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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单元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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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夜行者生下畸形儿的概率呈指数增长,到最后几乎是一条笔直的直线,人们都说这是上天对夜行者的惩罚。
夜行者是不容于世的存在,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变量,是他们让这个世界变得糟糕。
夜行者们有口难辩,因为他们自己有时也会觉得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错,是不是他们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是不是真的是他们把这个世界变得这么糟糕。
他们无法用语言为自己辩驳,只能在行动上做出表现,他们只能更加努力地杀死亡者,以此偿还自己存在的罪孽。
但是,还是有一部分夜行者不相信,他们不认为是自己的存在导致世界变坏,他们认为这是世界在选择适应发展的新人类,适者生存,劣者淘汰。
只有夜行者是胜者,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新主人。
明面上,大家都知道这些,但是在这个世间,活着已经很难了,没那么多人去思考其他的东西,他们只想活着,谁能让他们活着,他们就跟着谁。
夏一狞在蓉城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想找个方法进入蓉城内城区,他感觉内城区可能藏了一些秘密,但是他找不到方法,从交流区进入外城区的那道厚重的铁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门,却有十多个守卫全天候无死角巡逻。
这个铁墙是外城区内城区一个夜行者的手段,只要是有生命特征的物体越过这道铁墙,他都会有所感应。
夏一狞还被蓉城通缉着,他不好光明正大地通过这道铁墙,但他又想进入,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办法。
难道只能交亡者吗?
如果不是必要,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能力太早被蓉城发现。
蓉城交流区,夜晚。
夏一狞站在黑暗处,看着戒备深严的铁墙。
“朋友呀,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端详了吗。”
夏一狞猛地抬起头,一个全身包裹在黑布里的黑影飘在他头顶。
他迅速向后翻滚,避开头上砸下的攻击,同时右手心汇聚一团冰霜往上砸,左手凝聚一条冰链,甩开地面突然冒出的夜行者。
夏一狞知道,自己的行动暴露了,但是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夏一狞一人难敌一群夜行者,更别说还有飘在半空中出了最开始出手,之后一直未出口的黑影。
挣扎了一会,他还是被逮住。
“你就是在夜行者里排名第五的夏一狞?”黑影嘲笑道:“也不过如此。”
夏一狞被一根长箭从心口穿过,半跪在地上,粉色的血顺着箭柄缓缓流下,渗透到土地里。
“带走吧,给他们看看。”
沉默的夜行者中的一人伸出手,夏一狞胸前的长箭被他收回,长箭化作一道白雾消失在他的袖口。
同时,一名与身旁人相比显得较小的夜行者张口:“他说,草地上跪着的那人不可动,那人既已不可动,也将随他而去。”
夏一狞感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息笼罩着他,竟然真的不能动弹了。
而且在那人拿出一个雕像时,他居然站起身跟着一起走。
什么!!?
夏一狞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
这太糟糕了。
中心城区内,夏一狞真没想到,他一下跨过外城区,直接到中心城区。
不过他心里可一点高兴不起来,这个中心城区的警戒程度,比外城区还严苛,他一路走来,足足有一百多道门槛。
黑影在他前面,黑袍下摆很长,也看不出他是否踩在地面。
一路走来,黑影没有丝毫遮挡他视线的做法,夏一狞可以看出,他们对自己的守卫很自信,自信绝不会有任何人胆敢闯入还能出得去。
“你是怎么发现我。”夏一狞开口。
他自信自己处理得万无一失。
“蓉城外的那片地也是我们的。”
黑影嘻嘻笑着。
夏一狞心里重重沉下,原来如此,是他的血。
看他沉默的样子似乎很开心,黑影又说:“是执法者发现的哦。”
“要好好感谢他呢。”
夏一狞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很大,日常用品都有。
等那群人走后,他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一直到他听到厚重的门被拉上的声音,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他才转身审视这个房间。
夏一狞不知道,他房间里装了密密麻麻几十个监控,并且,这个房间是全透明的,也就是说,他的房间从外面能全部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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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有必要这么——吗?”黑影一把落下头上的黑布,闷死了。
小乖长长吁了一口气,“为什么我的袍子这么厚,还重!”
“小乖乖,那不能让别人看到你不是,要是被看到了,我们小乖还怎么霸气侧漏呀?”年余摸摸小乖光溜溜的圆脑袋。
小乖是个白血病的孩子,注射了阿拉法血清后,她的身体不知为什么,一直无法长大,看外表还是个八岁孩子的模样,但其实也有二十多了。
她扁扁嘴,心里不满意,但还是接受了。
年余笑咪咪看着小乖,此时的她又和刚才严肃的夜行者不一样了。
小乖问:“那谁呢,我们把夏一狞带来了,他怎么不……”
年余:“乖孩子是不会有那么多问题的。”
小乖:“……”
老大,我是看着小,不是真的小屁孩。
年余还是笑咪咪的样子。
“行了,别玩了。”仰面躺在沙发的小辫男子侧着头,斜眼看了一眼她们。
“你们自己猜猜,我们现在说的话,他会不会听到。”
年余笑容更深了,只是她的眼里没什么感情。
小乖扁扁嘴,“所以说呀,我们为啥非得到他的地盘来,叫他去我们那不也挺好。”
小辫男子:“是挺好,然后我们反叛军就被一网打尽,都下地狱反叛路西法去吧。”
小乖:“也不一定,我们不能上天堂吗?”
“说你傻,你还真把自己当傻子了是吧。”小辫男子嗤笑一声,“年余,你真把这傻子养成白痴了。”
“老大!”小乖转过头看向年余,老大你快管管这家伙!
“行了。”年余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她深吸一口气,“你非要弄得这么难堪吗?这不是在我们那。”
小辫男子又笑了一声,在场的人都能听出这笑声里的嘲讽。
现在,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毕竟吵起来的是他们反叛者的首领和副首领。
年余长叹一口气,“我本不想这样做的。”
小辫男子:“说得像谁能逼你的不成。”
“他说,躺着的那人不可违逆他,否则必将受刑,他注视着那人。”
小辫男子的脸上还是一脸嘲讽,只是自从年余拿出雕像后,他的额头倏忽冒出许多汗水,脸色刹那变得苍白如同死人一般,身体不自觉发起抖来,手脚却一动不动,像不是他的身体一般。
这小小一块空间很是安静,或者说,应该是安静的过了头,只有那小辫男子牙齿咬入血肉的声音。
许久,许是看着小辫男子胸口不再动弹,才有一人开口:“首领,副首领已经安静了。”
年余没有说话,她手上的雕像还在盯着小辫男子看。
“首领,我们毕竟在外,让人看了笑话不好。”
“是啊,首领,其实副首领说的也有一点道理。”
“嗯?”年余看向说这话的人。
“不是不是,首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毕竟是在人类领地……”
年余:“我自有打算。”她收起雕像。
沙发上躺着的小辫男子已经没动静了。
房间里,夏一狞坐在床上,仰面躺在床上,伸手把小辫尾巴缠绕在自己手上。
先行者比他想的能力弱。
在夏一狞的记忆里,先者可没有现在这么弱,还需要一个雕像才能发挥能力。
而且,在半路中,他就能够控制身体了。
只是按照先者的能力,至少也该是离他二百米外才能够解除控制。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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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法者,之前在城外发现的闯入者叫夏一狞,是个反叛军。”
“嗯。”周礼背脊挺得很直,双手抱胸,半抬着眼睑看着高清监控。
监控里正是他们在说的夏一狞。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执法者,要不要……”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周礼眼里倒映着宽大屏幕上那个人影,没有开口。
许久,只有安静的电流声的房间里响起男人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不用管他了。”
只是个废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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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夏一狞在房间里呆了大概有三十多天。
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几天。因为这个房间一直都是亮的,但刚开始他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从他被关进来的那天起,没有都会有固定的人给他送食物,可是从某一天开始,再没有人来给他送食物。
好在夏一狞之前每天都有留一小半食物储藏着,就是为了防止万一。
他想:要准备跑路了。
前期准备也做了这么久,应该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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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里,两个男人在盯着大屏幕,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哎,那里有块屏幕被挡住了,你去看看。”一人拍拍旁边的同伴。
“什么?”同伴看了眼,又移开视线,“不用管那个,那个地方没事,我们重点看上面的,下面那些不重要的,不用管他。”
“真的没事吗?”那人问。
同伴翻了个白眼,所以说呀,他最讨厌带实习生了。
“没事,那个地方,他们根本出不来,就算出来了,也得死。”
“那要没死呢?”
同伴勾唇一笑,“没死?还是死了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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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某天,夏一狞刚准备入睡,突然的响声炸开。
他掀起被子,把床里藏的布袋塞到自己怀里,站在门口,看那扇自从他进来后从未打开的大门被炸开一个口子。
然后,一群千奇百怪的夜行者从洞口冲进来,朝着里面那个房间继续跑去。
路过夏一狞在的这个房间,有个人停了下来。
“老大,这有人!”
“不用管他!先找到周礼!”
等那群人跑光后,夏一狞手握着门上的开关,然后门外的水汽钻进门锁内,和锁内凹凸重合,形成一把钥匙的形状,然后凝聚成冰,轻轻转动。
“嘎达——”
门被打开了。
被关的这段时间,夏一狞有无数次可以从这里逃出,但是他在等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和那群人去的地方不同,夏一狞嗅着空气里那股奇怪的腥味,往另一个方向去。
这条路很是明亮,仿佛是走在阳光底下。
可是,夏一狞知道不是。
越往里走,那股腥味越重。
然后,夏一狞停下脚步,他看到了一排排的透明罐子,像超市摆放的水果罐头。
只是,罐头里现在放的是一群奇形怪状的小东西。
再前面,是一个操控台,台上的玻璃罐子被打碎,粘稠的蓝色液体撒了一地。
“好看吗。”
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夏一狞转过头,是一个白发的男子,看起来很是虚弱,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血液从洞口潺潺而下,只是这么一会,男人站的地方已经汇聚了一团紫色液体。
夏一狞后退一步,虽然眼前的男人看着很虚弱,可能离死也不远,但是他的第六感在强烈的警示他。
危险!危险危险!快跑!
“呵——咳咳。”
白发男人咳了几声,血流的更多了,但胸口流出的液体颜色变得很淡,但他的脸上面无表情。
“你是谁?”
夏一狞手心已经凝聚了冰刃。
“周礼,只不过他们更喜欢称呼我为执行者。”
夏一狞手心一紧。
这是?他的任务对象?
“那你知道蓉城在做什么……”
周礼打断了他的话,“我以为你会聪明一点,既然找到这里来。”
夏一狞轻皱眉头,什么意思。
“拉我一把吧,这么大的洞。”
夏一狞没有动。
周礼似乎很不耐,他一把掐住夏一狞的胳膊,夏一狞瞬间软了身子。
什——什么!?
夏一狞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扼制住,从那只手上传来的感觉,分明就是先者的能力!
“都叫你乖乖听话了。”
夏一狞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傻掉,这,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周礼似乎会读取他的想法。
周礼走到操控台的椅子上坐下,按了几个按键,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这个装满玻璃瓶的房间被锁上。
“我以为,是蓉城豢养了亡者。”
“嗯。”周礼看着夏一狞漂亮的黑眼珠子,示意他继续讲。
“进入蓉城内寻求庇护的夜行者家庭,几乎都有一个残疾孩子。”
周礼另一只手把玩着他的小辫,嘴角挂着一抹轻笑。
夏一狞没办法,只能继续说,“蓉城发的补充剂是用什么做的,还有那个所谓的‘肾上腺素药剂’。”
周礼拍拍他的小辫,“不错,比那群人好一点。”
“还有吗,就这些可是不够。”
夏一狞感受着自己体内散失的能量,脑子有点晕眩。
“你吸我的能量,我还怎么动脑!”
夏一狞气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这是他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离死神那么近!
这个神经的白发男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好孩子。”
“看在你长得比较和我眼缘的份上,解释给你听。”
周礼右手搂着夏一狞的腰身,掌心贴在夏一狞身上。
夏一狞感受着身下硬邦邦的□□,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就不能放开我再说。”
“不行。”周礼把他往自己怀里塞,“毕竟我还没恢复,被你不小心打死怎么办。”
夏一狞:“……”
周礼:“别担心,你是第一个能和我这么亲密的人。”
夏一狞:这个荣耀给你你要不要。
不知为什么,周礼看着这个小辫子,心情总是很不错。
不过啊,他现在更需要活下来。
然后,那群人,一个两个都得死。
“好孩子,猜猜,我几岁了。”
夏一狞:“……”这真的是他听到的那个周礼执法者吗!??
周礼轻叹:“这是第十次了,保守估计,我都200岁了。”
夏一狞:难怪这人头发全白了。
“和头发关系不大,我一睁眼,头发就是白的,可能是某个人的性/癖吧。”
周礼凑到夏一狞耳旁,灼热的气息让夏一狞浑身都僵硬了。
“不要再乱想了,小朋友,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现在,听我说。”
“你知道蓉城有一颗大榕树吧,老树快死了,应该也知道吧。”
嗯、嗯?
夏一狞瞪大眼睛,说清楚老头!树怎么就快死了?
周礼声音淡淡:“人类太贪婪了,这也要那也要。”
“老树需要能量维持城市安宁,亡者就是那个能量。但老树的需求越来越多,亡者不够了。”
“然后,就有人提出,可以像养鸡鸭那样,养一些亡者。”
“接着,又有人建议,废物利用。”
周礼摸摸夏一狞的小辫,“你说,谁是那个废物呢?”
夏一狞:“夜行者的孩子?”
“不对,是先有得废物需求,才有的那群小孩。”
看着夏一狞瞪大的眼睛,周礼似乎很高兴,眼里带着一丝笑意:“猜猜,怎么变的。”
“是补充液!”夏一狞嘴唇清抖,“我们吃的补充液,里面……可是,人类也吃……”
“傻孩子,不是什么东西他吃了没事,你吃了就也没事。”
不能吧?
夏一狞心脏跳得很快,这样做,对人类有什么好处,没有夜行者,人类怎么能在亡者手下活着?
不让夜行者生下孩子,那夜行者的数量岂不是固定了。
而且,夜行者生下的,有可能也是人类!
怎么会这样?
周礼:“所以,他们的孩子就是榕树的充电宝,亡者是电,补充液和那些强化剂是连接器。”
“那你呢?”夏一狞身体软趴趴地,只能靠着周礼的胸膛,努力说:“你、怎么会、先者、的能力。”
他讲得断断续续,不过周礼听懂了。
“因为我是实验品呀。而且,没有新的夜行者,自己做不就好了。”
周礼笑着,可是夏一狞却觉得这里比地宫还要阴冷。
“不过,先者的能力衰退,和我关系可不大。”
周礼感受了下怀里小家伙体内的能力,稍微放缓了吸收的速度。
“我说过了,这是第十次,你以为它是什么意思。”
夏一狞猜不出来。
周礼问:“你说,世界可以重启几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