放在小艺鼻子下面。“闻闻，这个是什么？”
小艺探出鼻子嗅了嗅，回答道：“是续随子。我喜欢这个，能给我吃一枝吗？“
“吃吧，反正也快用完了。”常清说着就要全部拿出来递给小艺，他巴不得这种东西少一点，好让他清闲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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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等人来报仇，可这么一看好像是来报恩的人来的比较多。常清睡眼朦胧的从地板上的被褥里爬起来，从前厅传来的谈话声吵得他头昏。他换好外衣走出去，只见前厅不知何时来了个衣着华丽的胖子，正坐在案桌上与方沐尘交谈。看着突然出现在门边的常清，胖子吓了一跳。
胖子放下茶盏，看着门外刚显然是刚睡醒还有些呆滞的常清，对着一旁的方沐尘不解的问道：“小道，这位是……”
“我现在生活不便，这是医师特意请来照顾我的人，”方沐尘转过头笑盈盈道：“对吧，小清？”
常清不耐烦的撩了下头发，撇了一眼一旁胖子，决定暂时不纠结名字的事。他看着在门旁堆成小山的包装精美的礼品，说道：“我去把这些放好。”转身离开了。
不知那些人都是从哪里听说到方沐尘为救人瞎了眼睛，访客络绎不绝。不仅人来，大都还带着礼品。他看着院口的门槛，感觉这段时间都好像被踏矮了一截。
“所以呢？这些钱怎么办？”他拎着不知是谁托人送来的两吊铜钱。“你说过不收钱的，但他扔这儿就走了，要留下吗？”
方沐尘一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之前听说村里要修个什么东西，改日给村长吧。”
“一点儿都不留，菩萨也没你心肠好。”常清说，把送来的礼品放置好，又想到反正这些东西也会被方沐尘四散出去，于是便也没太用心。等到全部安置好回到前厅后，没想到竟看到方沐尘像个小孩子般端端正正的坐在案旁的凳子上。“今天吃什么？”对方问。
“呃，今天吃……”他回想起自己不敢恭维的厨艺，突然想起村西头的老大娘今天好像送来了自己做的炖肉。“今天吃的炖肉。”他说。
“哦？是谁送的？”
“管它是谁送的，能吃不就好了。”
于是这便成了他们今日的主菜。方沐尘看着拿着筷子不知道往哪放的常清，半天找不到盘子，实在心急，只得用自己的筷子夹着他的带到既定位置。“感谢，”方沐尘说着，夹起一块姜，询问道：“小清，这是什么？”
看着那块长得与炖肉别无二致的姜块，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是肉。”
听他这么说，方沐尘便放心地将“肉”填进嘴里。片刻后，原本清晰的五官轮廓突然扭曲变形，狂咳不止。
看着五官都皱在一起的方沐尘，常清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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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在一起的这段时日常清最爱干的是什么，那一定是趁方沐尘眼瞎，给他使那么些小绊子。比如现在，他伏在案上记录草药，犁地的耙子就这么横放在院子中央。方沐尘在院中练剑，身法轻盈连贯，完全没注意到距离自己不足三尺的障碍。
“你说，怎么就没人来取他性命呢？”他一边写一边对小艺讲，怕方沐尘发现还特意给小艺掐了个隐身决。“瞎了之后都是来念他好赶来探望他的，从来没见过人缘的那么好的家伙。”
“可能他确实干过很多好事吧，”小艺在草药堆里四处找寻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是二当家说她可以随便吃的。“我打听了，他们说他是大好人，四处帮人，而且不收钱财。”
“看出来了，过得这么穷。”常清说。方沐尘的这座宅子虽大，里面却空荡荡的，据说还是别人硬塞给他的。他摇摇头，实在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般不寻常之人。
“大当家说过，妖怪和人不一样的。”小艺一边嚼着嘴里的草药一边讲。“人要修炼就要多做好事，或许他真的是好人。”
常清点点头，向外瞥了一眼，突然抬手制止她接下来的话。“等等，先别说话。”他示意她向外看。小艺转过头，只见方沐尘距离那地上的耙越来越近了。看着那把放在他必经之路上的耙子，她停了嘴，屏住了呼吸。
三步，两步，一步。她看着院子里方沐尘被突然扬起的耙子杆打的“人仰剑翻”，与常清一起笑出了声。
“报仇了报仇了。”常清笑起来。“我就说，总能找到机会的。还是我厉害。”
“二当家真是太厉害了。”小艺附和道。
可正当他准备放声大笑之时，忽然注意到院子里的方沐尘自从倒下去之后便再没爬起来。怎么回事？他心中忽然一乱，马上站起身来查看。之间方沐尘正在地趴在地上，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胡乱摸着什么。
“怎么了？”小艺疑惑，不知二当家为何突然起身。“他摔死了吗？”她天真地问道。
“啊？没有没有。”他弹了一下小兔子的额头。“快走吧，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小艺走后他走出屋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在院子里乱爬的方沐尘，开口道：“你在干嘛？怎么在地上？”他明知故问。
“无事，被绊倒了而已。”对方顺着他的声音抬起头，问道：“我的剑掉到哪里去了？”
“在你后面。”
看着方沐尘又往另一个错误方向探去，他长叹了口气，走下台阶将长剑拾起，顺带将对方从地上拉起来。方沐尘接过长剑放入，一边拍着尘土一边讲。“真是太好了，还好有你啊，小清。”
“别叫……算了。”他看着膝上满是尘土的方沐尘，问道：“绊倒了为什么不叫我？”
“因为小清实在是太辛苦了，每天要替我做那么多活计。这点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为好。”
看着对方笑盈盈的眼睛，常清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恶寒。千万不能让这人知道是他故意把耙子放在这儿。他心这么想，嘴上就还在嘴硬。“知道我每天做那么多活，还算你有点儿良心。”他锤了对方手臂一拳。
方沐尘吃痛的叫了一声，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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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生活平静的叫常清都快忘了自己是来落井下石的了。每天辛苦工作，到了夜晚往被褥里一栽便呼呼大睡，醒来时多半方沐尘已然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开始做早课，好多次他一睁眼便被那人微笑的脸吓个半死。
“走廊那么大，你能不能换个地方？”他与对方商量。得到的回答不过是“我又看不见你”，几次抗议无果后便也随他去了。
可就在这日，家里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那人带着斗笠，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一进门就要给常清跪下。“小道爷，求您救救我们村吧。”他满脸黑线，一把把对方拉起来扯进屋里，一边听着对方的叙述，一边续上茶水。
这人说，他们村后的山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条蛇妖，已经吃了好几个进山务工的人。“请您一定要去救救我们，不然我们全村都不会好过的。”那人说着便要给方沐尘跪下。
蛇妖？好生奇怪，正常修炼蛇妖应该不会吞人的。他心里疑惑，于是想着定要请兄长前去调查一下。正想着，那人已经在方沐尘跟前长跪不起，颇有一种“不出面就不起来”的意味。
“前去调查是没问题，可是现在……”方沐尘闭着眼睛讲，眉头紧皱。
看出方沐尘的为难，常清及时替他开了口：“他都瞎了，你还要让他去除妖。就凭他现在这样子，被妖怪吃掉也说不定。”
方沐尘一阵无语，可话糙理不糙。那人也注意到了方沐尘的异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正当三人僵持之际，常清发了声。
“要说除妖，也不一定非要他去。”他说：“我就认得一个人，专管蛇祸，只要他肯去，定能帮你们解决麻烦。”
来人看向常清，眼里透露着疑惑与不相信。“真、真的？”
“千真万确。”常清说。“我马上与他写信，不出三日，你村子的事必能妥善解决。”看着那人感谢的目光，他马上补充道：“不过你得答应我，可不能再找这家伙了。”他指了指方沐尘。
那人着点了点头。
“好了，事已办完。”他一拍手。“我去写信。”便轻巧的走开了。
那人看着常清离开的背影，正感叹今日实属幸运，转头就看见方沐尘双目紧闭，面向常清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
“小道爷，这……”他不解的问：“可是还有什么不妥？”
“不，没有。”方沐尘这么说着，眉头却一点也没有舒展，只是又对他嘱咐道：“说起来，还要麻烦您件事。”
“您说。”那人低下头。
“若是这事真能办成，麻烦您一定写信告知我——”他顿了顿。“那人的样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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