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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 1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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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大清早,谢栖停好车甩上书包朝教学楼奔去,但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喊住了。
岑桦追上来,“我还想说不定能在路上遇到你······”
谢栖冲他一笑,“这不是遇上了,走吧。”
“对了。”谢栖掏出手机,“周六你给我发的消息是褚青回的,当时我还没起来,他玩我手机,看到顺便就回了。”
“原来是这样。”岑桦耸了耸肩,“我还以为是你不想跟我出来。”
“也差不多。”谢栖低头摆弄着手机,“我不怎么喜欢户外运动,闲了就想在家躺着。”
“而且褚青太黏人了,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岑桦一怔,咳了两声道:“你和弟弟的关系真好。”
“还行吧。”
岑桦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我也有个弟,还有表弟,也有不少朋友和同学家里有弟弟了,从没见过关系像你们这样好的。回家凑一起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谢栖收起手机,“是吗?”
“可能因为我们家情况比较特殊。”
课间谢栖忍不住问了说得上话的其他几个同学,刚开学时是他室友,不过他一天都没住就退宿了。
“奚高俊,你有弟吗?”
“有,怎么了?”
“你们关系怎么样?”
奚高俊放下手机看着他:“水火不容,有他没我,针尖对麦芒。”
谢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不正常吗?大家都这样,那小子可忒坏了,打碎了花盆跟我爸说是我干的,害得我被抽了顿惨的。零花钱没了从凉席下面拿我的,我发现的时候他都霍霍完了。”
岑桦笑了,插话道:“我弟也这样,我就算锁起来他都能把抽屉撬开。”
谢栖:“······”
整个上午,谢栖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沉默中。
课后的班会上收到要确认参加金融模拟交易大赛小组名单的通知,谢栖所在的小队还差一个人,岑桦加了进去。
“下午要一起看下交易系统吗?”
谢栖收拾好背包:“不了,你们去,我下回再跟你们一起。”
“谢栖,你在躲我吗?”
“什么?”
奚高俊也一愣,“你说什么呢?”
他笑了,“谢栖是真忙,他是连港的大老板,名下产业一大堆,都需要他亲自打理。”
“不过你放心,他肯定不会耽误我们小组比赛的。”
“半工半读。”谢栖耸了耸肩,“你们的进度我会稍后跟上,下午得去开个会,市里的,实在推不掉。”
“去吧,谢总。”
上了车谢栖没着急发动,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着,最后停在和温枫的对话框。
后视镜里照着他胸口的黑曜石,自从褚青送给他到现在,除了洗澡他一直带着。
谢栖每每看到都会想起褚青是怎么求来这块宝石的。
以前他没多想过,现在却被迫思索起为什么。但世间并非事事都有原因,谢栖脑海中一团乱麻,一直无意识敲击着的手机先后弹出来两条消息。
岑桦:对不起,谢栖,是我想多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另一条是褚青的,“家里冰箱有菜,锅里有汤,想吃就回去。再忙也不能不吃,记得吃饭,记得吃饭。”
看着谢栖就笑了出来,他的确有过忘了吃饭的“前科”,褚青发现后快气死了,一个人跑到阳台面朝着墙角蹲着,他怎么劝都不进屋。
三年,上千个日夜,谢栖才猛然发觉他太习惯褚青对他的好了。
习以为常何尝不是一种自我麻痹,将另一个人一针一针缝进生活里,回头再看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密痕,就算要拆开也只会露出两行圆洞洞的针眼。
开学前后是张静安最忙的日子,谢栖自觉不多去打扰她,只时不时的让人去给她送些东西。好一阵子后才等到她稍稍得闲,“喂,小姨。”
“有空,我当然有空!”
“咱们在家吃,正好您还没来过新房子呢。”
挂了电话谢栖兴冲冲的回了家,复式上下两层,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平时卫生都是褚青打扫的,谢栖提过找人来收拾,但褚青不怎么乐意,谢栖也就作罢,反正就他们俩住,打扫起来不怎么费劲。
二楼有个阳台,视野开阔,谢栖把这间当成书房,可推拉的移门是全透明的,临着摆上两个沙发和小圆几,来坐上一会很惬意。
看着一别月余的侄子,张静安很是感慨,谢栖的成长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才十八岁,却被揠苗助长地拔高,被迫承担起太多疲累和痛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渐渐忘了时间。褚青回来后满屋子找也没见谢栖,他喊着喊着就变了调,手里拎着碗沙冰,抬脚往楼上去。
“哥,你在哪呢?”
整整一个白天都见不到人,傍晚褚青回来往往像只火急火燎的盘踞领地的头狼似的,“哥?”
“宝贝?”
“宝!贝!”
听到第一声时谢栖还没反应过来,褚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喊声也没停下:“宝贝!”
张静安愣了一下后脸色变得精彩纷呈,她端起面前没喝几口的温水抿了一口,却呛得咳起来,“咳咳咳······”
谢栖脸唰地红了个透,“褚青,闭嘴!”
“怎么了,宝贝······”褚青刚走到书房门口疑惑的尾音就硬生生吞了下去,他对上张静安的探询的目光,急促的刹住脚步。
若干分钟后,三人在一楼沙发上面面相觑。
“小、小姨······”谢栖讷讷的开口,“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沉寂下谢栖视死如归地开口了,“其实是可以解释的······”
“哦?”张静安微微抬起下巴,锐利的目光在谢栖和褚青身上挨个过了一遍,“怎么解释?”
“谁说给我听听。”
她面容向来素雅恬淡,是再温婉不过的了,但眉头一皱就显得肃然,很有几分逼问的气势。
谢栖和褚青像被拎住后脖颈的家猫家狗,后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小姨,是这样的······”褚青硬着头皮道:“我这样喊哥是因为,因为以前我总听谢准叔这么喊他,后来又听到温枫哥也这么喊,所以我也想喊。”
张静安的眉头拧得更死了,“这算什么理由?”
她说着掏出手机,“我问问温枫。”
“小姨······”谢栖负隅顽抗,“他第一次喊的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因为他毕竟比我小,但是他说他永远都比我小,难道永远都不能喊吗?”
“我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就·······”
“他这么喊你多久了?”
谢栖缩缩脖子:“挺久了。”
张静安:“······”
电话通了,听筒里传出温枫略显沙哑的声音:“静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一件事,关于谢栖和褚青的。”
温枫沉默了一阵,“应该知道吧······我应该知道吗?”
张静安:“······”
“你知道褚青喊谢栖宝贝吗?”
“什么?”温枫的嗓音劈了。
“褚青喊谢栖什么?”
“褚青说因为听你这么喊。”
温枫:“······”
“两个小兔崽子。”
谢栖撑不住了,拖着尾音喊:“温枫哥······”
温枫立即改口:“一个小兔崽子。”
褚青:“温枫哥。”
温枫持续破音:“你个小兔崽子!”
褚青:“······”
场面僵持过后谢栖眨眨眼看着张静安道:“小姨,其实我也想过和褚青的关系是不是跟别的兄弟俩不太一样。原因有很多,从开始,我们就不是亲兄弟,三年前起我们俩相依为命,每天都生活在一起,渐渐地,我们都习惯了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所以才会看起来比其他兄弟俩更亲密一点······”
褚青:“······”
张静安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脑筋转过弯来,跟电话另一头的温枫同时发出一声疑问:“所以,褚青只是这么喊你,而已?”
“对啊。”谢栖反倒有些没明白,“还有什么?”
“没、没什么。”张静安咳了两声,“当然没什么了。”
“我这次来还有另一件事。”
“前段时间褚青和人在厕所里发生了些肢体冲突······”
“什么?”谢栖猛地转过身,一把攥住褚青,“谁欺负你了?”
“没谁。”褚青拍拍谢栖的手背,“哥,你听小姨把话说完。”
张静安现在看他们俩只觉得扎眼,“咳咳······”
“简单来说就是褚青教训了几个不良学生,从他们手里救下了被欺负的一名学生。”
“事后他跟班主任说了,班主任也很重视,把这件事往上汇报,校长决定开展一个主题讲座,为了遏止此类事件再发生。”
谢栖扬扬眉,“的确很有必要,现在的高中生可了不得,不管不行。”
“嗯。”张静安瞥向褚青,“还得讲究方式方法。”
褚青被看得起了身,“小姨,那我先去做饭了······”
“慢着。”张静安盯着他,“褚青,虽然是你做了件好事,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练拳击,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还是不能冲动,别总想着用拳头解决问题。”
“小姨,我明白了。”
“去吧。”
饭后谢栖把张静安送回家,两扇车窗被降下了,夜风灌进来,吹起两人纷飞的思绪。
“这件事褚青以前没跟你提过?”
“没有。”
点到为止,张静安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