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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掌心发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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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大人同公孙先生对视一眼,温姑娘爱热闹是全开封府都知道的事。家中遭难余她一个孤苦伶仃,他们都觉得若是陪着热闹能驱散她心中凄苦寂冷,也算是一件好事。
温姑娘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过借着过节想同大家同乐,自是无妨。从她过年操办年夜饭安排烟火爆竹来看,想必元宵节也早已做了安排,听话音也是如此。
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着了,俏脸上的绯色退得干干净净,眼睛水润润一片,只怕多眨几下就要落下泪来。
包大人不止如何安抚,每年过年都少不了孩童被鞭炮炸伤的事,巡街的捕快瞧见孩童调皮会劝两句,却不能时时刻刻盯着。
且过年有不少人返乡,人手有些不足,偏这个时候巡街维护治安半点不能松懈,真有些忙不过来。
公孙先生也同样不知如何宽慰,温姑娘见着血就白了脸,只怕想到了自家的惨案。灭门之祸的惶恐岂是一两句话能宽慰的?
再者大年初一遇着这样的事着实败兴,然而在开封府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出状况,他们都习以为常,只是于她有些难受。
温如溪确实心里难受得很,别说大年初一高高兴兴来拜年,就是寻常日子目睹一出血淋淋的断指惨剧也叫人心里难受。孩子还小不懂事,待他大了定要后悔今日调皮。
伤口上药包扎了,后续还要知会家里人,必然有不少事要忙,自己在着碍手碍脚,还是先回去吧。
她起身告辞,孩子还在天真地吃着糖,“姐姐,谢谢你的糖。”
心中一软,忍不住过去摸摸孩子的头。孩子穿得干净,衣衫却不是新的,不起眼的地方打着补丁,想来家中不宽裕。手上的伤还要换药,不知家中是否负担得起。
想了想,将刚得来的红包给了他一个,“你刚刚忍着不哭,真棒,这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
孩子却是摇头:“娘亲说不能收别人的红包。”
包大人面上微露笑意,温姑娘随她爹也是心善之人,与人为善又温润不显,哪怕对着一个孩童也周到体贴。
出言道:“包大人说可以收,你安心收下,我同你娘说。”
说着也给他一个红包,“这是包大人给你的,回去了定要好好养伤,往后不可再手抓鞭炮了,可记住了?”
包大人给了,公孙先生自然也少不得给他一个红包,看得展昭颇有些尴尬,他没准备啊!看来往后也得备两个红包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温如溪心意尽到,这才缓步出花厅,展昭略一顿,同包大人道了声自己去送送,便跟着追出去。
从花厅出来,温如溪在廊下驻足,隐约能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爆竹声,不由想起小时候过年男孩子玩鞭炮的情形。
孩子不知道怕,买不起鞭炮就在放过的鞭炮堆里找侥幸没点爆的。胆子大的就拿在手里点燃,等引线快烧到头了才扔出去。或者,将鞭炮倒扣在破碗破瓦罐下面引爆,反正时各种各样作死。再有就是往窨井盖下面扔鞭炮,连人带井盖一起飞上天。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鬼,安全教育从未停止,这样的新闻却每年都有。
不想了不想了,没得给自己添堵。
“温姑娘。”展昭在她身后唤她。
姑娘转身而来,瞧着面色比方才略缓,他心中稍安,就说她见不得那些血肉模糊。
大步走到近前,“我送送姑娘。”
温如溪连忙摆手:“大人事忙,不敢劳烦。”
眼睛下意识垂在他右手上,想着那孩子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小手,心中一扯,不放心道:“大人的手可好?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请公孙先生瞧瞧?”
“我无妨。”这姑娘思虑未免太重了些,瞧见点血便成了惊弓之鸟。虽这般想,还是摊开手让她瞧。
也不知道她能瞧出什么,直勾勾盯着他的掌心半天没动作,看得他掌心莫名发痒。
良久才见她抬头轻声道:“昨晚也是危险的,我不好因贪热闹弄出那般大动静,元宵节不去放烟火了。”
展昭眉头微蹙,“姑娘这般想未免钻牛角尖了?昨晚你还同我说不必为没发生的事发愁,怎得自己反倒杞人忧天起来?”
温如溪摇头,“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放烟火倒是其次,说不定外头有人潜伏着要取我性命。我出去还要累着大人护我周全。不过是游玩,不去也无妨。”
“姑娘是忧心我护不了姑娘周全?”
“怎么会?我自是信大人的武功身手,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因为贪玩连累大家人仰马翻实在不妥。”
展昭笑着摇头:“姑娘太过见外了,元宵灯会热闹,不想放烟火也可去逛逛,成日闷在府里不成。”
温如溪咬唇不语,案子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自己不可能一直住在开封府,她也想寻些机会多出去试探一下隐在暗处的凶手,也许那些人并不知晓她的存在,又或者以为她也死在了那晚,就此离去了也说不定。
犹豫着要不要将心中所想说给展昭,外头忽然脚步嘈杂起来,听见有人喊失火了快去救火。
二人顿时一惊,扭头朝外看去,展昭更是迅速,抬脚就往外赶。
温如溪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大过年的就不能消停一点吗?才刚来一个被鞭炮炸伤的孩子,接着又着火了!
展昭走得急,转眼到了院门口,她小跑追上去几步,大声道:“展大人,小心些!”
展昭脚步略缓,回头笑笑:“放心吧,定然毫发无伤地回来。”
说罢便大步流星离去。
待人走得不见影,她站了一会儿才往客院去。
再见展昭是中午在食堂吃饭,他同张龙几个一道回来,张龙几个身上沾了不少黑灰,想来救火没少出力。展昭瞧着倒还好,蹭脏衣衫在所难免,不过比他们几个好多了。
张婶她们今日照常来厨房忙活,瞧了眼他们身上,道:“可是哪里又因着放鞭炮着火了?每年过年都少不了这样的事,累着你们了。”
夏浅浅端来橘子糖水,招呼他们坐,“几位大人辛苦了,来尝尝我做的橘子糖水。”
昨晚听了温如溪的主意,她今早就开始动手试着做,正好让他们尝尝味道,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良的。
几人累了一上午,口干舌燥来一碗糖水正好。
张龙一口气喝了半碗,赞道:“夏姑娘不仅手艺好,点子也多。”
夏浅浅抿嘴笑:“我哪有那脑子想花样?是如溪的主意,我试着做罢了。”
说着话又给张龙添了一碗,忽见他袖口不知道在哪被钩破了,指了指:“张大人,衣袖破了。”
张龙一瞧,皱起眉来:“唉,针线处的都回家过年了,这怎么好?”
夏浅浅道:“这一点口子,等会儿我帮大人缝上。”
“那多谢夏姑娘。”
温如溪搅着碗里的糖水听着二人说话,夏浅浅就是这么热心,是优点也有点缺心眼。她就不能看看展昭?说不定展昭身上也哪里破了。
就算没有破,官袍脏成这样,要洗吧?洗了要烘干熨平整吧?她眼里怎么就没活呢?
忍不住又偷偷摸摸上上下下打量起展昭,走之前他怎么说的?定然毫发无伤地回来,她瞧瞧……
展昭尝了一口糖水便不怎么动了,于他有些太甜。另外,对面的姑娘又是偷偷摸摸地往他身上瞧,她瞧什么?夏姑娘在跟张龙说话,扯不到他身上吧。
漫不经心地撩眼皮抓住她的偷窥,杏眸微微瞪大一点,不像之前那般心虚地马上转开,同他争锋相对一般定了一瞬才垂下眸子。
不过很快又悄摸摸地再次转到他身上,他再瞧去,见她用手指轻点了点左肩,嗯?他随之低头瞧自己的左肩,发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火燎到,焦了一缕。
不是说定会毫发无伤地回来吗?
吹牛!
展昭抬手捋了下发尾,温如溪眼睛一转,夸张地惊呼出声:“哎呀,展大人,你的头发都被烧了!”
这么突兀,夏浅浅该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