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他要去找江见月。 ...
-
梦境。
说起来，上次梦到江见学妹时，他们还没到神奈川。现在每天都可以见到，梦却很少做了。
梦里的情形还是下午发生过的事。江见学妹有些忸怩地站在门外，他打开门以后，她往后退了一步，对上他的视线，眼睛亮闪闪的。又期待又羞赧。
她还是穿着那身黑色裙子，脖子上坠着一条看上去就价格高昂的珍珠白项链。垂下的小皮包倚在收拢的腰身设计上，她一只手浮在包上，另一只手不自在地把刘海往耳后绺。
她的金色长发显得格外妥帖，甚至比今早合照时要顺滑很多。狗卷棘想，她在来的路上一定好好地打扮过了，就好像真的要去表白而非倾诉一样。
……又或者说，是想得到他的肯定意见以后，再去找别的人表白吗？
真是可恶。
可梦里的江见学妹却没有讲那些扫兴的话，她满含期待地望着他，又立刻垂下头去，小心翼翼地开口：
“狗卷学长，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他没有搭话。
梦里的他可以和江见月说话，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换作以前，他绝对会把她迎到别处去，对她说“我们出去玩吧”之类的话。
可今天他什么也不想说。
他已经知道对方下句话会说什么，知道她会想和别人表白，知道她不喜欢——
“狗卷学长，我好喜欢你哦。”
……诶？
心底的晦暗立刻被冲散，狗卷棘眼皮一抬，倏然发亮的眼对上她紧张的神色。
“你说什么？”他攥着手心，声音有些讶异。
梦里的江见月没有顾及其他的事，心中的担忧也没有现实中多。她逼迫着自己深呼吸，在学长的面前深深鞠躬，“那天，狗卷学长救我以后，我就发现自己好喜欢你。”
“我本来是不知道咒术界的，后来乐岩寺校长告诉我我是天生的咒术师，邀请我去咒术高专……最开始我是拒绝的。”
“但是后来，我想到狗卷学长，”她一提到过去的事，声调也不自觉扬了起来，“我就想，狗卷学长肯定也是超级厉害的咒术师，我也要和狗卷学长一样当一个超级厉害的咒术师！”
“——就是因为狗卷学长，我才会进咒术界的！”
狗卷棘没有说话。
江见月的眼泪已经有点快出来了，不管是现实中的她还是梦里的她，脸皮都有些薄。现在狗卷棘一直不理她，她的心脏已经紧张到快跳出来了。
她说话带着哭腔，微弱地为自己找补：“哦……好吧……我知道自己太弱了，突然过来说这么多好奇怪哦哈哈哈……对不起狗卷学长刚刚东堂学长好像在叫我你听到了吗，我要走了……”
……怎么又是东堂？
为什么到了梦里，东堂还是阴魂不散的。
一句“东堂学长”彻底把他发散的心思收了回来，狗卷棘冷着眼，堵在出口不让她走，
“我没听见他叫你。”
江见月真的快哭出来了。
但她实在是一个好面子的人，直到现在还在为自己圆谎：“喔，那是因为我们事先约好了……我们今天要去看小高田的牵手会，你知道的，东堂学长还没成年不能开车，我要去帮他开车。”
狗卷棘盯着她：“你也没成年。而且，小高田的牵手会已经过去了。”
“好吧，我们今天要去别的地方玩。”
“去哪里玩？”
“我们去锻炼，”她吸了吸鼻子，“歌姬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任务，神奈川这边有急事……”
狗卷慢条斯理地说：“我没听说有急事。”
江见月有点急了，“总之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再见狗卷学长，我们下次——”
他还是挡在门前。
原先他们说话的时候，狗卷棘已经让她进了房间。她发现这里很干净也很整洁，房间里的人就像有强迫症一样，东西放得格外整齐。
强迫症。
现在看起来，狗卷学长好像确实很像她刻板印象里强迫症的样子。他挡在门前，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既不答应她的告白，也不让她走。
好坏。
“你和东堂是什么关系？”
……这是质问吗？
说质问，又好像太过严重了。
毕竟对方的表情可比先前生动许多，狭长的眼似乎含着些许笑意，就连语气也极为温柔，似乎只是普通的询问。可她分明能感受到对方笑意不达眼底，言语间都是不允许她走的意思。
她低下头，“就是朋友关系。”
“你喜欢他吗？”
“喜欢。”
朋友的喜欢。
狗卷棘噎了一下，怒极反笑：“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都喜欢。”她抽噎了一下。
……好生气。
喜欢就是喜欢，都喜欢是什么意思？狗卷棘冷言道：“东堂有喜欢的人了。”
“哦。”
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的语气干巴巴的，听上去不怎么想和他说话。狗卷棘继续说：“如果你去和东堂表白的话，他不会答应的。他喜欢小高田很久了，而且——”
“你在说什么呀？！”
她难以置信地叫出来了。
话语被截断，狗卷棘看着她这幅生气的样子，突然有些无措。与之升腾的还有羞恼，明明东堂喜欢小高田是事实，为什么她被反驳了会如此生气。她就那么喜欢别的人吗？
江见月第一次这么生气地对他讲话：“我和你讲了这么久，你就一点也不听吗？我现在在和你表白诶！！！”
她的语气很窝火，“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他，你一直和我提他做什么？我刚刚一直说喜欢你诶！”
她生气的样子也没什么杀伤力，语气比起纯粹的愤怒，倒更像是委屈和气恼。和现实一样，她又自己一个人擦眼泪，只是这次有个人一直堵在门口，不肯让她出去。
狗卷棘哑了一阵。
他张皇失措了许久，过了半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坏事。他去拿纸巾，哄着她坐到座椅上，半跪着为她擦眼泪，话语声比他擦眼泪的动作还要生涩：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他，所以我才……”
“狗卷学长肯定是嫌弃我太弱了所以才不喜欢我的，”她抢过纸巾，一个人用力地擦拭着，“拒绝我就算了，还要编出一堆谎话来骗我……太讨厌了，我再也不会喜欢狗卷学长了。”
狗卷哭笑不得。按照这个道理来说，他还是去喜欢五条悟比较合理，毕竟最强的人是五条老师。
“……我没有，”对方抱着膝盖坐在小板凳上，他也半跪着直视她的眼睛，“我没有觉得你很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把她湿漉漉的发尾撩到耳后，轻声说：“我也喜欢你，江见同学。”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
江见月猛地站起身，裙摆也随之扬了起来，她捂着耳朵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决定打开门跑出去。
……嗯，一定是听错了！
狗卷学长居然说喜欢她！
肯定哪里有问题！
应该是在做梦吧！
虽然搞不懂学妹到底想做什么，但狗卷棘还是在第一时间挡住了她，沉着眼睛，话语里有些委屈：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小高田的牵手会了！”她飞快道。
这下他神色就不太好看了，“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哦！”她捂住耳朵，“可是狗卷学长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一定听错了，太荒谬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他走上前，把她的耳朵扒开，继续说：“我喜欢你。”
她低下头。
他继续说：“我喜欢你。”
她看着鞋尖。
“我喜欢你。”
江见月被说服了，“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狗卷棘皱眉：“不是。”
其实是。
“好吧，”她嘴唇抿得浅浅的，“我也喜欢你。”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弯得像月初的月亮。
狗卷棘有点紧张，“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江见月也在思考。
之后她终于得出了结论：“等一下再说吧！我要先去牵手会了！”
他瞪大了眼：“你还要去？”
“哦，骗你的，”她终于笑了，“我不去了。”
***
狗卷棘醒了。
……这算是做了个好梦吗？
梦里残余的喜悦感，随着梦醒的清醒情绪一同粉碎。他望了望窗外，月亮已经出来了。
还只是夜晚七点。
现在睡醒了，那么漫长的夜晚又要怎么熬下去呢？狗卷棘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翻了翻消息，发现东京校群聊里有五条悟的发言。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思绪裹挟着他。狗卷棘起身，看了看镜子前的自己，下定决心要搞清楚。
他率先去找了五条悟。
既然五条老师曾经说过“梦境是未来”，那为什么现实里的江见学妹和梦里差距这么大呢？换句话说，为什么江见学妹在梦里喜欢的人，和现实里喜欢的人不一样呢？
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他呢。
狗卷棘很快就找到了五条悟所在的房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走廊上有光洒进来，一地月霜白。
他又想起她月牙一样的眼睛。
正在忙碌的五条老师挂断了电话，听见他的问题以后笑得意味深长。这位甚被信任的高人清了清嗓子，深沉地说：
“未来，是会被改变的。”
“你朋友梦见的，可能是还没被改变的未来。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是由各种因素推动的。”
“也许在现实生活里，有一种因素太过重要，导致她改变了念头——所以，她就喜欢上了你朋友以外的人？”
狗卷棘不想听这些了。
他只听进去了一句话。
未来，是会被改变的。
——没错，五条老师说得很有道理。每件事都是会被改变的，更别说未来了。
既然如此，他得把未来扳回来才行。
他起身，甚至没和老师道别，就从月色中走了出去。
他要去找江见学妹。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他要去找江见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