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愿与红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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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岁月不绝长，十几日后，双子的汀兰阁内——
“释梵，你与释音来山中已有半月，住的可还习惯？”
萧尽欢背靠着假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拿着酒壶小酌了一口，用舌尖卷走那残留在嘴角的酒渍，回味般地咂了咂嘴，转头看着身旁的释梵含笑着问道。
释梵闻言，蝶翼般的睫毛忽闪，眸色灿烂如晶明，抿唇低低一笑，顿时衬得那秾丽清美的容颜如琉璃般剔透。
“托师傅和师兄们的福，我与弟弟在这过得很好，每一天都很开心。”
他轻声答道，男孩秀眉清隽，面容因心情极佳而流盼生辉，长而细卷的睫毛微弯似月，看起来极为动人。
不过半月的时光，他的气质却意外地更出尘了几分。
萧尽欢望着他越发精致的小脸，不由得再度感慨了一番——
玉龙山的风水果真养人啊。
“那，这汀兰阁的布置你们可还喜欢？”
“需不需要添置一些新东西？”
她接着出声问道。
释梵听后，抬眸环顾了一圈四周，嘴角微微上扬，应道：“不必，这样就很好。”
他这么说，并不是跟萧尽欢客气或者是怕麻烦她，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满意。
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真心，释梵望着女子近在咫尺的侧颜认真地开口：“师傅，谢谢你。”
面前的小人一本正经对自己道谢的样子让萧尽欢莫名地觉得好笑，不由得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
“这是说的哪里话，突然谢我做什么？”
女子嗔怪地嘟囔了一声，释梵听后却是抿唇笑了，他的视线再次扫过院中的摆设，望着那精美异常，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布置，心中被一股暖意所充斥。
萧尽欢为双子二人准备的汀兰阁阁如其名，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种满了奇花异草，从早春的玉兰、夏日的蔷薇再到秋日的海棠、冬日的红梅，四季更迭，花开不断，各色各样的植物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小院的各处。
小院中央，有一方碧绿的水池，池中养着几尾金鱼，水面上漂浮着几朵睡莲，偶尔有蜻蜓轻点水面，涟漪扩散开去，带来一丝清凉。
水池旁立着一座用竹子搭建的六角凉亭，想必会是夏日纳凉赏花的好去处。
小院的侧面矗立着一棵无比高大的巨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树冠如伞般打开，遮蔽了一方天地，在地面留下了大片的阴凉。
仔细看去，在这大树的枝丫间竟然巧妙地悬挂着几个精致的圆环，其上用结实的绳索拴着两个木质的秋千，上面铺着柔软的垫子，就连绳子的末端都装饰上了各色的小花，随着秋千的摆动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谢谢师傅为我们做的一切呀。”
释梵望着那两个漂亮的秋千，回想起这几日他和弟弟一同在上面玩耍的情景，不由得眉眼弯弯，声音甜甜的。
见他是真的欢喜，萧尽欢便放下心来，目光放远，望着远处自己凌霄阁的方向，呵呵地笑了几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释梵注意到了她的神情，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男孩虽然身高不够，看不了萧尽欢那么远的距离，但根据她眺望的方向，也大致能判断出她在看什么。
奇迹般地链接上了女子的脑回路，释梵眸光一闪，似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突然出声问道：“师傅是在看自己屋外的那棵大树吗？”
话音刚落，萧尽欢飞快转头，惊讶地“咦”了一声，看向释梵的目光里满是惊奇。
“你怎么知道？”她好奇地注视着面前的小人，歪头表示疑惑。
见她一脸“奇了怪了，你这小家伙不会有什么读心术吧？”的表情，释梵觉得师傅在有时候真是莫名的可爱，为此不由得抿唇一笑。
“自那日从归元峰回来之后，师傅便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山中的树木，尤其是那些极为高大的。”
“我见师傅刚才是在看了我这挂秋千的大树一眼后才开始发起了呆，所以才有了如此的猜测。”
释梵声音清脆，条理清晰，侃侃而谈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似得，别提有多认真了，但被萧尽欢看在眼里后，只觉得她家小五好乖、好强、是好聪慧的小孩一个呢~
“真聪明。”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在看我院内的那棵树。”
萧尽欢笑的眼眸弯成了新月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对于她的赞许，释梵嘿嘿一笑，悄悄地朝她坐的位置挪近了几步，好奇地问道：“那么，师傅看着那棵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释梵仰着小脸眨巴着眼望着她，萧尽欢看着这只软糯的小奶团子感觉心都软了几分，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我在想啊......”女子缓缓地开口，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
“既然云隐寺中有那么一棵可以帮人实现的愿望的许愿树，那为什么我们不在玉龙山也搞一个呢？”
闻言，释梵当即有些惊奇于女子的脑洞大开，但仔细揣摩之后，突然觉得这确实很有她的风格。
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女子清润好听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你想啊，寺庙中的许愿树一天要听成千上万个愿望，又怎么会每个人都照拂到呢？”
“但咱们这里不一样啊，咱们山里一共才多少人，它就算一个时辰接待一个愿望，一天都能轮两拨下来呢！”
释梵听后当即哭笑不得，师傅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又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可是寺庙里的许愿树是百姓们向上天传递心愿的媒介吧？咱们在玉龙山中许愿，老天能听到吗？”释梵合理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然而他的质疑丝毫没有影响身旁之人实践这个想法的动力，反倒还意外助长了她的兴致。
女子柳眉微挑，嘴角扬起了一抹神秘的弧度，笑容浅浅，自信地从口中吐出了这样一段话——
“世人求愿，说与天听，天不遂人，此愿难成。”
“而你们之愿，不必说与天听，说与为师听便可。”
“以为师之力相助，必定帮你们达成所愿。”
说到这，萧尽欢停顿片刻，任由那傍晚的风卷起泼墨般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着。
她细细地感受着温柔的晚风拂面而来，舒服地眯了眯眼，长腿自然垂下，悬在空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拿起酒壶轻酌了一口，脸颊缓缓地升起一抹红晕，和那天边的晚霞平分此时的瑰丽。
“所以......”她幽幽地开口。
“不必信天。”
“信我便好。”
女子的声音似弦似乐，婉转动听，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完了未尽的那段话，双眸闪烁，宛若碎了光的琉璃，不仅映出了此间落日，更照出了浮世三千，将那朗月清风、浩瀚星海，一一地包罗其中。
释梵一瞬怔然，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她刚刚霸气潇洒的发言。
他抬头朝萧尽欢看去，深深地凝望着她那副看似轻松随意、眉宇间却满是自信坦然的神情，不由得呼吸一滞，一时竟是看痴了。
见释梵失语，萧尽欢抿了抿唇，眸中的光芒有一瞬的黯然，但很快就被她隐藏了起来。
可能是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听起来太过奇怪，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
萧尽欢哑然失笑，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便没再吭声了。
就在这时，沉默良久的释梵忽的拉了拉女子的袖子，对着她轻轻一笑道：“如果是天的话，我是不信的，但如果是师傅的话......”
“我自是信的。”
“师傅那么厉害，大家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默默地注视着女子被认可后越来越亮的眼睛，释梵脸上的笑容不禁更灿烂了几分，仰头接着道：“师傅准备什么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兄们呀？准备许愿树的话要帮忙吗？选我来怎么样？我在这方面可有一套了！”
面前的小人儿嘴巴不断地开合着，萧尽欢单手托腮，眉眼含笑地望着他一脸兴奋、喋喋不休的模样，待其说完后，静静地把人拥入了怀中，并未过多言语，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发顶，神色温柔。
莫名被师傅抱住了的释梵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意识到他刚刚的话对面前的女子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毕竟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此时被喜欢的大人抱在怀中，便不想再去思考那么多复杂的问题，只是悄悄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嗅着女子身上好闻的香气，缓缓闭上双眼，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小表情。
当日，萧尽欢便在主殿中宣布了要把自己凌霄阁内的那棵大树用作许愿树的消息。
“此后你们每年生辰的时候，都可以将愿望写在红绸上，再挂与我院树上。”
“寺庙里的许愿树上传下达，说与天听，可是老天每日要聆听这么多人的愿望，想必是听不过来的。”
“但为师的这棵许愿树可不一样，只为咱们玉龙山的大家量身打造，那效果绝对杠杠的~”
“所以，此后不必跑远路去拜庙求佛，来我院中拜树许愿吧。”
“再不济来拜拜为师也是可以的。”
“大家意下如何呀？”
闻言，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望着面女子笑眼盈盈，循循善诱的样子暗暗发笑，随后颇有默契地点头附和道——
“徒弟赞同。”
“附议！”
“我觉得很好。”
“可。”
“我举双手同意！”
收获了一圈赞同的萧尽欢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哼着小曲便转身离开了，大抵是忙着回凌霄阁张罗去了。
众人看着她一刻也等不及的兴奋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只觉得把师傅哄开心了便好。
然而他们谁都未曾料到的是，本以为只是萧尽欢一时兴起搞出的许愿仪式，在此后却成为了他们每个人每年生辰宴上的保留节目。
而那棵本以为只是寄托了师傅美好期望、其实并无实质作用的许愿树，却出人意料地将他们每年的愿望都一一实现了。
没有人知道那棵树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萧尽欢她是怎么做到的。
是那棵树有什么魔力吗？
可是它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那，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没成为许愿树前便是如此，在成为许愿树后唯一的区别也不过是随年岁的增长，多了许多条红绸挂在上面罢了。
那...真的是师傅偷看了他们的愿望又去帮忙实现了吗？
可是在每次拿到他们写了愿望的红绸时，萧尽欢都会将其对折打结，径直抛到树上，对其上的内容没有过目一眼。
况且以师傅的性格，大抵也不会做出偷看这样的事。
那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呢？
徒弟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的是——
相信师傅便好。
不拘形式，不论难易。
只要相信师傅，许下的愿望就会实现。
这便是许愿树与红绸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愿与红绸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