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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苍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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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篇苍2
云渡山上,一页书惊讶地看着苍的去而复返,目光也落在了那施加特殊封印的麻袋上,疑惑道:
“好生强劲的魔气,弦首因何去而复归,难道遇到了棘手之事,可是与这里面的东西有关?”
此时的一步莲华还未离去,闻言也看了过来,似有困惑。
“前往六极天桥的路上,吾碰巧遇上了酒姑娘,她入魔已深,魔气驱而复生,吾无奈之下带她来云渡山。”
苍将麻袋放下,对两人示意道:“驱魔之事,恐怕非吾一人之力可为,圣行者、圣尊者,可否协助吾施手能为?”
一页书与一步莲华对视,虽然不解事情缘故,但他们均预感到此事个中内情恐怕不简单。
麻袋被打开,刺眼的光让你咬牙切齿地眯起眼睛观察着面前三人,长得都不像善茬,可恶啊——
[以多欺少,真不讲武德,你一个都打不过,更别提三个了!]
不过很快,你的视线停留在白色兜帽人的身上,这种穿衣风格实在是眼熟得不能再眼熟。
在电光火石之间,你得出一个理所当然的惊人结论(?):
袭灭天来居然在正道这边还有个马甲,怪不得这次没派人监视你,有这么个马甲在,他根本不怕你跑路。
不过这家伙就换了个颜色的同款外观,跑出来混正道,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你忽然兴味盎然,两只眼睛看着他,露出阴险的笑容,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大剌剌地讲:
“咦~你这家伙,看起来穿得很别致啊!”
万一认错了呢?说不准只是衣服长得像呢?!
你心底按耐不住好奇,你迅速地好似猫伸出了利爪,忽然抬手,远看上去就像要动手攻击一样!
在场三人并无动作,但目光均聚焦在你身上,因为你这突然袭击的招式,在他们看来实在算不上快。
对于他们而言,除非你施术,否则你这慢吞吞的动作,或许连挠痒痒的伤害都造不成。
所以,你自然轻易地掀开了这人的白色金边兜帽,盯着一步莲华的俊秀脸看了两秒,仿佛终于确定下来,戏谑道:
“啧,没想到啊,你这家伙在这边混得还不错嘛!”
潜伏正道当间谍,居然还穿同款兜帽,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喜欢兜帽,你已暗暗决定了,以后就悄悄叫他兜帽怪!
其实本可以避开,但心有预感与他的恶体有关,一步莲华则若有所思看着你,他站在那里不闪不避,好似对你无奈又纵容,意味不明道:
“哦~光是请酒就够了吗?”
你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心想自己和「酒」已经分开快一个世纪之久了。什么叫「光是请酒就够了吗」,那不然呢?
——这个小气的兜帽怪,他请你喝亿点酒怎么了?!
一步莲华便只是静静看着,立刻抓住机会循循善诱,委婉暗示道:
“酒姑娘,善与恶本是一体两面,一念之差方造就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没耐心听他巴拉巴拉讲话,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知道没得酒喝,心里烦不胜烦,更加不想说话,索性俯身捡起麻袋给自己头套上,摇头晃脑,虚张声势道:
“喂~不要乱讲,什么九姑娘?哪里有九姑娘?这里只有法外狂徒张三!”
一步莲华浅笑问:“法外狂徒?”
肯定是魔化又加重了,苍手持拂尘一挥,叹气道:“一步莲华好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你继续嘀嘀咕咕:“一步莲华,这名字真是很佛门,你也是够拼。”
听这声音,倒像是为了掩盖着某种心虚,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明白一步莲华恶体的消息已经有了来源。
你扔掉了麻袋,根本不怵:“呸呸呸!忍你很久了,说谁是东西,我看你就不是个东西!”
一页书拂尘一挥,挑眉略惊讶道:“魔化之后,竟然还保有自我意识可惜当日魔化我们谁都不曾见过,无从知晓其中变化。”
听见这话,你忍不住蹙眉,垮着脸发出灵魂疑问:“哈?!金脑袋和尚,你到底在遗憾些什么啊!”
苍忍不住失笑,接过话解释道:“玄宗曾有记载,鬼神之体异常特殊,不入轮回,生死难灭。正因如此,酒姑娘的体质如此,也就导致这股魔气始终无法除去。”
一页书沉思片刻道:“正是如此,姑娘体质十分特殊,庞大的魔气已与本体相生相灭,若是强行驱除,只怕会魂飞魄散。”
你忍不住皱眉,不屑地说:“世上哪有不死的人,不要以为我贪生怕死,你们要杀便杀!”
苍沉声道:“今日你可以赴死,往后的你呢?”
刹那间你愣住,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衣角微动,如死水般的内心忽然也泛起涟漪。
你忍不住摸着心口,短暂沉默片刻,才嘴硬道:“……哼,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能被你感化!”
在白色兜帽之下,一步莲华左眼皮莫名跳了跳,心底预感不妙,此时沉吟思索道: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这股魔气虽庞大,但是合吾三人四成功力来净化魔气,未尝不可一试。”
但在如今局势下如此做法不太行,三人对抗异度魔界的天命已到,也根本无暇分出功力为你驱魔。
去了趟云渡山,自你说出知素还真已死的消息,苍也了然于心,除了玄宗驻地也无处可安置你这魔头。
未来得及通知玄宗其余众人,苍背着麻袋回了此时的玄宗临时驻地——天波浩渺。
天波浩渺乃是苍的临海居所,崖海相接之处,隐隐可见远处波涛拍沙岸,浪花如碎雪堆积。
距离苍的房间的一墙之隔,就是你的关押之所,不难猜出他对你的重视。
“吱嘎——”,随着房门缓缓阖上,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在房内,阴影之下那布满魔纹的脸色苍白得诡异,你睁开了冷漠的黑瞳,盯着苍离开颀长的背影:
居然敢不用术法囚禁你,那你势必要好好报答他「不杀之恩」!
可你的魂体状态想要对付苍,那就不能离他太近。
当晚,你爬上了隔壁的屋顶,正揭开瓦,准备从屋顶往下,出人意料地来一个突然袭击下毒,势必要宰掉苍。
你拿出从系统处搞到的十步灭绝香,现在所在的这片瓦,下面正是樽香炉。
你直接扔下去,正准备离开。
下面烛火通明,恍惚间你意识到,苍好像是在屋内屏风后沐浴,下面除了水声,寂静异常。
没想到这人在洗澡,你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何不把正在洗澡的苍变成石像,再将这石像拖到外面放着,引得众人围观!
桀桀桀,这样的做法,比起给这人下点痒痒香来,岂不是更可以让他颜面尽失,给自己报仇雪耻?!
计划通?
依照两房间相似的布局,这里大约是在房内的正中央位置。
估计自己已挪到了那屏风上的瓦上,你切换实体,俯身贴在瓦片上,小心翼翼揭开了瓦片,虽然看见屏风和水桶的边缘,却奇怪地未见到人影。
你不甘心地挪了挪脚步,又揭开了一片瓦,正要俯身看去,却听见院外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厉喝道:
“嗯,谁在屋顶?!”
你心中一惊,更是慌了踉跄间一脚就滑到了那瓦片中卡住,你用力试图拔出脚来,却不想那锋利的瓦片割破了脚腕,鲜血淋漓。
却见瓦片上的有只黑猫跑过,此时被人一吓,顿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喵——”
你心中大松一口气,暗道:嘶,可恶的玄宗人,乱喊什么喊,等下次我连你也宰了——
可惜“咔咔——”的瓦片碎裂声响起,你整个人连带着瓦片完全掉了下去。
“哗啦啦”,瓦片砸得粉碎,鸡飞狗跳间,屋内顿时扬起了厚重的灰尘,你依然不忘地骂:
“建屋顶就能不能选点好瓦片啊!什么豆腐渣工程?!”
苍虽披散着白发,紫黑色道袍却依旧整齐,此时他单手抱起坠落下来的罪魁祸首,视线扫过屋内,脸色沉稳,沉声道:
“如此情形,恐怕日后吾只能与好友同住了。”
望见打翻的香炉内飘起缕缕青烟,你深吸一口气,下一秒身体僵硬起来,立刻着急地抬手拍着苍的手臂:“不好——”
你一抬头就撞上了苍的下巴,疼得你呲牙咧嘴:“什么,咳咳咳——够了,我们快、快出去啊!”
苍神色平静,他将你放在椅子上,又特地拿过准备好的药膏给你受伤的脚腕敷好,随后用纱布包扎好。
“不必担心,那里面的毒药我已替换。”
这些东西准备得太过齐全,好似他已预料到你今晚会下毒,也预料到你的脚会受伤。
你低声问:“你知道我会来?”
苍回答:“不过是简单的占卜,对吾不难做到。”
看着早已摆在桌案上的金创药,在幽幽的烛火下,你垂下头,忍不住问: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杀掉我呢?”
夜风吹入房内,烛火静静地摇曳,苍叹气,轻声道:“你知道吗?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但想要救一个人却很难很难。”
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勉强同意地说:“好吧,我也这么想。”
苍说这句话的语气,加上那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流露出了苍凉和哀伤,隐隐让你意识到了感情的存在。
但不过是转瞬之间,他恢复了沉稳,不管如何,你依然是你,苍依然是苍,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第二日的翠山行前来拜访,他面色惊讶,忍不住问道:“弦首房内可是魔物,为何关押而不杀之?!”
苍神色不动,沉吟一声道:“嗯,此事另有隐情,但无论结果,苍会一力承担。”
房门打开,露出里面坐着的红发魔头,此魔原本小鸡啄米的脑袋的顿了下,她睁开眼扫着面前众人,满脸的魔纹看起来异常诡异,冷冷讽刺道:
“看什么看,你们没见过魔吗?!”
玄宗众人看见这熟悉脸的瞬间,惊讶道:“这张脸是……奈何姑娘?!怎会……”
几十天过去,在房间内你已骂了很久了,原本在肚子里本来也不多的骂人的词汇骂完了。
最初之际,还有玄宗的翠山行来找你理论被气跑了。
结果那个翠山行前脚才愤愤不平地走了,后脚回来就眼神负疚地看你,口口声声就要开口诛灭异度魔界。
有病啊!
你根本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同情,反倒是被他们这同情的表情恶心到了,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恶心死了,这群玄宗的家伙都有病,还病得不轻!」
眼看房间里能砸的也都砸完,你扮演“桌面清理大师”也扮演腻了,终于不得不消停下来了。
躺在地上,你嗓子快喊的冒烟了,只着哑着嗓子低声哀嚎:
“啊啊啊!烦死了,当我是朋友就该让我自生自灭啊!”
你知道自己的话能被苍听见。
毕竟在这些天里,苍照顾你无微不至,堪比爹妈,无论你骂什么都面不改色。
苍还要负责还定时点心投喂你酒,外加还消耗功力为你弹琴驱魔,顺便前几天还阻止了想要揍你的人。
感谢苍的照顾,你已经快被恶心得无话可说了,封了房间的几扇门窗就倒头睡觉。
“咣当”一声,先前被你牢牢封死的窗户被打开,一缕白色天光投入房内,带来让你厌烦的新鲜空气,打破了所有死气和沉闷。
“抱歉,苍暂时不会让你离开。”,一道沉稳的声音在你脑子里响起。
那束投进来的光破坏了氛围,刺得你的眼睛很想流泪,于是你翻身踢开凳子,就大声喊:
“假惺惺,苍你给我把窗户关上!”
“屋内该开窗换气了。”,苍对于照顾叛逆的孩子,自认有丰富的实践经验。
但此时屋里的地板上,瘫着的红色烂泥烦得翻了个身,心里毫不感动,别提领情了,甚至怒火都提不起来,此刻只剩嘲讽:
“行了真恶心,我这具身体随你怎么摆弄,别再烦了!”
屋中的你始终不曾走到那扇窗前,毕竟你宁可待在昏暗的角落里发霉腐烂,也不关心外界的一分一毫,苍已经是例外了。
但苍听见了回应,倏然叹了口气,心想数日功夫未白费,总算是多少有了起色。
下一刻,他便抬手拨动怒沧琴,令魔厌恶的琴音再次响起,在平静柔和的琴音之中,却掺和入了句无心的呢喃。
“苍,你救不了我。”
不知为何会说这话,但你脑子仿佛被重击了一样痛苦,放空了一会才慢慢缓过来。
终究还是变回了无生趣的烂人,这样也挺好的,你往后倒在地板上望着房梁。
听见这话,苍抬手抚琴间岿然不动,指尖拨弦不见丝毫凝滞。
数日来,他总是这幅沉稳样子,好似不论如何处境,他都依然是那个光而不耀,静水流深之人。
可铮铮琴音之中深藏着的暗流汹涌,只要是玄宗任何一人在场,或者长于音律之人,恐怕都能听出其中深意。
“天命自在人为,无论如何,苍不会任好友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