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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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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渊的目光在那几行五线谱上停留了很久。
闻星的心跳得像擂鼓。这是他第一次在顾临渊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最内核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位以严苛著称的影帝会如何评判，是会像之前那样不屑一顾，还是会……
他甚至做好了被对方用更专业的乐理知识批驳得体无完肤的准备。
出乎他意料的是，顾临渊并没有立刻开口。他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闻星的笔记本屏幕上，轻轻地点了点那个旋律的起始音。
“你这段旋-律的动机，很有意思。”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低沉，但闻星敏锐地捕捉到，这一次，他的用词不再是居高临下的评判，而是平等的探讨。
“它很简单，只有三个音，却有一种盘旋上升的感觉，像是在寻找什么。” 顾临渊的指尖顺着音符的走向缓缓滑动，“而且，你选择用了一个挂四和弦作为开端，没有立刻解决到主和弦上，制造了一种悬而未决的期待感。很聪明。”
闻星的眼睛倏地亮了。
他没想到，顾临渊不仅看懂了，而且一语就道破了他藏在旋律里的设计。
那个挂四和弦，正是他想要表达的，在遇到“渊”之前，那种漂浮不定、渴望被听见的孤独心境。
“是的！” 闻星的声音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兴奋，仿佛找到了知音，“我就是想表达一种……在茫茫人海中，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呼唤。它不是悲伤的，而是充满希望的。”
顾临渊抬起眼，看向他。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闻星。
眼前的青年，在谈及音乐时，整个人都在发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了初见时的紧张和拘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热爱和自信。那是一种能轻易感染旁人的、属于创作者的独特魅力。
顾临渊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弹来听听。” 他说。
闻星立刻会意，转身抱起了身边那把原木色的吉他。他没有用拨片，而是直接用指腹拨动琴弦。
温暖而清亮的分解和弦，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紧接着，他轻声哼唱起了那段主旋律。
他的嗓音，和他平日里说话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是一种被上帝亲吻过的、干净又带着一丝空灵的少年音，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带着恰到好处的情感，钻进你的耳朵里。
没有华丽的技巧，只有最真挚的情感。
一小段旋律结束，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吉他最后的余音在回荡。
顾临渊就站在他面前，静静地听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晦暗不明。
“怎么样？” 闻星有些紧张地问。
顾临渊沉默了片刻。
“很好听。”
闻星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他会从顾临渊的口中，听到如此直白的夸赞。
“但是，” 顾临渊话锋一转，“只有温暖和希望，还不够。”
闻星的心又提了起来。
“‘初见’之所以深刻，是因为它往往伴随着不确定性。” 顾临渊走到他旁边的电子钢琴前，坐了下来。
他掀开琴盖，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没有丝毫犹豫，弹奏出了一段与闻星的旋律截然不同的乐句。
那是一段低沉、带着些许迟疑与疏离感的旋律，像是在迷雾中独行，节奏沉稳，却透着一股不与人言说的孤独。
可奇异的是，当这段旋-律走到结尾时，它却能完美地、严丝合缝地，与闻星那段温暖明亮的旋律衔接在一起。
仿佛一个在浓雾中踽踽独行的人，终于看到了远处透出的第一缕微光。
也仿佛一个在空中盘旋寻找的灵魂，终于听到了来自地面的沉稳回响。
一瞬间，整个音乐的画面感和纵深感，被拉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闻星彻底被震撼了。
他呆呆地看着顾临渊的侧脸。男人微微垂着眼，专注地弹奏着，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平日里的冰冷被一种沉静的魅力所取代。
这一刻的顾临渊，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影帝，而是一个同样用音符来表达内心的、纯粹的音乐人。
闻星的心脏，不合时宜地，漏跳了一拍。
“你的旋律是光，是呼唤。” 顾临渊停下弹奏，转头看向他，“而我的这段，是雾，是等待。光要穿透雾，呼唤要得到回应，这样的‘初见’，才完整。”
闻星看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懂我。
顾临渊不仅听懂了他的音乐，甚至还用自己的音乐，补完了他未能完全表达出的那一半故事。
这种感觉，比单纯的夸赞，要来得更加深刻，更加动人心魄。
这是灵魂的共振。
“我……” 闻星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顾老师，您……您太厉害了。”
“现在，可以一起创作了吗？” 顾临渊的嘴角，似乎有一个极难察觉的、向上扬起的弧度，快得像个错觉。
“可以！当然可以！” 闻星重重地点头，眼里的光芒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璀璨。
他第一次觉得，和顾临渊合作，或许……并不是一件那么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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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整个下午，两人都泡在了创作室里。
那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一旦开启，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仿佛忘了彼此的身份，也忘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音乐的世界里。
闻星惊奇地发现，顾临渊在音乐上的品味和审美，与他有着惊人的契合度。
他随口哼出的一个和声，顾临渊立刻就能在键盘上弹出更丰富的配器。
顾临渊提出的一个节奏型的修改建议，闻星马上就能明白他的用意，并用吉他弹出更精彩的Riff。
他们之间，几乎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交流，一个眼神，一段旋律，彼此就能心领神会。
这种默契，闻星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
——渊。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脑海中冒出来时，闻星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怎么可能。
渊是那么温柔耐心的一个人，会在他每次犯蠢的时候，无奈又宠溺地说他“别闹”。
而顾临渊，是那种你一个音弹错，他就会用眼神把你凌迟处死的“人间制冷机”。
他们俩，除了在音乐上同样才华横溢之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一定是自己太投入，产生错觉了。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常斌敲门进来，提醒他们该去吃晚饭了。
“闻星老师，顾哥，晚餐准备好了。”
闻星这才如梦初醒，感觉自己的脖子和后背都僵硬了。他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快七点了。
他和顾临渊，竟然一句话没说地，合作了四个小时。
“先去吃饭吧。” 顾临渊站起身，揉了揉眉心，似乎也有些疲惫。
“好。”
餐厅里，节目组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自助晚餐。
或许是下午的合作太过顺利，闻星觉得顾临渊身上的那股冰冷气场，似乎消散了不少。
至少，他现在敢坐在离他三米以内的桌子旁吃饭了。
他取餐时，看到餐盘里有一道芒果虾球，色泽诱人。
他下意识地就想夹，可就在筷子伸出去的前一秒，他忽然想起自己过敏，又悻悻地收了回来。
他这个小动作，恰好落入了不远处顾临渊的眼中。
顾临渊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蹙了一下。
闻星没注意到这些，他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想给“渊”发条消息，告诉他自己今天过得还不赖。
可当他点开聊天框，却犹豫了。
他该怎么说？
说那个被他吐槽了无数次的“老干部”，其实是个音乐天才？
说他今天下午，和一个现实中的男人，体验到了和他之间才有的那种灵魂共鸣？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精神出轨？
闻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最终什么也没发，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饭后，众人各自回房。
闻星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下午和顾临渊一起创作的那些旋律，像有魔力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古境回响》。
“渊”的头像是灰色的，不在线。
闻星的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丝小小的失落。
他正准备退出游戏，一条好友申请却突然弹了出来。
是一个陌生的ID。
他点开一看，愣住了。
申请人，正是顾临渊。
附带的申请信息是：工作用，方便联络。
闻星的手指悬在“同意”的按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几乎所有的社交账号，头像和昵称，都和游戏里的“星星不说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他为了让“渊”在茫茫人海中，或许有那么一天能认出他，而留下的、小小的私心。
如果顾临渊加上他，会不会……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紧。
不行。
游戏的世界，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避风港。
他绝不允许，有任何现实的因素，侵入这片只属于他和“渊”的净土。
尤其是顾临渊。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拒绝”。
然后，他给顾临渊发去一条短信。
【闻星：顾老师，不好意思，我的私人社交账号不太方便加。我们以后工作上的事，还是用电话或者短信联络吧。】
发送完毕，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松了口气。
然而，几乎是在短信发送成功的下一秒，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不急不缓，带着一种熟悉的、沉稳的节奏。
闻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