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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和小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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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酥这两天的状态睡了醒,醒了睡。脑子一思考就痛,身体几乎没有感觉,和被安置在一个破布娃娃身上差不多,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回传说中的本家维修。
赵医师总会在她怀疑自己真的成破布娃娃的时候出来扎一针,可谓是续命神医。
这个老头看起来很健康,虽然白胡子虚虚实实的长到胸前,但是体格硕大,怒目圆睁说话孔武有力,每次苏酥看到都很想逃避他的视线。
总觉得他像是在公园常年健身的老大爷,有时候还会强行带自己的孙子跑两圈。
不过没有苏挽妆在身边他也不怎么喜欢说话,顶多就是些长吁短叹。
而小蝶虽然说是贴身丫鬟,但出现在她面前的机会并不多,感觉忙忙碌碌的,很久才能抽空来看她一次,基本上没有长时间待在她身边的时候。
想想应该是苏挽妆安排的,这个小孩看到自己就喜欢絮絮叨叨的说话,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哭着哭着就觉得打扰她,想跑开。
苏酥有些不能理解,最后只能哄自己大约是为了自己静养着想。
上次和赵老头吵完之后,苏挽妆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也越来越少。她之前的动弹手指法吸引过来的大多时候都是苏棹和赵老头,其余时候则会有侍女代劳喂药,堪称医疗包快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大约是打定主意不让她离开,就不想多花时间在她身上了。
苏酥经常无聊的思考“这到底算不算爱呢?对待孩子和物品一般。”但是苏挽妆的处境想必也身不由己。
可惜这样一来安静是安静了,无聊也很无聊。
苏酥只能陷在小饼的记忆里面,把不属于她的四年过一遍又一遍。
在梦里面她没有自己的意识,用第一视角看周围的人的善与恶。睁开眼都不知道是醒过来了还是置身下一重梦境里面,大梦一场之后很少有解脱的感觉,心情越发压抑。
有时候她迷失在里面,完全想不起自己上辈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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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她醒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落日熔金,在金黄的光影里好像还在刚才的梦中,自己变成小饼在这个世界生活。
“小姐,今天小巷子开了家新店,是香喷喷的小蒸包!”
“包......包!好香。”小饼彼时还没学会说完整的话,听见小蝶的话开心的露出几颗牙齿,脸上的白白净净,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小蝶的脸咯咯的笑。
“啊~”小蝶的嘴巴长得大大的,想借自己的手喂小饼。
小饼觉得有意思,乖乖的在原地学她“啊~”
小蒸包刚刚进嘴的时候温度合适,一股奶香味充斥在小饼的鼻腔里。她好奇的咬一口,被里面的热汁烫到了直接吐出来。
舌头的疼痛让小饼的眉头紧皱,伸出舌头小狗一样的哈气。眼角挂着晶莹的细小泪珠。
小蝶看到小姐被烫到了,一下就吓得跑出去找人了留下小饼一个人。用手给舌头扇风的小饼盯着小蝶跑出去的背影,又觉得好玩,顾不上自己的舌头学小蝶的动作跑出去了。
只是转过一角墙角就不见小蝶的影子了。小饼看着勾心斗角的院落,一下子就忘了自己的目的和来路。
目光被院子中间的一丛竹子吸引了,那竹身似玉笔直修长,有她这个小人刚刚合抱这样大,枝叶稀疏几乎像是专门培养出来观赏的。在驳杂的日光下像是母亲佩戴的钗子。
小饼小小的身体一步一步攀下台阶,舌头不小心碰到坚硬的贝齿,痛的停下动作嘶嘶的抽气。
她停下的时候低头没看,竹子发出温和的白光,比刚才还要剔透几分。
诶?不痛了。
小饼的脑子一下子明朗起来了。
嘶嘶,就可以不痛啦!
她坐在原地摸自己的嘴巴。等到小蝶找到她的时候眼泪都急出来了,一下就跪下来抱住小饼。小饼看着小蝶的样子和自己很像,赶紧嘶嘶的叫起来。小蝶听见异样的声音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起来。
“小姐别怕,我找到大家主了。呜呜呜呜呜,小姐别怕。”
小蝶拉着她站起来往一处院落快步走。
小饼没听懂她的话疑惑的嘶起来。
难道是我的法术没办法对大大的小蝶使用吗?她哭得好伤心......
等到了一个小饼并不熟悉的院子的时候,小蝶忽然停下来让开路,说话的声音还带有哽咽的颤抖。
“大,大家主,小姐刚刚把舌头烫坏了,现在话都说不出了。”
“是吗?”
那个声音温柔,舒缓。
是姨姨!
小饼弯着嘴唇抬起头,她好久都没看到姨姨了。
阳光和煦,鼻尖还若隐若现的萦绕着桃花的香味。
抵着日光的果然是长相端庄大气,额绣牡丹的姨姨。
小饼伸手要抱,女人旁边的侍女看到眼色马上把她抱起来。等她和女人齐平的时候,看到一个溺爱的微笑伸手要捏她的脸颊。
“小饼把嘴巴张开给姨姨看看,哪里烫坏了?”
“好......豪唔。”
脸颊被捏起连着说话也不清楚,小饼觉得姨姨有些可恶却只能被迫张开嘴巴仍女人查看。
女人用灵力探了探,没什么问题,便佯装生气的样子。
“好啊,小饼,就知道让小蝶担心。”
说完又拉了拉她的小手,凑近亲了一口。
“小坏蛋。”
小饼被冤枉了也不解释,嘿嘿的在那里笑。像是个香香软软的小馒头。
“怎么了,挽妆?”男人沉稳的声音迅速吸引了小饼的注意,小脑袋挣扎着往后面看,但是苏挽妆不让她乱动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姨姨身边。
“小饼淘气,你那边的生意谈好了?”听见男人的声音,女人也没动,就这样凑近小饼说话。小饼被说话的气流逗得痒痒的想笑。
“嗯,小饼长高了。”声音越来越近。
小饼听见熟悉的声音,欢欣鼓舞的转身和舅舅打招呼,不安分的在侍女怀里手舞足蹈。男人自然的接过小饼,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脸蛋。
“苏棹,我们领着小饼去瞧瞧四妹吧。她这几天状态不好,一直没让小饼去找她闹。”
“好。”男人的笑如春风,在前面等夫人与自己同行。
月白的衣袍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来,女人看他还是前几年春风得意的少年模样,娇俏的打趣他,“你这样子,再过几天宴请宾客的时候,让小饼露面正式挂在我们名下,他们看了恐怕只说你是小饼的哥哥。”
“那小饼便叫我哥哥,叫你姐姐,有何不可。难道我变出一把胡子,一步一咳的抱着她走到位置上?”
“真是不知羞。”
春光融融,几个人在余晖的栏槛中欢笑着,投下的人影像极了皮影戏里面最后全家阖乐的场景,一路上瞅见的侍女仆人都捂嘴偷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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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梦醒来,苏酥猛然睁开眼。
小饼的妈妈不叫苏挽妆,而是梦里面的生病脆弱的四妹。
四夫人,四妹......
还有梦里的竹子,那是什么宝物,会对她有益吗?
从前天晚上开始,苏酥的梦里面就不停出现“苏挽妆”,她和开始的苏棹是夫妻,对四妹关怀备至。
她的头又开始痛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恍惚间,竹子的清香传入鼻中。她下意识的追随着这股香味,像是出窍一样的混沌。
她慢慢的飘到小饼梦里面的庭院,台阶,竹子......
灵魂出窍?!
苏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贴上竹身了,她的灵魂状态也是五岁小童的模样,如果她之前看过镜子其实可以发现自己小时候和小饼一模一样。
小小的糯米团子奇异的飘在空中,坐在为数不多的枝干上,两只手紧紧抱住旁边的主干。
久未运动的苏酥已经无法搞清楚现在的情况,那个房间对她这个植物人来说和天罗地网无异,如今一眨眼就飘出来了,那她之前的挣扎算什么?
她想换个姿势,但是手刚一抬就像饥渴的人接到雨露那样,点点滴滴的甘液根本不足以满足她内心的渴望,想让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浸泡在雨泽之中。
她将将坚持了几秒就受不了的恢复原来的姿势了。
“就像在舒适的汤泉里、我现在是一颗关东煮里吸满汤汁的萝卜,”苏酥舒适的在内心语无伦次。
她的经脉好像在被无形的针线默默缝补,每多呆一秒呼吸就顺畅几分。
短短几分钟,她就处于精神餍足的上头的状态,连脸都舍不得和竹子有空隙,在上面蹭来蹭去。她太投入了根本注意不到这棵怪竹也有意无意的把她安置在方便靠近的位置。
如果是平常精神正常的时候是万万做不出这种有违公序良俗的变态行径的,但是如今她脑子里飘飘欲仙,哪还管得这么多。
这还是穿过来头一次彻底没了苦痛,回到了来这个世界以前的状态。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洋溢成幸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