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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温芷嫣参加了林太医的简易葬礼,回来后,她将自己关在药房,三天三夜不吃不睡,终于研制出了新配方。这次,她先在几个病人身上试验,效果出奇地好——高时退了,溃烂处开始结痂。

      消息传开,太医院立刻派人来取药方,准备大量配制。温芷嫣却忧心忡忡:“这只是治标,不是治本。要想彻底控制疫情,必须找到病源。”

      “病源在城北的废弃水井。”一位老吏说,“最早发病的几家都在那附近。但现在已经没人敢靠近了。”

      温芷嫣沉思良久,做出了决定:“我去那里看看。”

      就在这时,官府来人宣布:疫区外围病人已全部救治,内围华佗在世,药石无医。明日将彻底封锁城北内围,所有人不得进出,以防疫情扩散。

      “这不就是等死吗?”阿荣惊恐地说。

      温芷嫣望着桌上未完成的药方,又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突然做出了决定。

      她对阿荣说,“去找两年前帮助我们的宋大人,我要进宫面圣。”

      皇宫的朱漆大门在温芷嫣面前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她整了整素色的衣裙,深吸一口气,迈过高高的门槛。

      手中的药箱突然变得无比沉重,里面装着她这些天所有的研究成果——药方、笔记、病情分析。

      引路的太监脚步匆匆,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停在一座偏殿前:“温大夫在此稍候,皇上正在议事。”

      温芷嫣点点头,在殿外的石凳上坐下。春日的阳光本该温暖,却照不散她骨子里的寒意。她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玉佩——萧云祁的玉佩,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些勇气。

      殿门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温大夫,皇上宣你进去。”

      温芷嫣抬头,看到宋大人的脸。她站起身,跟着宋大人走进殿内。

      偏殿不大,陈设简朴。年轻的皇帝赵翊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温氏?朕记得你,萧云祈冒死戍边也要娶的人,离别前还特意让朕照顾你。”

      温芷嫣跪下行礼:“民女温芷嫣参见皇上,这些年多谢皇上和宋大人相助。”

      “不过是云祈的母亲萧夫人想让他回头,特意找你麻烦罢了。我与云祈亲如兄弟,这些忙还是能帮的。起来吧。”赵翊挥挥手,“宋卿说你有要事求见?是为何事?”

      温芷嫣没有起身,反而深深叩首:“皇上,民女恳请进入城北疫区核心,寻找根治时疫之法。”

      殿内一片寂静,赵翊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眉头紧锁:“你可知那里十人进去九人死?太医院已经折了三位太医在那里。”

      “民女知道。”温芷嫣抬起头,声音平静,“但民女已经初步找到病源,若能深入疫区核心,或许能研制出根治之方。”

      赵翊走到书案前坐下,手指轻叩桌面:“为何是你?太医院有的是人。”

      “因为民女无牵无挂。”温芷嫣说着,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胸前的玉佩,“而且,民女有个请求。”

      “哦?”赵翊挑眉。

      温芷嫣深吸一口气:“若民女成功研制出解药,求皇上赐婚书一道,允民女与萧云祁成婚。”

      赵翊沉默片刻:“你可知,即便没有婚书,云祈也会认你为妻?”

      温芷嫣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我想给他一个名正言顺。”她顿了顿,“另外,请陛下先不要告诉他我的情况。战事最后关头,不该让他分心。”

      赵翊长叹一声:“朕答应你,若你真能救京城于瘟疫,朕不但赐婚,还封你为太医院女医正。”

      “民女不要官职。”温芷嫣摇头,“只要婚书一道,另允女子入朝为官。”

      赵翊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点头:“准了。朕会派两名太医随你一同前往,所需药材尽管开口。”

      “谢皇上。”温芷嫣再次叩首,起身时却一阵眩晕,连忙扶住旁边的柱子。

      赵翊敏锐地注意到她异常的脸色:“你病了?”

      “只是连日研药,有些疲惫。”温芷嫣勉强一笑,“不碍事。”

      赵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去吧,善自珍重,朕等你的好消息。”

      走出皇宫时,夕阳已经西沉。温芷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的城墙。西北就在那个方向,萧云祁此刻在哪里?是否平安?

      她摸了摸怀中的玉佩,轻声呢喃:“抱歉,骗你我已离开疫区,等我回来。”

      与此同时,西北战场上,萧云祁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里衣。梦中,温芷嫣站在一片火海中,朝他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到。

      “将军?”守夜的亲卫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您没事吧?”

      萧云祁摇摇头,起身走到帐外。西北的夜空繁星点点,格外清晰。他望向东南方向——那是京城所在。

      “张焕。”他突然唤来亲信,“你明日启程回京,去看看温大夫是否安好。”

      张焕面露难色:“将军,决战在即,您身边不能没人。”

      “这是军令。”萧云祁的声音不容置疑,“见到她后,立刻传信给我。”

      “遵命。”张焕抱拳退下。

      萧云祁回到帐中,取出温芷嫣最近的一封信。信是半月前收到的,字迹比往常潦草,内容也简短许多:

      “云祁兄如晤:京中春色正好,院中梨花盛开,念与君同游,甚喜。”

      信末没有往日的花草图案,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墨点,像是笔尖无力滑落时留下的。

      当时他只当她太忙太累,现在想来,或许另有隐情。

      萧云祁提笔想写封信问问近况,却又放下。大战在即,他不该分心。况且,若她真有什么事,家书中应该会提到。

      他将信纸折好放回匣中,那里已经整齐地存放着温芷嫣所有的来信。每一封他都读过无数遍,几乎能背下来。

      翌日清晨,张焕带着两名精锐启程回京。萧云祁站在营帐外,目送他们远去,心中那股不安却越发强烈。

      五日后,京城城北疫区。

      温芷嫣戴着浸过药汁的面巾,小心地为一名重症患者诊脉。这是一间临时搭建的草棚,里面躺着十几名垂死病人,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药味混合的气息。

      “脉象比昨日平稳了些。”她对随行的陈太医说,“加大黄再加一钱,应该能加速排毒。”
      陈太医点点头,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温芷嫣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您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不行。”陈太医摇头,“皇上派我们来协助你,岂能偷懒?”

      温芷嫣不再坚持,继续查看下一个病人。她的手指在记录病症时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自从三日前进入疫区核心,她几乎没合过眼,一直在尝试各种配方。

      傍晚时分,温芷嫣终于得空休息片刻。她坐在草棚外的石阶上,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录今天的发现。写着写着,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不得不停下来揉揉眼睛。

      “温大夫,喝点水吧。”陈太医递来一个粗瓷碗。

      温芷嫣道谢接过,小口啜饮。水是煮过的,加了清时解毒的草药,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

      “您说,这疫病为何如此凶猛?”陈太医在她身边坐下,疲惫地问。

      温芷嫣望向不远处那口被封起来的废井:“我怀疑是井水里的某种‘虫’所致。”

      “竟有此事?”陈太医惊讶道,“古籍上倒是提过‘水蛊’之说。”

      两人讨论到深夜,温芷嫣翻阅着带来的医书,寻找可能的线索。突然,她在一本发黄的《肘后备急方》上发现了一段记载:“大时之症,水虫为患,当用雄黄、朱砂等重剂杀之。”
      “陈太医!”她激动地指给同伴看,“这描述与我看到的‘水虫’极为相似!”

      两人立即按古方配了一剂药,先在症状最轻的病人身上试验。令人惊喜的是,服药后不到两个时辰,病人的高时就开始减退。

      “有效!”陈太医喜极而泣,“温大夫,我们找到了!”

      温芷嫣却没有想象中兴奋。她盯着药方,眉头紧锁:“这方子用了朱砂、雄黄,都是大毒之物。对体弱的重症患者,恐怕……”

      “那也比等死强。”陈太医坚定地说,“我这就去准备更多的药。”

      温芷嫣点点头,继续翻阅医书,希望能找到更温和的替代药材。不知不觉,天已蒙蒙亮。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眼前金星乱冒。

      “温大夫?”一个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温芷嫣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世界天旋地转,她缓缓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陈太医正坐在床边,见她醒了,连忙端来一碗药:“您终于醒了!快把药喝了。”

      温芷嫣艰难地撑起身子:“我怎么了?”

      “您染上疫病了。”陈太医的声音沉重,“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温芷嫣接过药碗,看到里面黑漆漆的药汁——正是他们新研制的配方。她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苦得浑身发抖。

      “其他病人,怎么样?”她喘着气问。

      “新药效果很好。”陈太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已经有十几个轻症患者退烧了。皇上得知后龙颜大悦,命太医院全力配药,分发全城。”

      温芷嫣松了口气,却又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赫然有血丝。陈太医的脸色立刻变了:“您,您早就染病了?在进来之前?”

      温芷嫣摇了摇头,她只是劳累过度,让疫病更加有机可乘罢了,她轻声询问:“今天是初几?”

      “四月廿七。”

      “十五,我该给云祁兄写信了。”温芷嫣挣扎着要起来。

      陈太医连忙按住她:“您现在需要休息!写信不急在一时。”

      “不,很急。”温芷嫣固执地坐起来,“每月十五,雷打不动。”

      陈太医无奈,只好取来纸笔,帮她垫好木板。温芷嫣的手抖得厉害,字迹歪歪斜斜,却充满喜悦:

      “云祁兄:天佑良人,疫病已得解,只待君归,便可……”

      写到这里,她的手突然脱力,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她试图继续,却怎么也握不住笔了。

      “我帮您写完吧。”陈太医红着眼眶说。

      温芷嫣摇摇头,用尽全力在信纸右下角点了一个墨点,却因手抖,墨点歪成了一个心形。

      “熏艾之后,就这样寄出去吧。”她气若游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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