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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次日凌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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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差不多十点半,陆应迟酒品很好,喝醉了就安安静静睡着,不乱叫不发酒疯。骆也把人抱到床上,坐在边上看着,床上的人很快呼吸均匀,骆也又坐了半小时,才终于站起身。
然后拿起放在一边的陆应迟手机。
骆也垂眸,把手机放到陆应迟正脸前方,面容解锁。
解锁很顺利,他打开陆应迟微信,指尖上下滑动,开始顺着记忆找一个月前某个夜晚见到的那个人名。
陆应迟的男朋友。
他迫切地想要确认,整夜翻来覆去、抓心挠肝地在想陆应迟和他所谓的粘人男友到底处于什么状态。
其实陆应迟防他是对的,他不是好人,吃饭、女朋友、灌酒,他所有的行动都有所企图。
那晚还是太冲动,只大概看到聊天内容,没看清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骆也翻看陆应迟的好友,最近聊天列表一个个找过,没看到上次的聊天信息。
呼吸有点重,他心脏快速跳动,余光偷看陆应迟一眼,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离开房间,进了洗手间。
最近聊天列表的好友找不到,骆也开始翻所有聊天列表的好友,一个个往下,在翻到某个人时指尖顿了顿。陆应迟和这个人没有任何聊天记录,但是微信朋友圈屏蔽了他。
贺泽。
骆也口中无声咂摸这个名字几遍,点击人名右边的更多,查找聊天记录,最后选择按时间。
近一个月每天几乎都有聊天。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手机忽然传来一阵消息提示音。
骆也被吓到,近乎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调成静音,接着返回和贺泽的聊天框,就看到这人发了一条消息。
【小迟,睡了吗?】
小迟……小迟。
就是这个人。
骆也攥紧手机,指节都发白,他死死盯着这条消息,重重吁出一口气,然后,打字回复。
【有事?】
那边回复非常快。
【你终于愿意理我了】
【我这段时间每天都想你,我不想分手,好不容易周末了,明天我来找你咱们当面聊聊,好不好?】
骆也咬牙,很久,长舒口气,竟然笑了。
【好】
【好好好,我明天九点,不,八点就来!】
骆也没回,删除和贺泽的对话框,将一切恢复原状。
他回到陆应迟房间,把手机放到床头,然后在陆应迟耳边轻声说:
“哥,我今天也喝了不少,头很痛,可以在你这过夜吗?”他垂着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我睡沙发。”
陆应迟迷迷糊糊应了声:“好。”
骆也没怎么睡,中间迷迷糊糊晕了几个小时,凌晨六点就彻底清醒,他歪靠在沙发抱枕上,打开手机。屏幕荧光投在他侧脸,来来回回切了好几个软件,最后打开微信,点开和陆应迟的聊天框。
两页聊天内容,几乎不需要移动手指就能滑到头,骆也一条条信息认真看过,身体随着呼吸更深地陷入柔软的抱枕,他换了个手拿手机,点击陆应迟十分有老人味的风景头像。
朋友圈半年可见,依旧没更新,只有三个月前发布的一条招聘信息,骆也没多看,把手机熄屏扔到沙发上,闭上眼睛,有些烦躁又有些忐忑地用胳膊盖住双眼。
不说这个行为本身的不道德性,陆应迟和贺泽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更暧昧——空白的聊天页面,每天都存在的聊天记录;特意屏蔽的朋友圈,依旧保留着的联系方式。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如果不在意,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
出轨的人渣,陆应迟何必如此留恋?
骆也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耳边说:可是陆应迟看起来真的舍不得,你这样推波助澜只会加速他们和好的进程。
骆也深深吸气,胸膛大幅度起伏着,他把胳膊放下来,抬起眼皮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如果陆应迟真的选择原谅,他能做什么吗?
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身无长物,一穷二白,倒欠一屁股债,一个社会底层的混子,没有资格干涉人家的选择。
他只是为陆应迟不值得。
敲门声比约好的时间早十五分钟,陆应迟平常上班都没起这么早,更别说还是宿醉的周末,骆也瞟了眼主卧,站起身子,往后拨了拨头发,把衣服扯整齐,去开了门。
只看外貌的话,陆应迟眼光不错,贺泽长得比预想的还要帅,而且看上去很斯文,很有职场精英味,气质上和陆应迟是搭的。
但看到骆也后,说的话就不那么斯文了,他面色陡变,一句话差不多是吼出来的:
“你他妈谁啊?!”
“找陆应迟吗?”骆也笑了笑,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他还在休息。”
贺泽更炸了:“我问你是谁?怎么在他家?!”
陆应迟睡得正沉,被这一通吼震醒,他拧眉,脑袋疼得要命,昏昏沉沉记得昨晚骆也说要留宿,于是朝门外喊了句:“小也,怎么了吗?”
“哥,”骆也应声答道,“有人找你。”
骆也说完便自觉退出这场由他引起的纷争,他和陆应迟对了个眼色,进去主卧阳台,拉上落地窗,把空间留给陆应迟贺泽。
骆也坐到凳子上,点燃根烟,隐约听到外面的争吵质问,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贺泽摔门离去,接着陆应迟就打开卧室门招呼他出来。
骆也跟着陆应迟进了客厅,从兜里拿出一瓶醒酒药递给他:“宿醉难受吗,要不要喝点这个?”
“谢谢,”陆应迟接过醒酒药,一口灌下,“是有点头痛。”
骆也坐到沙发上,跟陆应迟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刚才那人是谁?”
陆应迟看了眼骆也,没隐瞒:“前男友。”
“前男友,是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吗?”
“嗯,”陆应迟说,“发生了点状况,分手了。”
骆也知道应该适可而止,再问下去显得咄咄逼人,可他没有停下,拇指用力摁了下中指关节,发出一声脆响,继续问道:“发生什么状况,分手多久了?”
“就是性格不合适,一个多月了。”
“哦。”
骆也没再追问,陆应迟也不说话,两人之间的氛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最终还是骆也忍不住,他手掌撑住沙发,往陆应迟那边移动了一点。
“哥,你们分手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删掉他,为什么还和他联系?”骆也偏头,盯着陆应迟的眼睛,“难道你还打算跟他复合?”
骆也到底做贼心虚,所以这样怂恿,他希望陆应迟彻底删掉前男友的联系方式,这样两人不会再藕断丝连,他在暗地偷偷摸摸干的亏心事也不会被发现。
陆应迟把醒酒药放在茶几上,说:“没有。”
“那为什么不删掉他,”骆也说,“对于已经无法挽回的关系,你一向决绝,不是吗?”
陆应迟微怔,隐约从这句话听出点哀怨的味道,他解锁手机,行云流水删掉贺泽所有联系方式,接着把手机放骆也眼前晃了晃:“满意了?”确定骆也看完,他收了手机,轻叹口气:
“小也,是你让他来的吧?”
骆也:……
“我跟贺泽相处这么久,了解他的性格,”陆应迟说,“如果我没同意,他不会找上门的。”
骆也捏紧拳头,退回原来坐的位置,半晌,道:“他一直在烦你,我是想帮你解决麻烦。”
陆应迟:“谢谢,但这是我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
骆也咬牙,本能抵触陆应迟这样无奈又愠怒的语气,他心想:适可而止,不要再继续了,好好道歉,不然怎么收场。可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在气我让你们两个没复合可能了?”
陆应迟原本只是有些心累,毕竟贺泽如今在他这儿跟个屁也没多大差别,骆也推不推这一把他都打算在近期处理干净这段关系,可骆也刚才那一呛让他心里也猛地窜出股火气。
本来工作已经够烦心,这小孩儿还接二连三给他找不痛快,他不打算计较,但不代表这事儿他做对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事情的始作俑者反过来呛他了?
“你很清楚,对于已经无法挽回的关系,我一向决绝,”陆应迟压着火气,语气尽可能平静,“小也,其实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但现在……你越界了。”
骆也低着头,一言不发。
“知道你过的不错我很开心,以后非必要我们不要见面了,缺钱的话跟我讲。”
骆也闻言猛地站起身,径直走到门口换鞋,打开门。
他半个身子探出去,终于开口,不隐约也能听出语气哀怨。
“所以,”他说,“你又要再次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