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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生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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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姜尚涵后,覃卿径直来到姨母院子,还未踏进门,被火急火燎赶来的管事截住。
“公主,请您去前院看看吧!”老管事擦着汗,今天府里大喜事,他不想惊扰夫人,若是能请公主前去更好,毕竟那人叫嚷着要见公主本人。
管事怕那人真与公主相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让下人先把人控制住。
覃卿跟随管事来到前院,宴席空地上一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被下人们摁住,捂住了嘴。
起初覃卿以为叫花子是来讨吃喝的,走近一看,覃卿立刻给管事使个眼色,下人们得令后快速将人押置后院。
宾客们只当是一小插曲,看过热闹后,又回到席间吃喝起来。
“松开他的嘴!”覃卿端坐在太师椅上,命人将此人嘴松开。
却不想那人听见覃卿的声音,疯狂挣扎,他挣脱束缚后,手脚并用爬向覃卿,死死地抓住覃卿的脚踝,像是拽住一根救命稻草。
下人见此,涌上去阻拦,却无法将两人分开。
覃卿忍着脚上不适,摆摆手。
下人们只好退至一旁,目光紧盯地上那人,再不敢掉以轻心。
那人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皮,脓疮血痂交错,刚才折腾那几下,身上的痂壳蹭破,脓和血混在一起触目惊心。也不知是怎么拖着一条废腿,混进了王府。
脸上生满冻疮,早已面目全非,要不是那双眼睛,覃卿怎么也想不到,地上那人会是覃柯。
“去喊个大夫过来看看,还有,”覃卿说着,目光转向底下众人,“今天的事本宫不希望你们漏出去半个字,听清楚了吗?”
“是,公主!”仆人们领命退下。
大夫查看一番后,冲覃卿直摇头。
沉疴已久,五脏六腑俱废。
覃卿低头,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覃柯,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拼了命吊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见一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覃柯?”覃卿唤对方名字。
地上的人闻声浑身抑制不住颤抖,他翕动嘴唇,似是要说什么。
覃卿愈发奇怪,当即俯下身,迎面射来的箭矢,狠准地将人钉死在地上。
覃柯瞬间变作一具尸体。
覃卿难以置信地看向来人。
方宥放下弓箭,“小的奉旨前来保护公主,现将贼人伏诛,请公主不必惊慌。”
“奉旨?”覃卿怒极反笑。
“你奉的谁的旨?他已无力反抗,又何来威胁?”
方宥抿唇不语,覃卿瞥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覃柯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覃卿想得脑壳生疼,也想不出所以然。
“覃小姐,您的院子在那边!”方宥跟上来伸手拦住覃卿,指向飞莺阁方向。
“我回我自己的院子!”覃卿面上一沉。
“那小的可要得罪了!”方宥躬身抱拳。
覃卿怒目而视,“尔敢!”
方宥悻悻地后退一步。
“小姐?”冬篱见小姐又陷入愣神,忙出声打断对方。
覃卿回过神道,“查得怎么样?”
冬篱摇摇头,小姐让她查明覃柯是如何进入王府的,又是怎么变成如今那副鬼样子的,冬篱却一筹莫展。不是不知从何查起,而是根本查不到。
“罢了,找个地儿,安排人下葬!”覃卿起身,朝浴室走去。
冬篱看着她背影欲言又止,覃柯被当场射杀后,尸体被拖出王府,下人们将其丢至郊外乱葬岗,这会儿怕已沦为野狗腹中餐。
冬篱最后什么也没说,躬身退出去。
覃卿沐浴完,披着外衣出来,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似是憋坏了,一个劲儿地用头冲撞铁笼,想要挣脱出来。
覃卿停驻在笼前,到底是野物,无拘无束惯了,哪里经得起如此驯服。这才关了几日,隐有癫狂征兆。
覃卿心有不忍,即便再喜欢,此刻也只想还兔子自由。她喊来冬篱,命其将兔子放生。
冬篱想起一个月前小姐和燕王自外面回来,那日小姐欢喜地抱着兔子,笑着仰头看向身侧人,燕王的目光亦落在她身上,两人之间无形的亲密连她一下人都看得分明。
这才过了多久,冬篱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
冬篱无奈,只好连笼带兔搬离置院外,拐角时见方宥抱臂守在门口,冬篱脸色一沉,调头就走。
她抱起兔子,打算明儿再送走。
覃卿正在里间书房,闻见声响,喊道,“冬篱,将这个送至外祖父那儿。”
冬篱拿好信件转身往外走,守在外边的方宥瞅了一眼她离开方向,到底没有追上去。主子虽让他盯紧琉璃阁,并没有阻断其与外界的联系。
而且,方宥觉得,主子们迟早会和好,他不能做得太过。
表姐回门日那天,覃卿早早就等着,见着表姐那刻,两人又抱在一起。
谢文颂拉着妹妹的手,屏退左右丫鬟,“今日怎么不见羡安?”
覃卿摇头。
谢文颂又问,“你们可是发生了什么?”
婚礼那日谢文颂就觉得奇怪,只是那会儿忙昏了头,现在细想起来,怕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明明在庄园的时候,两人举止亲密,那会儿还好得不得了,怎么临了又生分起来呢。
“我也听说了外边的谣言,你找个时间私下问问羡安,不要什么都埋在心里。要真是羡安的错儿,你放心,母亲和我都不会轻饶他。”谢文颂才从母亲那里得知,两人婚事就订在不久后,眼看也没多少时日,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覃卿反倒安慰起表姐,“别担心,姐姐你呢?在夫家怎么样?”
谢文颂脸上微红,“我挺好,裴郎对我很好,他父母都走得早,我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亦无需应付妯娌。日子很简单,每天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跟没嫁人之前一样自由。”
覃卿听后彻底放心,“那确实不错,姐夫一看就是个妥帖细心之人,最主要的是表姐值得!”
谢文颂听后笑了,两人又闲聊了会儿,直到婆子过来传话,鸾苑那边请她们过去用晚膳。听丫鬟说燕王也回府了,这会儿正同姑爷聊天。
覃卿二人过去时,八仙桌上已摆满美味佳肴。
舒明如招呼几人落座,“都坐过来,自己人不用拘束。”
覃卿本欲挨着表姐,奈何表姐旁边坐着裴元庆,覃卿只好另找个位子落座。
席间众人用着膳,偶有几声闲谈,覃卿低着头,安静地吃着。
丫鬟端着鸽子汤,路过覃卿时不小心绊了一脚,连人带烫朝覃卿倒去。
“啊!”
覃卿被人拉向一旁,左胳膊仍是被波及,有几滴滚汤溅到手背上,肌肤立刻红起来。
这碗汤要是泼到脸上,后果不堪设想。
舒明如急得忙喊人请大夫,谢兰庭抱起人就往外走。
谢文颂也是急得团团转,裴元庆揽着她肩膀轻声安抚。丫鬟吓得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然而谁都未开口让她起来。
谢兰庭临走前的一眼气势骇人,舒明如现在想来仍觉得心惊。
她甚至都不敢派人前去打听,只知道谢兰庭将人抱走后,再无动静传来,眼下只能暗自祈祷,卿儿别伤出个好歹。
飞莺阁净室内。
覃卿半边身子被浸泡在冷水里,谢兰庭抱着怀里人,始终保持一个姿势。
方宥找来烫伤膏,搁外间案桌上。他第一次见主子黑脸,当时吓得都不敢吱声。
覃卿冷得直哆嗦,却一声不吭。
谢兰庭见时辰够了,用厚布巾将人包裹住,抱至榻上。
“先把湿衣服换了。”谢兰庭转身从衣柜里取出衣物,放在覃卿手边。
覃卿扫了一眼,并未动作。
谢兰庭顿了顿,只得朝外间喊道,“去取衣服来。”
方宥得令后,连忙转身离去,刚出院门,碰上前来送衣物的冬篱。方宥顿时松口气,欲从冬篱手里夺过,冬篱却闪身躲开,径直走进飞莺阁。
方宥愣了一瞬,好心提醒,“你最好把衣物放下就出来。”
冬篱不顾他的提醒,拿着衣服来到小姐跟前。
“请王爷回避。”冬篱冷不丁开口。
谢兰庭扫一眼主仆两人,二话没说,抬脚朝外间走去。
覃卿在冬篱的帮助下,将湿透的衣物换下,她掀开衣袖,还好只是烫红了,并没有起水泡。
又对冬篱道,“去把药膏拿进来。”
覃卿等了半天,不见冬篱进来。
抬头时,谢兰庭拿着药膏站在不远处,见覃卿看过来,他抬脚走过去。
覃卿微微皱眉。
谢兰庭撩开下摆,蹲在她身边。指腹抹上药膏,朝烫红的部位涂抹。
覃卿忍着不适,好不容易挨到最后,趁对方净手的空档,起身离开。
谢兰庭出来,看着空荡的房间,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一丝裂隙。
“喵~喵~喵~”
覃卿快速走出飞莺阁,没成想黑猫追出来,一直围绕在她脚边,不愿离去。
覃卿扫了一眼,索性由它跟着。
黑猫一进入琉璃阁,熟门熟路地蜷缩在一角。一双碧绿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覃卿,覃卿走到哪里,它的视线就粘到哪里。
覃卿来到书房,坐上软塌,余光瞥见敞开的窗户。她起身,关窗,动作一气呵成。抬头,视野里闯入一道身影,于昏黄的光线下似是伫立良久,覃卿顿了一瞬,皱着眉将窗帘拉上。
黑猫不知何时来到脚边,见覃卿看过来,弱弱地喵了一声,伸出爪子碰一下覃卿裙角,带着几分讨好。
覃卿神色一软,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