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疼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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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市的富岸路繁华拥挤，车流不歇，人影不停。
富岸路2-14号门前有一处景观花坛，里面开了些市民自小熟悉但总是不知名的各色花朵，花坛周围可坐人，七月暑假，正有一对母女喝奶茶闲坐，阳光很热，扇着街边接的广告扇子。
2-14号商铺上面的牌匾上写有简约设计的“衣伴”，是温辞工作的新中式女装设计店。
衣伴女装店共三层，一二层陈列新品，三层是设计师工作区、剪裁区和店长休息区。
“秦小姐，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尽快改好这一版，请您放心。”
设计师工作区这边，温辞戴着耳机轻声讲电话。
客户秦小姐在那边嚷嚷：“放心放心，就会说让我放心，你都让我放心多少回了，一个设计图改了又改，都改了三四遍了吧，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温辞神色依然温和，不见不耐烦，也没有生气，温言轻语地说：“秦小姐，我会尽力改的。”
秦小姐像在面对人机客服，嚷嚷也嚷不出结果，冷哼一声催促道“你尽快”，挂断了电话。
温辞戴的是有线耳机，结束通话后，重新选了一首温和的曲子，心平气和地继续画图。
温父有个坏脾气，那样的坏脾气，曾让温辞伤痕累累。
如今的温辞，面对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安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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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伴一楼玻璃门被店员从里面拉开，热情地说“欢迎光临”，两位顾客说说笑笑地走进来。
店长陆依思闻声抬头，看到左边的顾客是上个月接待过的大客户，忙笑着迎上来：“黎小姐，欢迎光临，带朋友一起过来了。快，小瑾，给两位贵宾倒茶。黎小姐，玫瑰花茶可以吗？”
黎翩桑眉眼带笑，很好相处的模样：“当然可以。”
店员小瑾没见过这位顾客，大约是这位顾客来的时候她休息，此时不禁看呆了眼。
黎翩桑看向了小瑾，勾唇扬笑：“嗨？”
“嗨，您好您好。”
小瑾慌张点头，赶紧去倒茶。
黎小姐，好美的顾客，小瑾边倒茶边暗惊，店长资源多，她见过两次女明星，都没让她看呆眼过，独今天这位黎小姐让她看呆了眼，明明看着温柔优雅，眉眼却风情万种。
黎翩桑对两人介绍道：“岚岚，这位是陆店长。陆店长，我朋友，宋小姐，她快要结婚了，来选两套婚前接机亲朋好友日常穿的衣服。”
店长立刻笑说：“要结婚了呀，那真恭喜宋小姐了，正好店里又新出了一些新衣裳。对了，小瑾，快拿两束玫瑰花送给宋小姐和黎小姐，祝宋小姐新婚快乐。”
小瑾很快送了茶和花过来。
宋妮岚拿起托盘上的一束红玫瑰闻了闻：“很香，真是谢谢美女店长了，还没遇到过会送花的店长呢。”
宋妮岚偏头笑问黎翩桑：“怎么认识这位陆店长的啊？”
黎翩桑揽肩附耳：“酒吧。”
宋妮岚轻笑一声，瞥瞪了黎翩桑一眼。
黎翩桑笑道：“店长，我们闲逛逛，您陪我们一起逛？”
陆依思：“当然，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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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伴主打私人订制，但有些客户不愿等待，所以店里有很多成品。
从一楼逛到二楼，陆依思尽职尽责地讲解哪些是新款，新款的设计理念是什么。
宋妮岚最近就要穿，不想等待，便选了两套成衣。
逛完二楼，黎翩桑忽然抬眼看三楼，问陆依思：“楼上是什么？”
陆依思：“黎小姐，楼上是设计师办公区。”
黎翩桑好奇挑眉：“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
陆依思可不敢拒绝大客户：“当然，这边请。”
黎翩桑轻挽宋妮岚胳膊，笑说：“正好我还没选到我喜欢的，陪我逛逛，看看有没有顺眼的设计师。”
宋妮岚故意问：“什么叫顺眼？美女店长还不顺眼吗？”
黎翩桑随意笑聊：“美女店长有对象，所以顺眼的首要条件得是单身。”
宋妮岚：“店长有对象了呀？”
陆依思高两人两个台阶，回头微笑，目光在黎翩桑脸上轻轻掠过：“或许快分手了。”
宋妮岚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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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三楼，平层大致分三区，一区有三名设计师的办公位，二区是张宽长桌，上面有针线布料缝纫机等物，三区是沙发茶桌。
黎翩桑走进来，视线一眼落在三名设计师中戴着有线耳机的那名女生的侧脸上。
侧耳洞里穿着一个茶叶梗。
女生临窗而坐，拉了白色窗帘，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电子笔在黑色数位板上画着线条，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小问号。
身穿素白的衬衫，桌上只有一个大约大前年型号的手机，和一个纯白色保温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杂物，干净得仿佛是新员工。
“我要那个女生给我量体。”黎翩桑抬眉说。
陆依思忙说：“不好意思，黎小姐，她是设计师，不量体的。”
不仅是设计师，还是她的好朋友。
黎翩桑眸光定定地落在那女生侧脸上，白色窗帘透光，落在女生脸上就成了柔和的光线。
黎翩桑：“就要她。”
陆依思只好出声叫人：“温辞。”
温辞专注地看着屏幕画图，耳机里播放着音乐，没有听到。
按照秦小姐的要求，已经改到第四版，她明白这类客户的心思，大约要出去说——“我这件衣服让设计师给我改了五六版呢，花了快两个月才设计出来”。
再听周围人附和真漂亮云云。
这类名流太太的重点不是要穿衣服，是要用身份折磨人，用金钱折磨人，要听到周围人的吹捧。
温辞明白这个道理，也依旧全神贯注地画着图。
陆依思过去弯腰轻拍温辞肩膀：“温辞。”
她摘下温辞左耳的耳机，在温辞耳边小声道：“大客户，不好得罪，她让你给她量体。”
温辞缓缓抬眼。
面前的女人，温柔的长直发披肩，穿着斜肩的短衣，颈前垂着一条红钻项链，左腕系着一条优雅的彩色丝巾，下面是宽松的白色长裤。
女人笑看着她，那双眼妖冶明艳，好似会勾魂摄魄。
温辞心口轻轻地缺了两次心跳。
手中的电子笔，在数位板上划下了一道短促的斜线。
一眼难忘。
“您好，”温辞站起来，放下电子笔和耳机，戴上工牌，打开抽屉拿出一张量体单子，温声说，“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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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镜前，黎翩桑张开双臂，目不转睛地看面前用软尺为她量胸围的女生。
女生叫温辞，辞别的辞。
“别碰到我胸。”黎翩桑笑着提醒。
温辞弯着腰，目不斜视认真地看着软尺，点头说：“黎小姐放心，不会碰到的。”
宋妮岚坐在茶桌这边，看着那边量体的黎翩桑，慢悠悠地喝着茶，漫不经心地问店长：“你家那位员工，是单身吗？”
陆依思：“这，不好意思，宋小姐，我也不太清楚，我们都不太打听员工的隐私。”
宋妮岚似笑非笑地瞥了陆依思一眼：“你和黎黎是在酒吧认识的？你自己，她也自己？”
陆依思笑：“都有很多朋友，玩游戏输了，黎小姐来问我电话号码，这就认识了。”
宋妮岚：“你男朋友当时不在？”
陆依思：“我女朋友当时不在。”
宋妮岚笑容微停，脸色变凉：“茶凉了，麻烦店长再为我换一杯热茶。”
陆依思暗骂“事儿逼”，起身微笑，去取热茶。
黎翩桑看向全身镜，从镜中打量温辞。
温辞上身是衬衫，下身是淡黄的伞字裙，脚下穿小白鞋，回力的。
大约是校园里最优秀也最安静的学习委员，有很多男生暗恋的温温柔柔、干干净净、家境贫寒的女孩子。
温辞的身高，比她矮一点，没矮太多，大约到她眉峰处。
扎着低丸子头，斜分头发，左右各用一个平直一字发夹别着头发。
这样的一字发夹，是她姥姥经常用的那种。
“多大了？”黎翩桑问。
温辞半蹲地为客户量臀围，轻道：“二十三。”
“刚毕业？”
“毕业一年。”
“家是哪的？”
“本地的。”
“你耳后好像有道疤，怎么弄的？”
温辞眸光稍滞。
记忆里的场景扑面而来。
酒瓶砸向她的脑侧，碎裂的玻璃划破她耳后，鲜血迸溅。
耳后没有缝针，脑侧也没有缝针，因为没有人带她去医院。
喝多了的父亲睡死过去，她自己用家里常备的生理盐水冲洗，用碘伏消毒，用镊子取出里面的碎片，自己包扎，自己吃阿莫西林。
“小时候和同学玩闹，不小心弄的。”温辞走到客户身后说。
黎翩桑看不到温辞了，只能看到镜中的自己，她问温辞：“疼吗？”
温辞看着客户的背影：“不记得了，很多年了。”
温辞从黎翩桑身后绕出来，软尺搭在肩上，在单子上记录数据：“请问您贵姓。”
黎翩桑：“黎明的黎，翩翩起舞的翩，沧海桑田的桑，二十五岁。”
温辞一笔一画地在客户资料上写下：黎翩桑，25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疼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