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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庄王来到卫樾的营帐时,太医正在为昏迷的温催玉清理包扎左手的伤。

      虽然不省人事,但温催玉受不住疼,手指下意识颤抖着,口中低低地溢出难忍的痛吟,眼角也沁出了泪珠,脸色惨白脆弱得仿佛正在受刑。

      卫樾看得忧心如焚,偏偏又无法以身代之,也不敢冒冒失失自己上手,于是所有不满都无理取闹地冲向太医:“你到底会不会治伤!不知道动作轻点吗!他这都快疼醒了!”

      压根没敢手重的太医:“……是,陛下,臣再小心些。”

      “听闻陛下遇刺,臣救驾未及,望陛下恕罪。”庄王走进营帐,一脸担忧,“不是说陛下并未受伤吗,怎么衣衫上也有血?温太傅伤势如何了?”

      卫樾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温催玉,听到庄王这个始作俑者假惺惺的语气就厌恶,懒得搭理。

      庄王便一脸和蔼地看向宫人蔡庆。

      因为卫樾并没细说,所以蔡庆也只是揣测着知道大致情况,他低眉顺眼地回道:“万幸有温太傅救驾,陛下没有伤着,但温太傅手上伤得严重,血沾到了陛下衣衫上。”

      太医大气都不敢喘地给温催玉包扎好了,才松了口气,起身行礼,说:“陛下,庄王殿下,温太傅的伤已经止血上药。因着伤口有些深,所以得养一段日子,但好在并未伤及筋骨,如今血也止住了,并无后患之忧。臣稍后再熬制些补血益气的药,待温太傅醒了之后可以服用。”

      庄王神情放松了点:“那便好。对了,不知陛下是在何处遇刺,又是怎么逃脱的,那刺客是何去向啊?”

      卫樾冷眼看向他,语气阴森:“在北边的树林里,那两个刺客疏忽大意,朕和温太傅才得以侥幸逃脱。庄王,你若是代朕压不住这天下,连一个围场的戍卫都做得如此无能,那不如早些还政罢。”

      听到卫樾这毫不掩饰的话,太医和蔡庆冷汗直冒,巴不得自己聋了、并没有在这营帐里。

      卢子白担心温催玉,也在营帐里。他离朝局远,反倒感觉不到战战兢兢,但知趣地晓得这时候不该引起注意,所以也和蔡庆他们一样,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地放轻呼吸。

      庄王本人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他被卫樾“口无遮拦”针对惯了,并不因此恼怒。

      “陛下这般说,臣惶恐……”庄王一脸忠臣模样。

      卫樾直接打断了他:“朕要那两个刺客的命,若是做不到,拿你自己的命填上也行。”

      庄王拱手:“陛下放心,搜捕缉拿刺客,是臣应尽的本分。陛下……”

      “其他的话朕不想听,滚出去!”卫樾毫不留情道。

      庄王放下手时攥紧了下,脸上倒还是没什么变化:“臣告退。”

      出了营帐,走远之后,庄王冷声吩咐侍从:“把那两个蠢货的脑袋放到陛下营帐门口去。”

      侍从不敢多言:“是!属下即刻去办……殿下,您何必容忍陛下对您如此造次……”

      庄王平时乐意装得仁善大度,是因为所面临的人和事他都心里有数,而且除了色厉内荏的卫樾之外,其他人也都识趣配合他装。

      这种情形下,偶尔被无能为力、只能发怒的卫樾挖苦嘲讽几句,庄王其实觉得还挺有猫看老鼠的乐趣在,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但方才,本以为顺利完成的刺杀离间居然失败了,庄王这么多年以来鲜少有的无法掌握的感觉冒了出来,他本就心情不佳。

      又被少帝用一种“朕知道你是幕后主使”的态度,颐指气使地呼来喝去,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庄王此刻也懒得再在侍从面前装仁义道德的表象了。

      “倒是本王小瞧了这温催玉,以为是防微杜渐的一场乐子,没想到离间不成反倒给他做了嫁裳,让陛下更信任他了。”庄王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卫樾的营帐。

      侍从揣度问:“是否需要再正经准备一次刺杀,直接要了这温太傅的命,省得他给您添麻烦?”

      庄王冷笑:“他再聪慧,也是个没根没底的病秧子,能给陛下什么助力?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刺杀,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本王老糊涂不知轻重了,多瞧得上他啊。且有了这次,他之后必定更加谨慎,若是第二次刺杀也叫他逃脱了,那本王真成笑话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侍从连忙告罪:“属下鲁莽了。”

      庄王回过头,继续往前走:“罢了,确实是本王太过纵容陛下,说到底根节还是在陛下身上……去祁国的人有消息了吗?”

      被问起这个,侍从更加谨慎地回答:“还没有新的消息。”

      庄王若有所思:“都去了三个月了,还没消息,大概是又找错了。”

      侍从不敢接话了,怕一个字没说对,就和即将要死的那两个同僚一块儿丢命。

      ……

      “老师的衣衫上沾了血,你去拿身干净的过来给老师换上。”卫樾吩咐卢子白。

      卢子白连忙答应下来,一瘸一拐往外走。

      太医也告退离开、说回去熬药,蔡庆忙不迭跟着退出了营帐,帐内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温催玉和手足无措的卫樾。

      卫樾想先给温催玉盖上被子,但温催玉腰腹处的衣衫被血浸湿了不少,卫樾刚掀过被子,又担心就这样给温催玉盖上,血衣贴在身上,他会更不舒服。

      而且等卢子白回温催玉的营帐拿了干净衣裳来,又要掀开被子给换,一盖一掀的似乎也不好?

      于是卫樾放下被子,在床边踱了几步,站定在床头,蹲下来看着温催玉的脸。

      几息后,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抬起手,用指腹蹭了蹭温催玉的眼角,轻轻擦去那里残留的泪珠。

      然后他看着温催玉在睡梦中仍然微蹙的眉头,苍白的脸色、唇色,心想——老师很脆弱,身体不好,吃不了疼,也受不了气,这两种情况都会让老师掉眼泪。

      但老师也很厉害,才学过人、果敢无畏还有七窍玲珑心,能在刺杀逃亡的时候敏锐发现刺客的异样并加以利用。

      唯独的“缺点”就是性子太好……

      圣人心,菩萨面,对待之前那么混账的他都能耐心十足。

      “老师,我以后不混账了,再也不惹你哭了。”卫樾轻声呢喃,“也不会再让你受伤……我不要再像今日这样没用了。”

      卫樾看向温催玉被包扎起来的左手,想了想,把自己的右手并列放了过去。

      他右手上的伤已经掉痂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还待时日恢复的淡淡疤痕。

      卫樾看了看,有些想要把疤痕切开、让右手再度血肉模糊的冲动,这样和老师受伤的手放在一起,才比较像样。

      而且他害老师受伤,也该受到惩罚才对……

      不过,他之前故意撕掉痂痕、让伤口再度渗血那次,气到老师了,老师肯定不乐意看他这样做……卫樾抿了下唇,有点遗憾地挪开手。

      以后再找机会吧,他想。

      “陛下,奴才把公子的衣裳拿过来了。”卢子白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怕惊扰了温催玉,所以声音不大。

      在温催玉面前,没那么多规矩,所以卢子白一直是自称我的。

      但他今日来到围场后观望了下,觉得陛下好像脾气不太好,也不太喜欢他,所以他还是小心着点吧。现在公子也还昏迷着,他要是一句话不对让陛下厌烦了,都不知道怎么求救……

      听到卢子白的声音,卫樾神色一冷。

      一想到老师维护过这个瘸小子,卫樾就满心不爽。

      不过……老师也说过,如果面临险境,会先救他,这个瘸小子不能和他比。

      卫樾想起这个,才舒服了点,对卢子白说:“过来给老师换上。”

      他也不想让这个瘸小子接近老师,但他又知道自己没伺候过人,现在老师人事不省经不起折腾,所以只好暂时委曲求全,容忍了这个小仆先帮老师更衣。

      但出乎卫樾意料的是,他的忍辱负重居然没派上用场——因为卢子白抱着温催玉的衣裳,有些纠结,但还是说了实话。

      “陛下,公子在家中都是自己更衣的,奴才没为公子换过衣裳。奴才力气大,经常控制不好力道,这会儿公子又昏迷着,手上还有伤,奴才怕动作生疏伤到公子,所以……可不可以唤其他宫人来,先帮公子换衣裳?”

      卢子白越说越心虚,觉得自己好像在玩忽职守、推卸职责。

      但他又是真担心自己笨手笨脚弄巧成拙,毕竟之前见公子咳嗽,他帮忙拍了下背,都把公子拍得躲开了……

      所以只好实话实说了,卢子白又接着弥补道:“奴才以后一定好好学会给公子更衣……”

      卫樾蹙着眉头,心想老师就是太心善,所以才会让这个一无是处的小仆跟在身边。

      “衣裳给朕,朕给老师换,你出去。”卫樾伸手。

      他本以为这个小仆以前伺候过温催玉更衣,那这会儿再多一回也没什么区别,但没想到没有。既然如此,那卫樾就不想让卢子白、也包括其他人来碰温催玉。

      他自己来,虽然也是生疏,但小心一点慢慢来,总不会出差池的,他又不是连衣裳怎么穿都不知道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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