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错位人生 ...
-
器材室里的气氛焦灼紧绷，裴京航方才猝不及防的告白还历历在目。
此刻心上人正牵着自己的手，动作迫切急促，就连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都撞得江逸耳膜发烫。
沉默良久，江逸默默抽回被攥紧的手，指尖无意识略过裴京航掌心残留的温度，他耳尖泛着薄红，却硬撑着仅存的镇定：“……换回来再说。”
他声音是裴京航原有的低沉调子，言语间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现在说这些，没用。”
闻言，裴京航悬着的心终于沉下去，整个人像被冷水浇过，凉得透透的，但瞧着江逸顾虑的神色，裴京航最终还是点点头：“好，换回来再说。”
话还没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裴京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拿出手机就看见屏幕上“陈季青”三个字，刺得让人眼慌。
江逸也看见了，两人忽然都有种不好的预感，气氛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裴京航从来不是个能耐住性子的人，他皱皱眉，按下接听键，刻意放平稳语气道：“喂，陈老师。”
“江逸！你最近状态怎么回事？”陈季青的严厉透过听筒炸开，“上周模拟考成绩下来了，总分怎么比你原先的成绩低那么多？你平时玩玩我不管你，但这眼看就要单招了，照这架势，你还怎么考上航大？！”
裴京航一愣，他最近除去学习就是在想江逸，上周的考试他考完就压根没管过，哪知这个回旋镖正中心口。
听到陈老师的话，江逸猛地凑近，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他盯着裴京航的脸，满眼焦急：“你考了多少？”
“……629。”裴京航小声道，“我这两天真的有在努力学！你也知道，我之前都是只考四百多的，高三进度太快，我再怎么尽力也总是差七八十分……”
话毕，江逸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裴京航的进步已经非常明显，这怪不得他，但眼看单招在即，江逸一直都很珍视这次能出头的机会。
此刻的他指尖泛白，浑身僵硬，但还是尽可能平复情绪道：“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人如同脱线木偶，裴京航更是急得团团转，他赶紧跟陈季青说道：“老师我会努力……”
“别光说不做！还有几天就考了！”陈季青是真的在着急，他打断裴京航的话，说教的语气更重，“你有困难就跟老师们直说，谈恋爱老师不反对，但归根结底还是前途重要，这两天好好学，明天开始你来学校，我怎么说也要把你成绩弄回原本的样子！”
“……知道了。”裴京航匆匆挂断电话，手机随着“咔嚓”一声黑屏，沉闷的声响直接打破周遭的一片死寂。
裴京航想安慰江逸，却看到对方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眼底的情绪，肩膀微微垮着，第一次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
江逸顶着裴京航的身体应付训练本就吃力，现在连单招都要泡汤，三年的努力眼看就要付诸东流，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裴京航看着他的样子，心疼又慌乱，他伸手想拍他的肩，却又怕触碰到他紧绷的神经：“别慌，还有几天呢，我们一起补，肯定能行。”
江逸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焦虑与烦躁，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他突然起身，一把扣住裴京航的后颈，指腹用力攥着那片细腻的皮肤，指节泛白，带着失控的力道，俯身狠狠吻了下去。
这一吻来得意外，毫无章法，甚至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唇瓣相撞的瞬间，江逸微凉的唇瓣贴上裴京航温热的嘴唇，带着点越挫越勇的狠劲，裴京航瞳孔骤缩，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全部涌向唇间。
他能清晰感受到江逸唇瓣的颤抖，还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薄荷味的气息瞬间裹住他，裴京航心跳像擂鼓般炸响在耳边，震得他耳膜发疼。
这是他们的初吻，发生得如此突然，如此意外。
江逸还在用力亲着，裴京航的身子僵了几秒，本能压过理智，他下意识抬手搂住江逸的腰，手指攥着衣服，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布料揉碎。
裴京航笨拙回应着江逸的亲吻，唇瓣无意识蹭过江逸的唇，能尝到江逸唇间淡淡的薄荷味，唇舌间的触感陌生又新奇，让裴京航心头发烫，窃喜像藤蔓般缠绕上来，似乎连毛孔都悄悄发热。
可下一秒，江逸就猛地推开他，呼吸紊乱，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他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抬手颤抖地摸摸自己的唇瓣，又试探着碰碰裴京航的，那触感温热柔软，却没有任何灵魂归位的悸动：“没换回来？怎么会没换回来？”
裴京航瞬间明白江逸亲自己的原因，他也抬手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还是江逸清隽的轮廓，就连眉骨的弧度、鼻尖的精致，每一寸都是那般熟悉又陌生。
上次明明一亲就换了，这次为什么没换回来！
“是不是……是不是没亲对？”裴京航有点被吓得语无伦次。
江逸没说话，眼底的绝望像野火般蔓延，直接烧尽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再次俯身，扣住裴京航的后颈，另一只手紧紧按住他的肩膀，将人牢牢固定在墙上，吻得更狠、更急，唇瓣碾压的力道几乎要咬疼对方，舌尖甚至不小心扫过裴京航的下唇，带来一阵酥麻的刺痛。
裴京航被吻得喘不过气，但他不舍得弄伤江逸，只能被动地仰着头承受，胸口剧烈起伏，他能感受到江逸压在他身上的重量，还有他胸腔里同样慌乱的心跳，连带着自己的心脏都跟着失序。
裴京航原本的窃喜此刻已经被不安取代，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慌乱，后背渗出冷汗，整黏腻地贴在衣服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愈发心慌。
江逸非常不甘心，他吻得越来越深，呼吸交织间，两人的气息愈发浓郁，几乎要将裴京航溺毙在这失控的亲密里。
可无论他多么用力，身体里的灵魂依旧错位，那种无力感像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还是没换回来。
裴京航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他，胸膛剧烈起伏，唇瓣被吻得泛红肿胀，甚至带着点淡淡的血腥味。
见此情形，江逸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平时的清冷荡然无存，只剩下极致的崩溃与无助：“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得吓人，完全失去所有光彩，江逸又要凑上前，却被裴京航早有预谋般死死拦住。
“哎呦别亲了！没用！”裴京航用力按住他，指腹能感受到江逸肩膀的剧烈颤抖，语气里带点无奈，更混着心疼，“你冷静点，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冷静？”江逸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歇斯底里的嘶吼，“我怎么冷静？还有几天就单招了！我准备了三年！这是我唯一能离开江家的机会！换不回来我怎么考？让你顶着我的身体去考吗？”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得吓人，肩膀微微发抖，像个被夺走所有甜头的孩子。
单招对他而言，从来都不只是一场考试，而是他摆脱束缚、奔向自由的唯一筹码，现在却被这该死的错位死死困住，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裴京航被他吼得一愣，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知道自己以前混蛋，逃课、打架，从来没把学习放在心上，可这次，他是真的想帮江逸。
江逸的泪水最终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他不喜欢哭，但他慌得实在忍不住，裴京航见此赶紧把江逸搂在怀里，轻拍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抚。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单招对你来讲很重要。”裴京航的声音也有点发颤，却异常坚定，“可现在急也没用，我们想个办法，你教我学习好不好？这两天我们都待在一起，一起复习，也一起找换身体的办法，好不好？你先冷静下来，没事儿的，真的。”
江逸怔怔看着他，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只剩下满满的疑惑。
“就算最后真的换不回来，我也替你去考，之前都能换回来，这次也一定可以的，总有一天能换回来。”裴京航抬手轻轻擦擦江逸的脸，“我会拼尽全力，把你的笔记背熟，把所有题都弄懂，就算熬通宵、不睡觉也没关系，这是你的梦想，我一定帮你实现。”
他喉结滚动一下，声音顿时软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真诚，还有少年人特有的执拗：“江逸，你是我喜欢的人，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江逸心中的焦躁与绝望，他看着裴京航的眼睛，那是他自己的眼睛，却盛满从未有过的坚定与温柔。
江逸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沉默几秒，肩膀微微垮下来，带着点疲惫，却还是缓缓点点头：“好。”
裴京航松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伸手轻轻拍拍江逸的背，动作带着点笨拙的安抚：“这才对嘛。”
他拉起江逸的手，语气放得更柔，像哄小孩一样：“咱们回家好不好？咱们回家。”
江逸没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一想起自己刚刚干的蠢事，脸颊瞬间泛起了红。
他任由裴京航牵着自己，脚步温顺地跟着挪动，心里的慌乱瞬间熨帖不少，裴京航领着江逸到路边打车，月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彼此纠缠的影子照得愈发深浓。
裴京航看着江逸的侧脸，月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脆弱的美感，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江逸一向成熟稳重，谨言慎行，鲜少有这种失控的时候。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慌了。
两人沿着路灯下的影子往前走，裴京航紧紧攥着江逸的手，而江逸的脚步不再踉跄，十分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出租车的灯光刺破夜色，裴京航拉着江逸坐进去，报出野营地的地址，车厢里很安静，两人并肩坐着，偶尔不经意间对视一眼，又匆匆移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谁也没有先开口挑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