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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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基。
这件事不仅对于江见月来说是新鲜的，对于狗卷棘来说也是很难得的事。他平常不怎么讲话，有重度的网瘾，但除了她以外也没有别的要好的网友。
更不要说面基这么重大的事情了。
他很快就和伏黑惠约了碰面，两人一起去了距离他们两公里的黄昏公园。等他们到地点的时候，也才是下午三点半，离他们约好的六点钟还有不少的时间。
只是，伏黑惠却表现得有些不对劲。
“……狗卷学长。”
路边人来人往，不远处传来过分狂欢的喧嚣声。他们站在人群中，两个冷静的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金枪鱼？”
伏黑惠指了指旁边的某处动静，“这里，好像是高田延子的牵手会现场？”
……
那确实有些巧合了。
他们和松月面基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和东堂葵他们一起碰上面。
“而且，”伏黑惠指了指时间，冷静地说，“我觉得，我们两个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一些。”
好像确实。
说好要在黄昏降临的时候到来，结果现在的时间连太阳都没有落下。闷热的天气阳光不减，火辣辣地照耀在他们的身上。
……不管事情有多重要，他们都来得有些不合时宜。
狗卷棘看了看时间，又想到自己网上搜的那些帖子，疑心自己空手而去是不是不太好。虽然本意是想探究她体质上的秘密，但怎么说也是要好的朋友。
第一次见面，还是要好好准备才行。
……那么，她又会喜欢什么东西呢？
脑海里关于女孩子的思路是一块贫瘠。他很少有亲近的人，更不要说是亲近的女孩子了。唯一比较熟悉的东京高专同期禅院真希，也没有要好到可以互相交换私密爱好的程度。
换而言之，他最亲昵的，也只有和梦里的某位京都校学妹。
……如果是江见学妹的话，会喜欢什么呢？
把思路换成她喜欢的东西的话，好像一切都容易了许多。狗卷棘曾经数次浏览过她发布的帖子。那些她喜欢的甜点，爱打的游戏，还有分享的一些碎片化小段子，都莫名其妙地浮现在他脑海里。就连昨天他送过去的草莓大福，也是对方以前在帖子里发布过的喜爱的口味。
「我出去买一点东西，」狗卷棘把手机屏幕亮给身边的伏黑惠看，「你可以去别的地方休息一下，五点再集合。」
“好。”伏黑惠说。
炎夏还是太过炙热，伏黑惠看着狗卷学长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五点集合，是不是也太早了。
……没想到，狗卷学长是一个这么准时的人。
距离集合的时间还早，伏黑惠不打算继续干等下去。他想找一家凉快些的店铺坐一下，却发现眼前的景色陷入虚无，画面如同烧开的蒸笼一般裹上白茫水汽。他突然想到自己关于这座城市的最初印象，那是一切热闹繁华之景都无法逃离开的桎梏。
***
欲。
很早以前江见月听说过欲望都市这个概念。那些繁华热景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每个人的欲望都可以吞噬一座坚固城池。城池由数不清的欲望组成，最后也将被某个庞大的欲望倾倒。
江见月坐在咖啡馆里，看着原先清晰可见的透明玻璃染上朦胧之意，以为自己坠入了一片幻境。
马上就要面基啦。
答应过金枪鱼饭团的面基邀请以后，江见月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答应得这么快。这些朦朦胧胧的玻璃窗不太清晰地勾勒出她的身体轮廓，她开始想自己的衣服是不是穿得太过休闲不够郑重，又忧心会不会被自己难得的好友认为她没有重视这一次的会面。
……到底要给他什么样的礼物好呢？这一次事发突然，她什么也没准备好，好像送什么都太轻浮了。
掌心倚在模糊的玻璃窗前，她疑心“这样炎热的下午也会突然起雾吗”。在她意识到这一瞬间的时候，外头的人群又轰炸开来，尖叫声弥漫四起，儿童尖锐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出事了？
她看向窗外。
雾越来越重了。
***
“黄昏公园需要大规模救援，需要引导人群……里面有东堂应该没事，但是需要救援的人太多了。”
“……赶不过来么？”
本来只有两公里的距离，是赶得过来的。只可惜下午这群好不容易得闲的咒术师又去远处的海边，一时半会儿无法来救援。
就连刚刚去买东西的狗卷学长也联系不上了。
如果只是除去咒灵的话，他倒是有自信。但这么多人需要逃生，他一个人实在没办法——
等等。
刚刚经过的背影，是不是有点熟悉？
他眼前经过一个浅金色长发的女孩。她发尾微卷，颇有故事感的银蓝色眼眸在耀阳下晃动着，就连走路的姿势也有些熟悉。
就在伏黑惠满脑子想着她名字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略带局促的女声：
“你好，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的吗？我刚刚打电话给东堂学长，他说里面的咒灵他会负责祓——”
“你叫什么名字？”
“江见月。”
“江见同学，”伏黑惠头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她，“你可以负责电车旁边的救援吗？剩下后边那一块我来负责，你只要把人群引走就好。”
“好，好的！”
……
完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梦寐以求的实战经验就摆在眼前，和她以前所幻想过祓除咒灵的场景完全不一。不，唯一可以算得上相似的，大概只有她不知所措的身影吧。
这一定是由欲望所形成的咒灵。她这么想。她叫喊指挥着让他们去安全的地方，想让尽可能多的人到电车上隔绝距离。行驶的电车会带他们逃窜到安全的地方，日益进步的科技产品会带他们远离从远古衍生而来的最原始的恐惧。
周而复始的奔跑和喊声，她的身体从疲惫到没有知觉。期间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可她知道一定有人在和她一起努力。
同样负责疏散的伏黑同学，正在小高田牵手会场馆除去咒灵的东堂学长，也许还有其他跟她一样正在努力的人。她还没有到能觉得累的时间，事情还没有解决。
体力已经透支，江见月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弱小。
等到最后一波需要疏散的人快要抵达电车，江见月的身体已经到了无法负荷的程度。她差一点要松一口气，身前却出现了一个形状诡谲，模样腐烂的怪物。
……是咒灵。
咒灵是伴随她一生的怪物。从她懂事开始——不，也许在她不懂事的时候开始，这个精神意义上的幻觉就已经开始与她纠缠了。这些灵体的形状比欲望还要扭曲，在她眼前飞快地跃动着。
那些看不见咒灵的人们发出惨叫。有的人一瞬间血肉模糊，有的人还未出声就永远丧失了语言的功能。
……江见月有一瞬间，有那么失神。
是电影吗？
真的死掉了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好像那个倒下的人同时也带走了她的语言功能。江见月愣在原地，眼眸恐惧到甚至来不及染上恐惧的颜色。那是迷茫。
“去——死——”
“我——想——要——”
怪物在呢喃些什么。它粗粝的嗓音像是在宣泄着什么。江见月第一次那么冷漠地看着这个生物，眼里的厉色像是要把它吞下去。
……真是蠢物。
她唯一称得上敏捷的是速度。她提起匕首——这是庵歌姬老师所送给她的咒具——在咒灵身上砍伐着。
到了这一刻，她的任务已经不只是疏散了。
好在人群已经消散了大半，那些从场馆逃窜出来的低级咒灵也让她有空间可以去解决。她在事件到来的这一刻彻底抛掉了过往的一切顾虑，抛弃了自卑感恐惧以及不自信。直到血液飞溅到她的脸，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经过的低级咒灵砍伐殆尽了。
……明明以前很怕血的。
到底过去多久了？
人群已经彻底疏散开来，她看见眼中弥漫的雾气已经消散殆尽。江见月知道这一定是场馆内的咒灵被东堂祓除的征兆。到了这个时候，她的疏散任务也算是彻底完成了。从场馆内跑出来的低级咒灵似乎也被她和伏黑同学除去。
咒灵解决了。
可是人呢？
江见月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并不成功，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有人死掉了，因为她的无能死掉了。他们躺在地上，倒在血泊里，而她身体体会到的疲乏是他们再也无法感受到的梦寐以求。
她瘫软地跪倒在地上，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她突然发现同校的学长学姐是多么强大，而她是多么弱小。她以为自己胆大到没有不害怕咒灵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然后她现在才发现，大家害怕的并不是咒灵。
而是人。
害怕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害怕自己的无能。害怕自己所犯下的罪责。
眼泪又流下来了。
——说是眼泪，又好像并不确切，毕竟她已经模糊到无法分清液体的区别。也许流下来的是她的血液也说不定。
可是，有人在这时候抹过了她的泪水。
干净的手帕在脸颊处擦拭着。江见月过了很久才看到三轮学姐在自己身旁待着。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把她没用的样子看了个确切呢？
“不要伤心啦，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江见月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学姐站在“死者”旁边，严肃得像是庵歌姬老师讲课的样子。
“现在，学姐要教给你一个最重要的事。给我好好听着。”
她探了探倒下去的人的鼻息，唇边的话语坚定不已，似乎又带着几分无奈，“并不是血流得多，对方就是死掉了。”
“像是这样，还留着一口气的，我们都要打救护车。学会了吗？——诶？你怎么不说话了？月月？”
“……”
眼前的女孩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她积攒了很久的委屈都在此刻倾泻出来。她跑过去用力地抱住正在说话的三轮霞，流下来的眼泪全都沾到了对方的衣裙上。她一边哭着说“学姐”“咒灵好讨厌”“我好害怕”之类的话，一边又蹭着对方的肩膀不肯好好说话。
“呜呜呜呜呜呜三轮学姐我爱你！”
“好好好我也爱你！”
“咳咳。”一旁的东堂葵交叠着手，有些不合时宜地开口道，“你做得挺不错的。”
“东堂学长——”江见月泪眼汪汪。
“停！你别哭了！”
“我承认你是一个还不错的咒术师——喂！你干嘛拿这种眼神看我！别说爱我行吗，我会觉得害怕的，爱你的三轮学姐就行了。我不行了我要走了。”
……
不远处。
这时候已经已经快要七点，夜晚要降临了。不太明媚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伏黑惠和另一个人站在墙壁旁边。
“学长。”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伏黑惠看了看身旁的狗卷棘，他买完东西回来就立刻和他们一起开展救援，甚至没来得及和那个女孩联系。
此刻，他们待在一旁，看着京都校的同学正在进行感人肺腑的一幕。他们两个东京校的站在这里着实有些毁气氛。
“我们为什么要一直站在这里啊？”伏黑惠忍不住问。
……
而且好奇怪。
刚刚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到这里是要做什么。但是时间已经不晚，伏黑惠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件事。
……他们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