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替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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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去俱乐部在十一月底，顾徵终于把韦记的工作辞了。辞职那一刻，像在与过去离别，割舍着什么，却也在忐忑地期待着什么。
他感激，感激老板对他的帮助，在他十五六岁因为找不到工作快要饿死在街头的时候，顶着风险给了他一份可以活下去的工作。
行李收拾好时正值傍晚，周斯年在和房东交接钥匙。
下午的雨停了，悬浮的雨滴将世界笼罩，夕阳铺设了雾蒙蒙的金黄。
顾徵站在一楼的地面，眺望着。
天桥，上下挤满来来往往的车辆。暮色，里外充斥着尾灯连成的光谱。有那么一瞬间，顾徵觉得世界是假的，他在做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远处群山起伏连绵不断，周斯年走过来和他并肩站着：“看什么呢？”
顾徵恍惚道：“周斯年，你信我吗？”
“嗯？”
信什么呢？
回想过往，从有记忆起到现在，顾徵心头头一次蹦出四个字：未来可期。
如濒死的鱼儿重新在水中找回呼吸，顾徵望着脚底生出的高山：“翻过去，那座山。”
周斯年寻着他的视线，前路高峰直达天际，阻断着所有试图通过的路线。
老天总惯于把路堵死，但总有人不服。
夕阳像一个巨大的咸蛋黄，世界像坠入了魔幻主义的篇章，美得不可方物。
周斯年：“信。”
“但我希望你比我更相信你自己。”
长达半个月的训练，顾徵为期两周的试训进行得非常顺利。期间有个弱一点的队伍想要和ETG约训练赛，刘庆让顾徵上场打，当作考核的标准之一。
没有意外，顾徵打得相当不错。
签合同当天，周斯年也在一旁，他见顾徵看都不看就动笔，纠结片刻拦住他道：“你要不再仔细看看合同内容？”
里面有提到去德国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周斯年没当面告诉他。他私心就是希望顾徵不知道这事，他希望他在顾徵面前的好哥哥形象没有污点，他不想让顾徵知道自己是为了利用他才靠近他的。
良心，又或是好哥哥的责任促使他拦了顾徵一道，但顾徵说：“不用了。”
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
周斯年舔了舔唇。
ETG作为崛起的豪门俱乐部，给顾徵开的年薪不低，何况他签的是四年死合同，相当于包揽了周斯年后期在役的时间。俱乐部当然希望有替补能一路保驾护航，护住周斯年这棵摇钱树。
起初周斯年帮人还钱的时候说的是一个赛季，万一人家到时候听到要出国不愿意怎么办？虽然一个赛季在当时也是权宜之策，降低时间成本让顾徵更快接受他的提议。没想到俱乐部出手比他狠多了，签了人家整整四年。如果顾徵真有打电竞的打算，那他大半职业生涯都系在了ETG上。
想到这事周斯年心中就闹腾。
顾徵提前拿了一年年薪，还了周斯年的五十多万，还把地下室续租了，兜兜转转下来他手头还剩个把来万。够用了，他知足。
按照他以往的发展态势，这些钱够他赚好几年，运气不好一点，十几年也有可能。
周斯年不想收的，但顾徵执意，周斯年没办法。一来一往，周斯年更加心虚。
顾徵住在基地三楼清出来的客房，比一队的选手稍微小些。因为一队选手从来没有招过替补选手，有事二队直接就上了，所以顾徵是先例。
这事在内部传开后，大家的反应堪比海底火山爆发。而等到正式官宣时，线上直接引发一场海啸。
【啊？为什么招替补？】
【爆哭，别吓我，秋季赛就觉得你不对劲宝（哭jpg.）】
【宵神你要退役？！！！】
【别搞，我会发疯的（裂开jpg.）】
【ETG能不能好好做人？】
【谁选的替补，那么有牌面能当上宵神的替补？】
【我记得二队的小九在青训营待一年多了，也没说有转成替补的意思。】
……
为了安抚粉丝水友，周斯年在顾徵官宣当天开了直播，正面回应粉丝的问题：
“没退役，招替补很正常。”
“秋季赛没事，单纯没休息好。”
“行了，这事就这样，不用担心我，今天想看哪个英雄？播两把。”
周斯年名气越来越大，粉丝与日俱增，不理智粉的数量随之增加。即使周斯年澄清了自己退役的谣言，还是有一堆人在顾徵官方注册的微博账号下进行阴阳或者诋毁。
顾徵的账号其实就转发了一条ETG的官宣微博，可能沾着周斯年的名气，评论来了大几千层。欢迎的少，骂得多，顾徵没应付过这种情况，当然他也没无聊到和各层评论区一一对线。
刚刚那把周斯年补位到了射手，他玩了局双枪射手密探。周斯年早年是射手出道，后面觉得打野更C更适合便转了，眼下他刚结束一局，在顾徵微博底下遛弯。
原想着给小朋友长点牌面，发句“欢迎加入ETG大家庭”之类的场面话，看到那一千多层黑评后周斯年干脆用大号评论了一句：人是我捡的，不许骂！
这条评论热度迅速蹿上了第一，有周斯年撑腰风评逆转很快。不多时，ETG队内其余人也全部转发了ETG的官博，欢迎@顾徵Tide的加入。
顾徵的位置在周斯年隔壁，看到评论后他转头看向周斯年。周斯年还在直播呢，却也回头瞧他，安慰道：“没事，不好的评论不用理。”
他们的视线相交半秒不到，周斯年收回视线后，顾徵发呆一样继续看了他好几秒才别过头。
实力是电竞选手最好的“嫁妆”，顾徵比任何人训练都努力，从上午十点到凌晨，他的英雄池越拓越宽，国服英雄上榜数量不胜枚举，甚至为了提高实力去青训营走回来一遭，拿到了冬季训练营最佳打野的称号。
这个称号足以成为他的敲门砖，敲开各大俱乐部的大门。如若哪一天他不想当替补了，完全可以挂牌转去别的俱乐部上首发。
更别说他相继参加的各类活动赛事，简直大放异彩。
有人说他想篡位，有人说普通赛事不能和职业赛事比，有人把他和周斯年作比较。
每次周斯年看到这种评论后都会笑着拿给顾徵看：“他们说你要篡我位啊小朋友？”
顾徵每每听到就会冷冷回他：“我没有。”
周斯年：啧。
“开个玩笑，你别那么严肃。”
有他在一日，ETG就不可能放人。
——
冬季赛，又称为冬季冠军杯，在春节前拉开帷幕。赛程控制得很好，估摸着总决赛会在春节前夕结束。
眼下是半决赛现场，ETG对战FX。FX的打野悄然和周斯年是同一批选手出道的，俩人之前在长青杯，国外的一场大型训练赛事做过一段时间的轮发队友。
简单来说就是一人上一次首发的意思。
很不巧的是，这段时间冬雨频发，周斯年的腰连着痛了好几日。之前秋季赛顾徵知道周斯年不舒服，以为他下去敷药就好了。但今天看到他被旧梦背回训练室的时候，顾徵心中不是滋味。
他之前不懂，一场比赛犯得着拼命吗？他不懂，他承认他没有什么电竞精神。他最初来这里也是为了报答周斯年的恩情。但当他看到周斯年宁愿打封闭、打镇定、吃着止痛药上场的时候他就知道，冠军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名号。
“我上吧。”
在众人围着周斯年心急如麻不知所措的时候，顾徵默默站在角落里开口。一刹那，嘈杂的训练室归于平静，所有人都往顾徵的方向看过来。但顾徵却看不见，他只能看到趴在简易床上，嘴唇疼得发颤发白的人。
周斯年对上他的视线，顾徵看着他开口：“你别打封闭了。”
雨声骤然变大，无数道闪电从云层中裂开劈向沉沉的乌云。顾徵知道周斯年为什么嗜睡，为什么胃口不好了。是药三分毒，总有副作用，而在顾徵看不到的地方，周斯年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很多很多很多。
他从来不说，一个人扛着，抗不过顶多一死。
周围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众口嚣嚣，但顾徵维持着姿势没变，目光稳稳落在周斯年的双眼。身为教练的刘庆也在和副教练讨论起来。
半决赛是bo5的形式，目前场上比分二比一，ETG多赢一局。
没有人能够承担失败的风险，因为不是一个人的付出，教练组扛着压力，拒绝的声音显然更多。团队成员也犹豫不决，他们没和顾徵打过正式的赛事，平日里顶多训练赛打两把或者游戏双排。
大家私下也乐意和顾徵一起打游戏，特别是塔法和医师，毕竟不是C位，有顾徵玩打野carry，他们的分数上得很快，直播效果也相当好。
不等众人商量出对策，周斯年松口，一锤定音：“可以。”
他可以放一局，倘若顾徵输了，最后一场他便亲自上，有什么问题他一人担着便是。
很快训练室又是一片死寂，不等其他人反应，周斯年补充道：“Tide担任指挥，其他人有没有问题。”
团队成员回过神不约而同道：“没有问题队长！你好好休息。”
周斯年收回看向顾徵的视线，对队内其余四人道：“加油，相信你们。”
顾徵平常的打法和周斯年很像，也算是周斯年一手带出来的。怕他紧张，去赛场的路上旧梦努力陪他说话帮他解压。除去周斯年，旧梦是和顾徵认识最久的，周斯年不在，他自然得担起老大哥的责任。
顾徵想说其实他不紧张，他更多的是决绝，他要赢，而且这把一定要赢。他不想看到周斯年扛着腰伤上场，他受不了看不得顶不住。
观众席和解说台看到是顾徵上场，惊呆了下巴。特别是解说甲，话都说不利索了。
“ETG竟然把宵神换下去了！在半决赛选择让替补上场！这！ETG心那么大吗？这可是半决赛！距离总决赛仅仅一步之遥！”
ETG席位上的粉丝们如坐针毡，一头雾水。
质疑声，无处不在。
然而在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内，顾徵凭借出奇冷静的指挥、过分强大的入侵能力和干净利落的操作，让喷子全部闭上嘴。
没有任何瑕疵可言，单拎出来看这简直就是顾徵的单人秀。他和周斯年很像，又不像。周斯年激进，他可以比周斯年更加激进，打得FX措手不及。周斯年求稳，他可以比周斯年更加沉得住气，把FX打得服服帖帖。
没有悬念，ETG以3：1的成绩成功拿到总决赛的入场券，准备营造三连胜的超神神话。
这场比赛在网上杀疯了：
【卧槽！什么大心脏选手，23点的血量就敢回头反杀连拿两个人头！】
【牛逼！靠！这手速和宵神有得一拼！】
【他怎么能在无视野状态下蹲到那么多人的？？？？？】
【啊？？？这实力？只是替补吗？】
【啊啊啊啊啊！这替补也帅啊！！！！和宵神帅得两模两样！！】
【从今天起我将高举Tide的大旗！】
【FX吃拌饭的？】
【靠，现场看得我热血沸腾！你们知道现场有多惊艳吗？！！！】
【我承认之前对这替补声音大了点……】
【救命，丝血反杀那段真的绝了，给朕载入史册！】
【赢了！恭喜ETG！！！】
【总决赛见！】
【宵神没事吧？虽然Tide打得很好，但半路换人总觉得不对劲。】
……
一场比赛下来，顾徵实现出圈。当然不比一队选手有名气，但配合上“今宵替补”几个字，顾徵短短一个月的涨粉速度远超杨蕾想象。
不得不说，周斯年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替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