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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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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散场,乐队成员下来和周斯年拥抱。
周斯年忙活一周策划的草地音乐节,主唱正是旧梦。
旧梦下来拥抱周斯年时眼眶红了大半圈,周斯年拍他的肩膀笑道:“圆梦了?”
旧梦一抹眼泪,长叹口气:“圆梦了!谢谢队长!”
作为“隧道摇滚歌手出身”,这是旧梦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演唱。他们一众乐队成员自年少时因此相聚,徘徊多年,中间放弃过重组过,直到今天圆满解散。在漫长无望的几年中,一群人也找到了自己相应的发展方向。
此后未来通天大道任行,再无遗憾。
顾徵跟在周斯年后面看乐队成员擦眼泪,气氛缓和后旧梦问周斯年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吃宵夜,周斯年拒绝了,把顾徵拉到前面和他介绍:“程子亦,也是打电竞的,游戏ID旧梦。顾徵,下个赛季会来我们俱乐部。”
“幸会幸会。”
旧梦拉住顾徵的手臂,轻轻一撞,正好他们队的塔法转会了。
“补塔法位的是吧?”旧梦问道。
顾徵看向周斯年,周斯年坦然说:“打野。”
“打野啊,那挺厉……”
旧梦一滞,大声道:“哪个位置?你要退役哥?!”
周斯年:“再过个几年吧。”
旧梦神色复杂看周斯年,顾徵同样十分不理解看周斯年。
“有备无患,别瞎操心。”
周斯年对旧梦道:“也别和他们几个说,不然到时候一个个微信轰炸我,先这样,我先带人回,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拉住顾徵的手腕往外走:“开心吗?”
周斯年问。
五色灯光已经熄灭,原本热闹的足球场只剩几位工作人员在收尾,观众台棚顶的灯光远远落下来,顾徵想了想没拽开周斯年的手,淡淡道:“嗯。”
周斯年无奈地“啧”了一声。
良久,俩人快走到摩托车旁边的时候,顾徵突然开口问:“你来找我是因为我打游戏打得厉害吗?你看过我打游戏。”
前面一句是问句,后面一句近乎陈述。
周斯年把头盔抛给他,模糊道:“一半一半吧,具体的你到时候看合同,没那么快,到时候你还要试训。”
“你打游戏嘛,当时在网吧看到过,盯了几局,还不错。”周斯年说的实话。
顾徵没应,周斯年不想说,他听出来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没必要问,周斯年说不说都不影响结局,他还不起周斯年的五十多万。
算了。
顾徵想,他看着周斯年跨上后座,没来由道:“周斯年,我饿了。”
“嗯?”周斯年戴头盔的动作一顿,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顾徵喊的是他的全名。
周斯年失笑道:“饿了呀?那怎么办好。”
顾徵知道这人又想逗自己,刚想说不吃了,周斯年开口:“喊声哥,带你去。”
俩人隔着半米的距离,顾徵在原地站桩似的看他,周斯年也不着急,静静等他的下文。
十一点半了,足球场灯光全部熄灭,顾徵看不清周斯年的脸,只能隐约勾勒出头盔的轮廓。他的手收紧又松开,最后从嗓子眼憋出一个字:“哥。”
周斯年勾起嘴角:“上车,哥哥带你去吃烤鱼。”
——
俩人刚吃饱,门外飘落几点雨,周斯年一路狂飙回到地下室。奈何如此俩人的衣服还是湿了。
顾徵让周斯年先洗,自己垫后。出来后粘稠的黑胶质感音乐淡淡环绕在整间地下室,周斯年坐在地上的一层厚被褥,炫耀道:“好听吧?”
“嗯。”
顾徵擦着头发出来,拿出周斯年新买的风筒把头发吹干。
周斯年纳闷地深吸一口气,这小孩性子真的是太闷了,老是不声不响的。
轻缓的音乐从蓝牙小音箱流出,风筒的白噪音持续了五六分钟,不等顾徵头发吹完,周斯年就睡着了。
顾徵原先想过来让他睡床上的,这样一来他把人喊醒也不是,不喊也不是。顾徵没想到周斯年会留在这里过夜。
他把空调开了,调到二十六度的恒温,关上灯睡觉。
在去俱乐部之前,顾徵还是要去伟记上班,起码把这个月干完。
半夜下起了大雨,刷刷的流水声自高处传来,闷雷一阵接着一阵。顾徵半睡半醒间听到周斯年的闷哼声,他起床把灯打开,发现周斯年正蹙着眉蜷作一团。
顾徵半跪在侧边摇周斯年的肩膀:“周斯年?”
周斯年没应,顾徵伸手抹一把他的额头,一阵冷汗。
没发烧啊?这是怎么了?
顾徵轻轻晃着周斯年的肩膀,着急得一遍遍喊他,见人睁眼才放下心。
“你怎么了?”顾徵问。
周斯年抓着顾徵的手腕,他力道很大,仿佛能后借此疏解自己的痛一样:“腰痛。”
最近一年他腰痛越发明显,第一次痛的时候只是觉得有小锤子在敲,第二次活像被人暴打,再往后他感觉他的腰要断了。
可能痛多了吧,后面周斯年就更能忍一点。杨蕾知道后请了许多疗理师和专家帮他看,但情况好转不多。
这是周斯年小时候睡地板睡出来的,他老家在山里,到了晚上地板冷得刺骨,湿气还重,兴许那时候就落下病根。之前年轻,没多大感觉。现在年纪稍微上来点,痛感就来了,加上打电竞,每天坐的时间太长,腰部肌肉过度劳损……
顾徵听他断断续续讲完,明白了大概,他把周斯年抱到床上,给他的腰垫了个枕头靠着,拿钥匙出门去了。
没想到最近会下雨,家里连伞都没一把,顾徵跑到药店的时候衣服湿透了。回来的时候顾徵把伞立在门口,换上干衣服后把手用热水洗热来到床边。
周斯年不知道是困睡着了还是晕过去的,顾徵轻声喊他几声人才醒。
“你淋雨了?”周斯年有气无力道,抬手碰了碰顾徵的头发。
“擦干了。”顾徵回。
药是店员推荐的,顾徵根据周斯年说的挑了几样。
顾徵掀开周斯年的被子,后者是光着膀子睡的。
浓烈的药油味在掌心推开,顾徵不太熟练地揉摁着周斯年的腰。他发现周斯年的腰真的很细,没赘肉,但也没几两肉,摁起来甚至硌手。
顾徵不说话,把药擦热后拿出艾草贴给人贴上。小音箱的音乐已经停了,屋内只剩雨声和周斯年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顾徵把东西收好,侧着看一眼周斯年,再次把灯关上,睡在地下。
他们的被窝都是清爽的青柠味,顾徵都不用适应,很快也睡着了。
次日周斯年醒来,顾徵已经去上班了,毕竟他睡醒快下午一点了。
周斯年揉揉腰,昨晚顾徵帮他揉腰上药的场景一闪而过。周斯年愣了半秒起床,本来说这几天给顾徵教点比赛意识的,打电竞和打游戏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可惜天气预报说这几日都有雨,周斯年不能次次麻烦顾徵照顾他,回基地比较好,基地里的理疗师清楚他的情况处理起来也快。
周斯年洗漱完发现桌面上放着早餐,小笼包和豆浆,估摸冷了。忘记和顾徵说自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了,周斯年犹豫片刻,决定吃了再回基地。顾徵的电话适时打来,难得主动,周斯年以为他有事,不曾想顾徵问他喜欢吃什么。
“你要回来做饭?”
周斯年不可置信:“你中午休息多长时间?”
“一个半小时。”
周斯年刚想拒绝说不用那么麻烦,他回基地随便点外卖就行,顾徵却问他是不是喜欢吃鱼。
“啊?”
周斯年回:“喜欢。”
昨晚去吃宵夜吃的都是烤鱼。
顾徵又问了他几样,周斯年没忌口的,便全都应了。
等再回神,厨房里已经冒着香气了。
周斯年趿拉着拖鞋倚在隔离门旁边:“你还会做饭?”
顾徵熟练地颠锅,手臂肌肉绷出好看的线条:“跟伟记的师傅学过。”
而且天天在那看着,不会也说不过去。
菜端上来,顾徵作了咖喱鸡、西兰花炒肉和红烧鱼。他吃得急,十分钟不到吃好了让周斯年慢慢吃,碗放在水池等他晚上回来洗就行。
顾徵做的饭确实好吃,他甚至觉得比基地阿姨做的还要好吃很多,饭都多吃了一碗。
出门前顾徵问周斯年晚上回不回基地,明天来不来。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因为顾徵说他要买菜。
周斯年嚼饭的动作慢下来,他也不是非得吃顾徵做的饭,但他就是不想拒绝顾徵这个请求,于是话说出口成了:“晚上过来吃饭,每天晚上都会回来。”
中午算了,顾徵跑来跑去挺累的。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休赛期结束,按照周斯年的说法他应该要去俱乐部签约才对,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推迟了。眼下秋季赛将近,周斯年过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有时候会接连好几天都不过来,而到正式比赛的时候顾徵压根没见过周斯年的影,除了线上。
周斯年去江宁比赛了。
顾徵从伟记出来后去了网吧,这座网吧地如其名,老破小,隐藏在一栋居民楼后面。要是不熟悉地界或没有导航,一时半会进不去。老板怕网吧被一锅端,特地选了这么个良址。
电脑屏幕悠悠亮着,此起彼伏的骂声、吆喝声还有泡面香烟的味道充斥着不大的空间。顾徵习惯坐在角落的位置,戴上耳机接代打。
代打结算是按照上分需求给的,比如上到什么段位一百,再高两百。当然老板好的话会给更多,顾徵有一次接了一单五百的,帮老板打上了超神十五星。
顾徵结束完一局,他的手机正在放映DAL秋季赛季后赛的总决赛。
眼下是ETGvs圣境,两家战队老对手了。上个赛季各方队伍有轻微的变动,ETG来了位新塔法名为花笑,圣境则招募了新的射手。
季后赛采取bo7的形式,眼下比分已经来到3:3的赛点,圣境扳回一局两队来到最终对决。ETG一群人回训练室休息,大屏闪过周斯年的时候场下一片尖叫。顾徵对电竞领域的接触尚不算深,所以那些尖叫在他看来隔着一堵墙,飘渺无实质。周斯年化妆了,眼尾勾了细小的一根线,让原本足够魅惑的眼睛更加勾魂摄魄。只是这双狐狸眼的主人面色不太好,虽然镜头闪得很快,但顾徵看到他起来的时候撑着桌子,还悄悄扶了前面的旧梦一把。
顾徵查看天气预报,江宁下雨了,特大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