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跟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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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叶桐还坐在咖啡馆角落里，他表情烦躁，抓了抓头发。
果然写论文会平等的逼疯每一个大学生。
前天ddl，叶桐把学术垃圾忐忑上交，教授发来邮件，言语真挚地关怀他是是不是回国水土不服生病了。
对方是个脾气超级好的教授，平时对叶桐也有关怀。在教授印象里，叶桐是一个严谨认真的学生才对，她甚至问叶桐是不是回国后遭遇了什么压力和变故。
问的叶桐胆颤心惊，颤巍巍表示最近自己确实分心了，他会重新完成。
若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么一大早起床一直坐到现在的叶桐可以啃下一只完整的普罗米修斯。
室内开着空调，不算太难熬，这会儿还呆在烈日下的人才最痛苦。
在咖啡馆外，宽阔的商业街，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透过玻璃窗悄悄眺望，手机正对叶桐。
这男人不算太高，穿着黑色长袖。
这会儿天空阴沉，空气湿度高得拍拍脖子都能拍的出水来，闷热潮湿，正是暴雨来临前。
男人戴墨镜和穿黑长袖的装扮十分突兀，但这时候街上无人，没有谁有闲心关注这么个奇葩。
“是，小少爷还在咖啡馆，好像在学习？”
黑长袖男对着衣领麦低声讲话，
“我在这儿坐了一下午，干衣服都能挤出水了，啥时候下班啊？”
“小少爷又不是大少爷那种疯——呃，虽然我没文化，也能看出他就是在认真学习啊。我怎么看出来的？他都挠了一个下午的脑袋了。”
黑长袖墨镜男带着耳机，自己子嘟囔了一会儿，终于站起来。那墨镜男持手机，拍了一张叶桐皱眉读书的照片，欢快地转身下班了。
他一走，叶桐便停下来手中敲字动作，抬起头，远远瞥了一眼那人背影。
叶桐看墙上钟表时间。
半小时后，太阳高度角又落了些，叶桐适时拎着电脑包，走出咖啡馆。
迎面撞上恰好路过的赵梧树。
叶桐，“……”
演技之拙劣不亚于半小时前的黑长袖男。
赵梧树手里还拎着塑料袋，装了新鲜肉菜。
赵梧树目不斜视，仿佛眼里并没有叶桐这个人。
他脚步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叶桐拎着电脑包，欢快地摇晃了一下。
叶桐和赵梧树并行一路，他无意道，
“在德国吃土豆都吃腻了，最近不想吃。”
袋子里装了三个土豆的赵梧树，
“……”
他有些恼怒似地转头，大步就要离开：
“别自作多情，你吃什么跟我有，有关系吗？”
叶桐手提着的电脑包停止摇摆，呆愣愣滞留在大腿边，一动不动。
赵梧树脚下加快速度，一个拐角就把叶桐甩开了。叶桐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五分钟后，身后一阵极速脚步声，靠近他时又放缓了步子。
赵梧树路过他，叶桐低头，目光刚好看见放在最上面的西红柿。
“。”
叶桐的脚步略一缓。
赵梧树略过他，
“西红柿牛腩，我没说是给你煮的。”
叶桐，“……”
他笑了笑，眼睛眯起，
“千里做的才好吃，记忆尤深。”
“……”
赵梧树一怒，无人受伤。
赵梧树刚想要加快步速，但余光瞟到叶桐提着厚重的电脑包后，又放缓了脚步。
赵梧树还欲发言，彰显他绝不屈服的气度，却忽然一愣，转头直愣愣盯着叶桐后方。
气势如同勃然欲发的豹子，眼睛微微眯起，专注盯着叶桐身后远处。
他这样的表现，叶桐也意识到不对劲，他后背一凉，炎夏天叶桐的手掌心顿时冒冷，叫他遍体一颤。
赵家派来监视的人不是应经走了吗？
赵梧树把菜袋子塞进叶桐手里。赵梧树的手宽厚温热，包裹了叶桐的手一瞬间，又立刻克制地放开。
“你先回家。”
赵梧树捏了捏叶桐的肩，一瞬间感到单薄得惊心，赵梧树动作充满安抚性质，轻轻道：
“我很快回来。”
赵梧树径直向叶桐身后追去，叶桐闭了闭眼睛，手心已经出汗了，连膝盖后的关节窝都冷汗涔涔。
如果是赵家的人，他现在确实应该走开才对。不能再露馅了，赵父精明至此，他追上去，一定会被赵父洞察他这几年的伪装。
几息后，叶桐还是转过身，跟了上去。
赵梧树身高腿长，在工地搬砖的强健体格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没一会儿就捉住了被他吓得惊慌，试图逃跑的男人。赵梧树掐着对方脖子，眉目凶厉，看人时凶相毕露。
“你是谁，跟踪我们干什么？”
赵梧树暴力抢夺过对方的手机，手机还没来得及息屏，能看到对方偷拍的照片。
照片的中心很明显，是叶桐。
瞧见手机里叶桐高清的侧脸照，赵梧树掐住对方手机的力气越来越大，男人的脸色闷红，不住地挣扎。
叶桐跑来，还有些气喘。
赵梧树横眉，凶恶道：“快说！”
那偷拍的男人看见他，挣扎着想要开口。
喉见却只能发出啊哦的嘶哑声音。
“……”
叶桐拍拍赵梧树后背，原本情绪不稳定的赵梧树瞬间被安抚。
“大树，冷静。”
赵梧树挡在叶桐前面，不让男人有机会碰到叶桐，把偷拍的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男人被放开后，大声咳嗽了几声，才顺过气。
“我是受人委托来的，真没什么恶意。”
男人气喘吁吁，被煞神吓得脸色苍白，他目光求助地看向看起来好说话的叶桐，连忙道，
“你哥哥花钱找我来的。”
气氛有些安静。
叶桐看向赵梧树，眼神审视。
赵大树一噎，“……不是我”
“不是这个，是你亲哥啊，亲堂哥！”
男人显然做了一些背调，赶紧插嘴。
赵梧树又想掐住对方，试图手动闭麦。叶桐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奋力挣扎，张嘴大声又快速道：
“我真的没撒谎，可以给你看照片啊——唔唔唔”
叶桐拍了拍赵梧树，
“大树，让他说。”
听到叶桐的话，赵梧树稍微卸力，对方抓紧机会想来一段快速贯口，这哥太疯了，指不定啥时候就要掐死他，
“我可以把你堂哥的电话给您，真的真的，你俩长得特别像，我这属于公益活动吧！”
眼见赵梧树神色不耐，逐渐暴躁，男人冲赵梧树身后愣神的叶桐大喊，
“宝贝回家！——啊！”
他被暴躁的男人压死到墙面上，侧脸被粗粝墙面磨蹭。
叶桐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他想不出任何人有动机去设计这件事。赵父不愿意让他脱离赵家户口，赵父不想叫别人知道，那赵家其他人也必定被赵父蒙在鼓里。
可怎么能这么巧，恰好他回国，恰好有人寻亲寻到他？
叶桐盯着那男人看了几秒，对方苦哈哈揉着脸，大概在后悔接这一单。
“大树，放开他。”
赵梧树回头与叶桐对视对峙，面对坚持己见的叶桐，赵梧树败下阵来，后撤一步，眼神仍然不太友好得锁定着屈腰咳嗽的男人。
叶桐对他道，
“那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以及回去告诉他，既然是寻亲，为什么不敢亲自来？”
男人一面在赵梧树威胁眼神下，把他客户的联系方式发过去。
一面心里苦着抱怨：一定是他的客户做过详细背调，知道堂弟身边被疯子缠着，不敢靠近。
叶桐心道，这男人对客户资料的保密水平和业务能力，比赵家派来的还要不靠谱。
他们放走了男人，赵梧树抿紧唇瓣，神色不明，接过叶桐手里的菜袋子。
“你真的信他？”
叶桐眨眨眼，“我不能放过这种可能。”
赵梧树张张嘴，似乎有话想说，但话又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说不出。
他总不能问叶桐，“你对现在的家庭不满意吗？”
这简直是废话了，他自己回家都是见父如遇仇，别人回家是彩衣娱亲，他回家是六亲不认。
叶桐走在前面，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点，赵梧树悄悄抻脖子，却啥也没窥到。
赵梧树又不太高兴地走在后面，瞧见叶桐看着手机笑那一刹那，他就像心脏那通往躯干的血管都缩了一瞬，痛得他一只手连着手臂都酸痛难耐，差点没提稳手里的菜袋子。
两人沿着道走，赵梧树走在外侧。叶桐忽然开口说，
“回去吃什么呀？”
“番茄牛腩。”
赵梧树下意识回答道。
他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直到他打眼瞧见叶桐毫不掩饰笑弧，才回过神来。
赵梧树有点狼狈，快步往前走，嘴角压着不太高兴的模样。
叶桐不紧不慢走在后头，道，
“你的情绪全挂在脸上了。”
“不然呢，我挂墙上？”
“……”
——
吃完饭，叶桐蜷起腿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在播放动漫电影。
手里还抱着切好的水果碗，小口小口吃。
赵梧树坐在旁边一组沙发上，心中不忺，屁股一抬就要起身。
他辛苦忙活快一小时，叶桐居然一声不吭，他也要拿出一点长兄的威严。
下一刻叶桐电话响起，赵梧树瞬间端正地落回沙发上，但话又说回来——
他到要看看所谓的亲堂哥是什么玩意儿！
“喂，您好。”
叶桐接起电话，赵梧树隔的有点远了，他听不太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只好悄悄竖起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
“你是叶桐吗？我是你堂兄，叶有文”
对方声音很激动，
“抱歉，今天找人来是我的错。因为我现在还在外地工作，但是又迫不及待地想打探一下你最近的情况。”
叶桐平静地喝了一口水，听着对面说话。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验血缘的。”
对面的男人说。
叶桐道，“可以。”
对面似乎是一噎，随即嗯了声。
“电话联系说不清，堂弟，我明天就回来了，我们当面聊。”
叶桐应付几句，挂断了电话。
转眼看见赵梧树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但手劲儿快把他的遥控器都捏坏了。
叶桐咳了声，吃完就丢
“你还不回家吗？”
“……”
赵梧树脸色不太好，闷声走了。
次日。
叶桐与叶有文约见在一家中餐馆。对方比叶桐先到一步。
见侍者推开门，叶桐半脚刚刚踏进去，叶有文就站起来，疾步迎接。他先伸出手，脸上挂着友好亲和的笑，坦荡道，
“弟弟。”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叶桐听到这称呼，略头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木质小窗。
中餐厅为了仿照古制，相邻两个包间之间的小窗是纸糊的。隔壁包间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叶有文引他坐下，实木桌子做的很大，两人各坐一方。
叶有文率先推出自己准备好的文件，推给桌对面的叶桐。
叶桐稳了稳心神，翻开了文件。
“里面有叔叔，也就是你父亲的照片，你们两长得像极了。”
叶有文道，
叶桐压下心中躁动，强迫自己冷静。
彩色照片上的人还算年轻，眼睛有点儿下三百，眉心有习惯性皱眉挤出的皱纹，看起来蛮严肃的。
但叶有文说话是有些夸大的，叶桐眉眼间和照片上的男人确实有相像的地方，譬如收窄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
叶桐长这么漂亮属于是逆天改命。
这张照片，也能说侧面反映出他生母是个大美人，充满了女方基因不服输的矫正，或者叶桐极其代代相传的力气，中了基因彩票。
当这名义上的堂兄弟俩站一起时，叶桐太卓越出彩，以至于会把叶有文衬得平凡起来。
“那我父母呢？”
叶桐放下文件，看向叶有文。
对方眼底闪过暗芒，似乎不忍告诉叶桐这些。
但叶桐背挺的笔直，神态自若，就等着叶有文说话。
叶有文婉婉道来，“你爸爸他在你出生之前，就因为车祸，意外去世了。你妈妈是在几个月后才察觉自己怀了你……”
叶桐妈妈找到了叶家，那时叶有文的爷爷尚未过世，看见肚子微鼓的叶母，又想到自己不久前去世的小儿子，心下悲伤挽叹。
叶家想要给叶桐父亲留一个后人，也不至于百年之后无人祭拜，于是叶母便在叶家住下了。
但街坊邻居却悄悄嚼嘴，私下里揣测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叶家后代，暗里骂这是接盘侠。
叶家把这件事隐瞒着，不告诉孕妇，害怕孕妇动了胎气。但叶桐出生后不久，叶母抱着孩子下楼闲逛，还是不幸听到了邻居的谣言。
小孩子的脸没有张开，叶父早成骨灰埋进地里了。
叶母不堪受辱，回去快速的收拾了行李，恰好那晚家里没人，叶母带叶桐出走时没遇到阻碍。
等叶家人下班或放学回来，发现母子二人早已离开。
叶桐安静地听完，盯着茶碗绿波，眼底略有触动。
叶有文话到伤心处，遗憾当年家里怎么一个人没有，让叶桐和他母亲离了家。
叶桐点了点头，继续问
“那我有几个疑惑，大概两周多之前，我才回国。之前我在百川待了许多年，都没有找到我，为什么这才不到一个月，就找到我了。还有，实话实说，堂兄，我很小就被弃养在孤儿院了，从没见过母亲。”
叶有文被他理智的态度一噎。
他回忆了几秒，组织好措辞，向叶桐解释，
“是我上周来锦城出差，在市区咖啡馆看到了你。你和照片里叔父长得太像了，我才差人调查。”
叶桐闭了闭眼，不忍回忆了。
“我只查到了一些，所以想找人打探下消息和你的近况，结果——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一小时后，叶桐大致梳理出脉络。
在叶有文讲述里，他父母相爱，已经到了谈亲说嫁的地步。亲爹原是商场里管理的领导，条件还不错。本来是前途无限，很快就要被提拔进总部，但一朝遇到车祸，当场就咽气了。
他母亲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怀孕，只是伤心欲绝，协助处理完叶父后事之后，就和叶家断了联系，直到三个月后，叶母揣着肚子敲响了叶家的门。
临走，叶有文还主动拿出两袋分别装着几根口腔拭子、塑封完好的透明小袋。
“堂弟，你可以自己去验证一下DNA亲缘关系。”
叶桐，“……好”
叶桐礼节性送叶有文先走，随后折返回来。
一进餐厅，便看见赵梧树抱臂倚在大堂合眼假寐，侧面露出最优秀的骨相和漂亮利落的下颌角。
叶桐停在赵梧树两步远，没说话。
等叶桐站定了，赵梧树撩起眼皮，情绪不明，盯着叶桐不说话。
被赵梧树居高临下地注视，叶桐讪讪，问，
“你饿不饿？”
叶桐莫名有点心虚，垂眸，正对赵梧树胸肌上方，靠近锁骨的地方。因为两手抱臂的姿势，胸大肌和三角肌都绷着，男性荷尔蒙气质勃发。
“……”
叶桐目光落到天花板。
身材还不错，叶桐耳朵有点儿泛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跟踪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