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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物理服人 ...

  •   王三虎赶着去做别的活计,沈愿接下来没活干,二人约好在粮铺见面的时辰,到时候买了粮食一起结伴回去。

      不然出县城后路上会遇到抢劫的,单人走的话肯定会被当肥羊宰。

      虽然两个人也比较危险,但比孤身一人要好很多。到时候要是遇到顺利的,也能跟着一起走一段,提高安全性。

      沈愿草鞋坏了,他只能拖着破草鞋哒哒哒的跑到馋他一天的芝麻烤饼的摊子前。

      “老板,烤饼怎么卖啊?”

      卖烤饼的奇怪道:“少年人认错人了吧?我不叫老板,叫方老七。烤饼两文钱一个。”

      沈愿听着摊主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又不知从何解释,只好笑着认下,“是认错了人,我要两块芝麻烤饼。分开装。”

      烤饼还挺大,有些厚度,两文钱可以说是很划算了。饼是用几张大树叶拼一起包着的,刚出炉的烤饼很烫,闻着特别香。

      沈愿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他把一块放怀里收好,另一块拿着往回走。

      “哥你忙活一下午辛苦了,刚刚顺手买了块烤饼,你吃着压压饿。”

      之前结钱的时候,沈愿听到小吏肚子饿的咕噜叫了。

      虽然这小吏嘴上总说着少套近乎,但其实人也挺好的。对他也算关照,都没扣他的钱。

      烤饼的芝麻香热气蒸腾,带着一些草叶清香,别说味道还挺勾人的。

      “你今日累死累活扛那么七文钱,就为了买张烤饼套近乎?”小吏不赞成的看着沈愿。

      “我是听着哥你肚子饿了,它都唱好久了,赶紧吃口吧。”沈愿把烤饼直接塞对方怀里,“我先走了啊哥,回见。”

      小吏看着人直接就走,手里拿着热腾腾的烤饼。今天下人送饭送少了,压根没吃饱,肚子是真挺饿。想着发完工钱买块烤饼压压饿,谁知这小子买烤饼速度比他快,到底没把烤饼还回去,嘟囔一声,“都叫你别套近乎。”

      说着打开烤饼外面包裹着的树叶,咬一口烤的焦香酥软的饼,白瞎了两文钱,进他肚子。

      沈愿没急着去粮铺,王三虎要一个时辰后才干完活,是帮一家人搬砖头砌院墙。

      他在县里四处逛了逛。

      平水县多河流,商船往来的多,在武国众多县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县。

      不过除了商人,权贵,军户能吃到大县红利外,白丁的老百姓们在哪都一样。

      都穷的吃不饱肚子,穿不上衣服。

      县里还算繁华,这些日子都无雨,脚下的黄土路干燥,灰尘比较多。

      偶有牛马经过,落在地上的粪便很快会被清理干净。

      好多人抢着要,弄回去能当肥料。

      县里的摊位铺面也挺多,卖吃食的不少,最多的是吃鱼的摊子。

      都是现捞上来,现杀的鲜鱼。用来做鱼脍,鱼肉片的薄如蝉翼,蘸上店家特制的蘸料,又便宜又好吃。

      鱼肉六文钱就能买一斤,比起鸡鸭二十五文一斤,猪肉最低二十文一斤,已经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

      沈愿想着其他肉买不起,鱼肉的话还是能奢侈一把的。买一条鱼回去煮鱼汤,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喝,补补身体。

      加点水再煮,还能多喝几顿。

      他蹲在卖鱼翁的水桶旁,精挑细选了一条他觉得最漂亮,最好吃的鱼。

      两斤重,十二文钱没了。

      现在手里还有三十一文钱。

      粮铺的麦麸面也分糙麦麸和精麦麸。

      糙麦麸就是麦麸多面粉少,精麦麸就是麦麸少一点,面粉多一点。

      前者一斤五文钱,后者一斤七文钱。

      粟米糙米若是往年的陈米都是一斤十文钱,新米的话要再加三文。处理好的白米即便是陈米一斤也要十七文,新米更贵要二十五文一斤。

      一般来说,新米很少会流入市场售卖,一部分进权贵家中,其他的基本要运粮仓更换陈年旧米。

      粮食少,价格贵,但干活的工钱却少的可怜。

      沈愿摸着兜里的铜板,对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们,打心眼里的佩服。

      活的真的很不容易。

      沈愿边逛边看有没有他能干的活,心里还在算粮价,盘算那三十一文钱怎么花。

      不管怎样,不能再吃糙麦麸了,这玩意吃多了不好。

      他准备先买两斤的精麦麸,里面面粉多一些。吃着对身体稍微好点,肠胃嗓子也都能舒服不少。

      再买一斤新的粟米给北北吃,还剩下四文钱他先攒着。

      钱倒是好分配,但能干的活很难找。

      县里有的活,一般也是紧着县里的人去做。

      村子里出来找活干的,基本上都是苦力活。

      沈愿盯着各个卖东西的摊子看了看。

      平水县的规矩是进县买东西,探亲访友不用交进城费,但行商者进县要给进城费用,一人五文钱。如果要摆摊子,还要再另给一份摊位费。

      走街窜巷的卖倒是不必给摊位费,但若是被抓到在一处停的时间久了,名字特征记下,以后都不能再进县里卖东西不说,还得没收货物罚钱。

      沈愿心里细细琢磨起经商的可行性。

      论手艺,他手工不咋地。

      论厨艺,他只能把吃食做的能入口。

      沈愿不由回想自己前世专业,文学系。半途被星探看中,为了多赚钱没有继续深造一脚踏进娱乐圈,没日没夜的拍戏。

      文学,他在这里文盲,且这边识字门槛高如天堑。

      演戏,更不行了,他连戏曲班子都没看着。而且古时候的戏曲班子那都是童子功,真本事。

      前世的那些演戏技巧,和现在戏曲也根本不是一回事,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更别说戏曲班子要离家,他这把年纪人也不会要他。

      想来想去,沈愿发现,他前世所学,在这里竟然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回到过去,不是应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吗?他怎么站在巨人的脚下了?

      沈愿拎着鱼一路唉声叹气,难不成他真的要在码头继续扛大包?

      可下次他不一定就是今天谢家商船这边的小吏负责,会换成别的小吏。比如今日扣钱的那个高胖的,那他肯定赚不着钱,纯卖命。

      不过他也看得开,实在不行就继续干。不管怎样,码头扛大包的工钱能让他和弟弟妹妹们有口饭吃。哎,愁也没用,不如高兴点。

      先把日子过下去,后面再慢慢想办法琢磨其他的营生。

      沈愿想得开,心境开阔许多。走着走着,发现前面围着不少人。

      人群中间有哭喊声,沈愿好奇的钻进去看。

      老徐头从码头下工,回家取了陶罐里的铜钱,加上今日的工钱一起去药铺买药。

      顺便把今天留的半块糙面饼放在老伴床头,喊她把饼吃了饱饱肚子。

      老徐头年迈又孤身一人,干了许久体力活,也没多少力气,因此格外的小心注意周遭。殊不知他身上揣着银钱小心谨慎的模样,直接就被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盯上。

      六个乞丐年纪都很小,最大的看起来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起初老徐头还没放心上,想着是一群稚童和小小少年,不会怎样。

      岂料这六人越靠越近,他们围着老徐头,直接动手抢他缠在腰间的布袋,里面装着他老伴救命的药钱。

      “别抢了,求求你们别抢了,我要买药,买药的啊!”老徐头下意识的护着腰间布袋,惊慌失措的转着圈躲避,可哪哪都是人,他避无可避,心中的不安感恐惧感陡升。

      乞丐们当没听见他的讨饶,有人趴他身上,有人用脚踢踹,还有人死死的扒着老人的衣服。

      老徐头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面,顾得了前面却顾不了后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好手好脚,年轻有力的少年,要如此来抢夺他的钱财。

      这是老伴的救命钱,老徐头拼了命的拽着,护着。身上被踹出许多脚印,人也被推搡踉跄不稳。

      他快撑不住了。

      视线被泪水糊住,他多怕自己守不住这笔来之不易的钱。

      “帮帮我,帮帮我,我老伴救命钱不能丢啊……”

      周围的人无人动。

      那六人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顽童,又是乞丐居无定所,没有束缚,真出手帮了老人,他们恐会遭到六人报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别抢,别抢,求你们别抢我的钱啊,谁来帮帮我,谁来啊——”

      老徐头哭喊着,苍老年迈的声音振聋发聩,无人敢应。他被其中一个乞丐一拳打在脸上,疼的痛呼。

      那六人见徐老头拼死护着钱,也发了狠,直接一拥而上,将人打到在地,又踩又跺。不信把人踩晕了,还能抓着钱袋子不放。

      老徐头反应不及摔倒在地,随着雨点般的殴打落在身上,老人家只能蜷缩起来哀嚎,疼的再无法说话。

      周围安静的很,殴打声和痛苦的哀鸣声无比清晰。

      沈愿看到老人被围着殴打脚踩,那一瞬间气血上涌,撸起袖子就往前。

      谁知肩膀却被扣住,“你小子年纪不大气性不小,又没抢你的钱,你急着出什么风头?”

      沈愿听着声音耳熟,扭头一看,扣着他肩膀的正是负责谢家商船的小吏。

      “他们抢钱打人!人都要被打死了!”沈愿愤愤道。

      小吏上下一打量沈愿,“就你这小身板,够人家一拳锤的不?其他人都知道明哲保身,就你人小脾气大,也不知哪来的气性。老徐头家里三个儿子都死在战场,没人给他撑腰,你帮一次,然后呢?你能一直帮?一直给他撑腰吗?”

      沈愿清醒了,是哦,他穿越了。

      前世的法治,隔着时空时间,他现在在一个权力至上,律法混乱的时代。

      就算这次能阻拦,又能怎样呢?

      小吏见沈愿低头,以为说服了他,便要拉着人走。

      谁知手上被塞一个草绳,下面缀着条不大的鱼。

      “哥,我晓得你的意思。可是若所有人如此,你我年迈后,被顽童欺辱无力时,是否也只能心灰意冷的蜷缩起来?”

      沈愿安顿好自己的鱼,直接冲了出去。

      小吏看着他毫无犹豫的背影,像利剑出鞘,刺向混沌的中心。

      不仅是小吏,临近的人也听得清楚。

      是啊,他们难道不会有老去的那一天嘛?谁能永远身强力壮呢?

      老徐头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

      他想死了也好,说不定还能见到儿子们,就是苦了老伴一人。

      却不想身上一重,紧随着那令人疼痛难忍的殴打没有了。

      他感受到一丝暖意,睁开青肿的眼睛,发现有个少年人趴在他的身上,替他挡了拳脚。

      老徐头认出了人,看着人出神片刻,随后红着眼眶,枯瘦的手紧抓对方衣袖拉扯,“少年人,你快走开吧,别、别受伤了。”

      沈愿身上挨了几下,他咬牙没动。

      “哪蹿出来的不长眼东西?”为首的乞丐停下了动作,踢一下沈愿示意他回话。

      沈愿忍着疼转头,“他快被打死了!”

      为首的乞丐被他气愤的视线看的一愣,随后仰头笑了起来,“所以呢?”

      沈愿怒道:“你这是草菅人命!”

      对方闻言正色了一些,没有方才那么的嚣张,“读过书?”

      沈愿摇头,“没读过。”

      “那你唧唧歪歪在这说什么?老子连你一起打!”

      不等那乞丐动手,沈愿一个扫堂腿,扫倒四人。

      他前世为了演好武学宗师的角色,可是下了苦功夫练过的!

      他赚的钱,都是自己应得的。

      打架这种事,讲技巧,要巧劲。

      那六个乞丐没人把沈愿放眼里,不过就是个瘦猴,不像他们配合默契,实战经验多。

      谁知轻敌只是他们犯的最小的错。

      沈愿反应灵敏,手肘击打对方下巴、鼻子、这些脆弱疼痛感强的部位。

      抬脚侧踢,拳骨揍喉部,一时间啊声四起。

      周围的人看呆了,小吏拎着鱼也是十分吃惊,这小子不仅气性大,身手竟然也厉害。

      这样的好身手,是有家学的吧?

      不过沈愿身手再好,再有巧劲,也抵不上这具身体太虚弱了。

      他都没吃饱饭……

      沈愿明显感觉体力不支,眼看有个乞丐过来偷袭,他却没力气一打二再躲三。

      “六个打一个算怎么回事!爷爷我来陪你们玩玩!”

      人群中出来一个汉子,对方瘦归瘦,个头却高,一脸络腮胡声音豪迈。

      那人话音刚落就冲进来,一脚踹飞要偷袭沈愿的乞丐。

      有一就有二,之前还在犹豫的人群,似乎放开了天性一样,竟然冲出好多人,直接按趴六个乞丐。

      沈愿只顾着爆揍手下的乞丐头子,一时间没注意到周围。

      “你们这群杂碎!老人家的三个儿子,都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你们不心怀感恩就算了,竟然还如此折辱他!”

      邦邦邦——

      “知不知道错了!”

      邦邦邦——

      “不说话是吧!”

      邦邦邦——

      为首的乞丐被打的鼻青脸肿,已经没脾气,放弃抵抗。他很想开口说知道错了,只求别打了。

      可对方根本不给开口的机会啊!

      正想着,脸上又挨了三拳。

      沈愿知道和这群人讲理讲不通,那就以物理服人。

      被打毛了的乞丐也发了狠,“你今天不打死老子,明天老子就杀那老头全家!”

      沈愿还没说话,就听有人先开口,“你要杀谁全家?”

      小吏手里拎着鱼,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乞丐们。

      “老徐头和他老伴要是出事,官爷我就带着刀吏清缴了你们。”

      而且,他再不出来,暴动的人群怕是要拆了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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