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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飨宴倒计时9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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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南虞从被窝里钻出脑袋,眉角小幅度地皱了一下,他本以为一觉醒来,事情就会恢复原样,他会回到属于自己的老破小,但属于深山老林独有的湿冷雾气迫使他清醒过来。
他有些怀念楼下早餐铺子豆浆油条的那股油腻的味道了。
隔壁床响起祁醉玉细细碎碎穿衣服的声音,雾南虞缓缓支起身子,衬衫的领口被压出褶皱,最顶上的两颗扣子不翼而飞。
“祁同学,你醒了吗。”
“你醒了啊,比我想象中要早些。”祁醉玉穿戴整齐,他早就醒了,不,他是根本没睡,就这么安稳地坐在床沿处,像个雕塑般盯了雾南虞一整夜。
“时间正好,若京刚才还来喊过,说赵村长准备好了早饭,让我们下去吃呢。”祁醉玉帮他拿来衣服,关切地问道:“昨晚睡的还好吗?”
昨晚……雾南虞接衣服的手一顿,其实不好,他好像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
小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会不好?
雾南虞意识到不对劲,小时候爸爸妈妈对他挺好的啊,也从未打骂过,所以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雾南虞试图回忆,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师兄,快下来吃饭了,吃完饭不是说要去逛逛村子吗?你再不下来早饭都要被那几个大学生炫没了。”
张若京在外敲着门,一边敲一边疑惑,师兄不是早就醒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收拾完,虽然门没锁,他却没有胆子推门进去。
他这个师兄脾气古怪的很,明明待人温柔体贴,个人实力又强,深受课题组好评,但和祁醉玉单独相处时,张若京总感觉后背凉凉的。
最重要的,祁醉玉是林教授的亲戚,诶?是什么亲戚来着……?
老旧的木地板被踩的咯吱咯吱作响,宋繁一眼就注意到雾南虞外面穿着的衣服,这个尺码,整整大了一圈,他转向正在扶人下楼梯的祁醉玉,精壮的肌肉随着动作凸显,啧啧啧,这瞎子吃的真好。
“两位大忙人终于舍得下来吃饭了。”
“……”
宋繁见自己又被冷落,气的他狠狠地咬下半块面包,雾南虞是不知道说什么,而祁醉玉根本不想理他。
祁醉玉先一步替雾南虞拉开椅子,后者刚落座,一个重重的东西砸在怀里。
“这是什么?”
“你的东西你不知道?早上刚出门就发现你的翻盖手机和钱包躺在门口,还装,是不是想碰瓷,不过真是稀奇,这年头还有用翻盖手机的。”
雾南虞一头雾水,他的钱包和手机?他摸向钱包表面,东西确实是他的,怎么会出现在里?
“你昨晚不是和我说什么都没有带吗。”
祁醉玉就坐在雾南虞身侧,雾南虞脸上的惊讶未加掩饰,略狭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透露着些许茫然。
祁醉玉突然向他凑近,二人的膝盖不经意间撞在一起,他压低声音,语气似有受伤:“小骗子,我又不会收你的钱,扔了做什么。”
“不是的,我没有骗你。”雾南虞连忙摇头,他刚睡醒就在这了,更不会把钱包和手机在睡觉时带在身上,他想找出合理的解释,但可惜,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逗你呢,你还当真了,是昨天去一楼不小心落下的吧。”祁醉玉察觉到他有些紧张,便不再逗他。“这是什么?”
钱包乖乖地躺在雾南虞的腿上,夹层内露出一角白色,祁醉玉拿出来仔细一看,是烟壳,白色的那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串数字。
“怎么了?”雾南虞因为看不到,好奇地问出声。
“看着像电话号码。”张若京喝完一大碗羊汤,打了个饱嗝,欠欠地凑过头:“出租车司机留的吧。送我和师兄上山的司机也是,非要给我们两个留,说是下山一定要给他打电话,有优惠。”
“小繁,你今天好能吃啊,我记得你不是嚷嚷着要减肥吗。”
桌上摆着五六个碗,齐知远记得宋繁光是面包片都吃了十多个,更别提别的主食了。
宋繁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恰好赵村长蹒跚着步子进屋。
“赵村长,还有汤喝吗?”
什么鬼,有这么好吃吗?这玩意他吃的都反胃,齐知远纳闷,宋繁的胃口不是挑的很吗,腥的不吃,荤的不吃,说是要保持完美的身材,但那羊汤的膻味都冲鼻子,膻到这种程度的都少见,他只喝一口就推到一边去了。
“……”赵村长跟没听见一样,径直往后院走去。
宋繁冷呵出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年纪大是耳聋,他不耐烦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赵村长!”
赵村长僵硬地转过头,其实他新的身体刚长好,还不适应,聋一点很正常。他捋直舌头:“是你啊,中午有烤全羊,在村子中央,我家旁边。”简单交代完,赵村长顺拐着离开了。
雾南虞的长睫微微低敛,不知在想些什么,祁醉玉动手给他乘着南瓜小米粥,夹了两片鸡蛋黄油面包,放到他的面前。
“南虞,别想了,先吃早饭,等吃完饭,我们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
雾南虞的瞳孔逐渐回焦,他机械地点点头,都没注意到祁醉玉悄悄把称呼变了,倒是白盛年有所察地抬起头。
张若京没什么感觉,这人看起来挺年轻的,眼睛居然出了毛病,换做是他,也要多多照顾的,不过他现在只能赞叹一句,这两人同框出现是真养眼啊。
张若京收回视线,还有嘴角流出的口水:“烤全羊?这么多游客,村子可真是下血本了啊,不愧还有几天就到仪式,我们算是有口福了。”
“仪式?”
“就是祭祀仪式,红木村的传统,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虽然红木村地处偏僻,但家家有钱,村民也都健康的很。”张若京说着说着,双手合十:“都是神明保佑啊,信男祈求神明显灵,保佑我顺利毕业,千万不要被死老头延毕。”
“你是哪个大学的。”
“P大的,你呢。”
“我们都是,对了,盛年哥哥的妈妈可是校董哦。”
*
“祁同学,你可以帮我读一下电话号吗?”
早餐过后,雾南虞主动拉着祁醉玉回了房间,他急切地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在外人眼中,尤其是宋繁,瞥过去好几次目光。
“叫我醉玉就可以了。”
“祁同学……”
祁醉玉再次强调:“醉玉。”
“……”雾南虞咬了下唇:“醉玉。”
祁醉玉的唇角露出笑意,“我帮你打吧。”拿过他老掉牙的翻盖手机,不一会儿,“嘟嘟嘟”的铃声中断,浑厚的中年男子嗓音响起。
“哦哦哦,我记得你,你的眼睛,额,不太好,你是说你上车前东西丢了,但忘了具体位置,你这问题奇怪啊,就在安好街那块,旁边有个废弃的烧烤店,不过你去那有什么事啊。”
安好街……是他家的地址。
出租车司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询问他究竟丢了什么,没落在车上吧,他能帮忙找找。
但雾南虞没有听,所有的声音像是隔了层水幕般,他只觉指尖有些发冷,为什么他没有这段记忆。
他挂断电话时,出租车司机还在吐槽:“正常人谁会去安好街……”
雾南虞在脑海里仔细翻寻,毫无所获,甚至太阳穴有点发痛,他知道有一种病叫做阿尔兹海默症,难道他也有病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小虞,但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做出这种事!”
妈妈的话随着雾南虞翻寻而从脑海深处蹦出来,雾南虞顿时愣住,妈妈是在对谁说话?不喜欢?
巨大的陌生与恐惧感像潮水般冲击着雾南虞,他突然想要把自己的脑子用电锯锯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都烂掉了。
“小虞,对不起,都是妈妈……”
痛,好痛……雾南虞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温热的眼泪更是从眼角溢出。
他并不是想哭,而是生理反应。
“我帮你擦。”
眼尾处濡湿的触感传来,雾南虞眨着沾有晶莹泪珠的长睫望向祁醉玉,是湿巾吧。
长着细小倒刺的舌尖舔舐着泛红的眼尾,顺着眼尾往下,滑过白皙细腻的皮肤,留下斑驳黏湿的水痕。
祁醉玉没想到会把雾南虞吓哭,他本想哄劝,但哥哥微微发抖的身体,呼吸时隐约可见的软舌……都让祁醉玉变得愈发癫狂。
裹有哥哥味道的泪珠,很甜很甜,祁醉玉整个人沉溺在哥哥的香气里,他半跪在雾南虞面前,一手掀开自己的衬衫下摆,指腹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假装是哥哥在摸他。
他半眯着眸子,猩红的瞳孔因为欣喜而分裂成两个,眨也不眨地盯着雾南虞,长舌不停地揉蹭着眼尾,想要逼出更多泪水。
哥哥,再多给醉玉一些吧,只要一点点……
“醉玉,擦干净了吗。”
突如其来的“醉玉”二字,让祁醉玉本就所剩的不多的理智轰然崩溃,从血瞳里溢出的红色逐渐布满整个眼球。天空的云层后,笼罩着整个村子的庞然大物震动。
“……”
祁醉玉怎么不说话。
粗糙的湿巾磨的脸颊有些不适,雾南虞歪头,躲开了祁醉玉的好心帮忙。
雾南虞的情绪比方才好了很多,他将自身抽离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地分析所有的事情,他要寻找答案,红木村或许是个线索。
“祁同学,我们去村子中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