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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螣邪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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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篇螣邪郎1
传闻中的那女子,竟然救了濒死的魔界大将!
忠烈王府立刻宣布闭门谢客,鬼梁兵府的势力奇大,短短三日,这则震惊众人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武林。
几乎所有人听到这事都认为,酒奈何肯定是武林里的叛徒奸细,她来历成谜,这时候和魔族有勾结,说不准本来就是魔派来的!
于是,鬼梁兵府府主鬼梁天下应众人响应,发布了杀令诛魔。
春霖之境边缘的镇子外,村民们发现了我背着的红发魔人。
“啊,是魔,是魔啊!!”
他们自发拦在我面前,一位老婆婆用身体堵住我的去路,语气里不解且痛心,苦口婆心道:
“呜呜呜呜……酒姑娘啊!你曾帮我们找回孩子,我们感激你!那时你是多么好的人啊!怎么现在你就变了呢?!”
我停住脚步,望着他们,抿了抿嘴说:
“对不起,我并非你们期望中的那种人。”
人群中有人激愤,用石子开始砸她,骂道:
“你为什么要救魔啊!你明明知道魔杀了我们多少的人!”
杀人的魔物,本就该死,如果他不死,那死的就是他们这些普通人。
鸠婆婆拦住激动的众人,看向眼前的姑娘,低声哀叹道:
“姑娘啊,听婆婆一句话,救杀人的魔物,那是与天下人为敌!姑娘啊,你这样做法注定是不会被人爱的啊!”
在春霖之境里,最悲惨的事就是不被爱,因为不被爱的人是不配活在这里。
鸠婆婆伸出佝偻的手,颤抖却又坚定地死死拉住眼前人的手腕,一字一句道:
“姑娘,误入歧途,就要尽快回头啊!”
我看着他们脸上的恐惧、悲愤、不解,我知道他们的理由,唯有沉默作答。
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背着魔人的手放松下来,抬手就要解释,却不料——
“诶呀!魔女、魔女杀人啦!”
眼前的婆婆脸色大变,神色惊慌不定,跌倒在地,口吐鲜血,再站不起来了。
此时扑倒在地的婆婆浑身僵硬,眼睛瞪大,嘴唇发紫,口吐鲜血。
我脸色苍白,蹲下伸手碰到了冰冷的皮肤,她的呼吸已经断了,思绪混乱下,只能低声喃喃道:
“婆婆,死了……”
即便我不动手,却依然会因我而死的人,这是否就是迈入江湖的代价呢?
人群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起来。
“什么,这魔女果然是讲不通道理,一言不合就杀了婆婆!大家上,杀了她,杀了她!”
这时候,阴阳剑自身侧飞出,将这人群冲散开路的瞬间,我只能冷静下来,回头扫了眼脸上惊慌不定的众人。
我背着魔加快脚步离开,看着那群看不清脸的人却依然举起镐锄,大声喊:
“够了,我没有杀人,从始至终我都没变过!请你们不要再追着我,免得再遭遇不测了,听见没有啊!”
月光白惨惨照着大地,大步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那道拉长的影子孤独而凄冷。
坐着马车之中,寰宇奇藏摇着扇子,看这堪称荒唐的场面,心中却燃起怒火:
劝想杀自己的人不要傻傻送死,试问这世上,有几个这样的圣人呢?
不知何时从旁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头上还顶着杂草和枯叶,她挥了挥手,对他高兴地说:
“喂,看了这么久,您就没有点好想法嘛?比如指条路给走投无路的人吗?”
寰宇奇藏兴趣缺缺,意味深长道:
“哦?如果我说没有呢?”
我看了眼拉车的木乃伊,低声嘀咕说:
“我当然不会强迫人,但是顺路搭车什么的……”
是的,她不是圣人,也不是善人,她只是酒奈何,独一无二的酒奈何。
“……”
寰宇奇藏摇着的扇子停了,气氛于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下一刻,我看着车内空间不多,有些无奈地说:“那个,大哥您要不再往旁边挪挪吗?”
寰宇奇藏手中的扇子停住了,只露出了犀利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一面还温和地笑道:
“没有人教过你礼数和客套吗?”
我弯着腰,很诚实地摇头:“没有,所以您可以往旁边挪挪吗?”
“……好,真是好一个「没有」。”
绒扇下的寰宇奇藏气笑了,脸色彻底黑下来,索性放弃和这人沟通,直接挪到了旁边坐下。
他实在是想不到,为何今晚自己明明是来看这个倒霉鬼的热闹,却不幸惹上了这个倒霉鬼的麻烦。
总之,最后酒奈何带着一只重伤垂死的魔,顶着寰宇奇藏的黑脸,搭了一趟顺风车。
嗯,这车搭的确实有点拥挤了,毕竟有位不待见他们的车主。
夜色悄悄,蝉声聒噪,明月中天高悬。
医馆的后门,我猫着腰偷偷抬手敲了敲门,刻意压低嗓音交流:
“惠比寿啊,救苦救难的神医,求求你帮忙啊!”
旁边的金八珍眼光扫了过来,惠比寿苦着脸,压低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不行,不行,姑奶奶你走吧,从今天开始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我只能继续拍门,低声下气求道:“那只魔已经烧得有点神志不清了,求求你帮忙啊!”
门内的惠比寿用力堵着门,却被这一拍不慎砸到了头,哎呦一声后,最后只能探头探脑出来,又忍不住一声叹息:
“姑奶奶喂,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这可是淌浑水……哎呀呀,我、我我真的是救不了啊!”
理不直气不壮,只能嘿嘿一声,我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说:
“麻烦了,只要开点能保住命的药,他是死是活就看天意!”
这边惠比寿叹了口气,不忍地摸着胡须,若有所思,蹙眉发出灵魂质问:
“既然是用药,姑奶奶你怎么不找慕少艾帮忙?”
听见这话,地面的树影晃动,我立刻就垂头丧气起来,喃喃念着:
“这还不是因为,慕少艾好不容易退隐了,我又何必让人再卷进来。”
闻言,惠比寿闻言只好故作不耐烦道:
“哼,拿去、拿去~你们两个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是慕少艾连夜交给我的药,救人也好就魔也罢。姑奶奶你自己做决定!”
我愣在当场,低声道:“谢谢你,顺便替我谢谢少艾。”
惠比寿把药箱塞到门外,顶着金八珍的死亡目光,低声嘀咕道:
“若是这人不来,那这慕少艾送的药烂了,也是可惜。”
月亮挂在天上,白惨惨的光亮,拉长我转身离开的影子。
【下次来看药师,要讲清楚,下次是哪次,改天是哪天,以后是多久。】
她拿起药箱,看完了信里的小纸条,边走边忍不住红了眼眶,擦掉了泪水,哑着嗓子说:
“慕少艾……你真是个……烂好人。”
不知现在是第几天的白天还是黑夜。
我背着魔人穿过河流,进入了外围鬼没河外围,抬头望去,头顶茂密的树林是伸手不见五指。
黑衣我一路背着魔人急急而奔,为了不连累他人,始终是无头苍蝇地到处乱窜,直到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终于能短暂停下休息。
为了防止被发现,不能生火,我只能取出火折子吹亮。
对着火折子大吹了一口气后,我就坐在石头上,凝望着火折子中溅出的火星,在黑暗中渐渐失去光亮,就这样失神发呆。
背后的螣邪郎睁眼醒了过来,纵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却用手臂勒紧我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当然扑在对方的脖颈上。
于是,火折子“咚”地一声落地,此时眼前唯一的光亮熄灭了。
他低沉着声音威胁道:
“喂,为什么要救魔?是想策反?还是利用本大爷来达到威胁魔界的目的?”
本来没睡好觉就烦,我抬手把脖子上的手臂扯下,连带找了条绳子把螣邪郎捆了,垮着一张脸,也盯回去,比凶残谁不会:
“去你大爷的,别惹我,老实点听见没,不然就算你死翘翘了,我都不会让你回魔界!”
闻言螣邪郎盯着眼前人,脸色生生由怒转笑,眼睛微动,散漫自嘲道:
“估计错误,原来是个凶婆娘。没战死沙场,居然就落到这步田地,本大爷最近还真是有够衰!”
醒过来的螣邪郎尖耳微动,细微的树枝晃动声逃不过他耳朵的捕捉,他索性嗤笑:
“有不自量力的人来了!”
这两日一直被追杀,我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环顾四周,手中的阴阳剑已经开始震动:
“何必躲躲藏藏,你们出来吧!”
四周围满了江湖豪侠,他们举着火把,几乎快要点亮起了整片林子。
各个人都手持闪着寒光的刀剑,每个人古铜色的脸上都露出了大义凛然、舍生取义的神色。
“她带着另一个快死的,能打的不过一人而已,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就是,就是,怕她作甚!”
一个二个眼里却都是贪婪权名,嘴里喊着诛魔,二话不说就齐齐冲了上来要杀人!
“是啊,杀啊,杀啊!”
然而阴阳剑的剑影自他们眼前晃过,这群豪侠的上半身的衣服都炸裂开来,化作了万千碎片!
月光投下皎洁的光,黑衣方士身负长剑,眼光冷冷,剑光凛冽,抬手指着呆若木鸡的众人,语气冷酷道:
“再不走,裂开的就不是衣服了,而是你们的脑子了!”
武林豪侠脸色赤红,一边后退一边不屑嚷嚷道:“看啊,你们果然是一会儿的,这会儿都当着我们的面说要灭了我们了!”
不一会儿,一个两个的豪侠都不见了人影。
真是趣味的场面,螣邪郎故意挑拨,刻意引导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们行踪暴露了,你若下不了手,不如放让本大爷来杀?”
黑衣方士眼神冷漠,将手中的阴阳剑收回剑鞘,冷声道:
“哼,笑死!你就是有再多的利用价值,如果你在合作的过程中滥杀无辜,那在我这儿也是死有余辜!”
果然是中原武林正道的人,螣邪郎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可惜就是太过仁慈了,和那些臭秃驴道士一样:
“无辜?这世上有谁手上没沾过血,从来都是优胜劣汰,胜者为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