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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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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七月的热浪裹着茉莉香片的气息，从体育馆顶棚裂缝漏下来。阿贤攥着战术板的手指节发白，汗珠顺着喉结滚进教练服，在“车”字刺绣边沿洇出深色痕迹。看台“黑哨”的声浪里，裤袋里的手机震得像是揣了只发烫的癞蛤蟆。
“□□祖宗！”吼声炸响的刹那，冲破球员通道那潮湿的霉味。战术板“啪嗒”砸在消防栓上，惊飞了檐角筑巢的燕子。
听筒里只有电流声混着三县洲大桥的汽笛，他扯开领口，锁骨处的盐霜簌簌落在泛黄的战术笔记上——某页折角处还粘着片风干的枇杷叶。镜中倒影里，自己泛红的眼尾刺得生疼，恍惚还是上周暴雨天，她蹲在球馆后门剥莲子，指尖被苦芯染得漆黑。
“你他妈发什么癫！”
指甲抠进消防栓锈斑，血丝渗进指缝的瞬间，顶棚LED灯管在余光里碎成星子。恍惚看见市锦赛决赛夜，暴雨中的应援灯牌“阿远超A”正泡在积水里，和她那罐没送出的枇杷膏一起发胀……
“讲话啊！”
飞起一脚踹中滚来的矿泉水瓶，塑料壳撞在铁架上炸开闷响。观众席飘来句“衰仔输到脱裤。”，黏在汗湿的脊背上像块阴干的鱼鳔
呼吸突然卡在发烫的喉管。手机屏幕映出扭曲的嘴角，通话记录闪着19:15的暗红光晕。
场馆空调吐出带着铁锈味的冷气，后颈旧伤突突跳着疼，像那年她缝歪的平安符里漏出的艾草末，扎进皮肉里生根。
“车现在没空陪你演哑剧！”
扯下的护腕浸透冷汗，布料撕裂声惊得墙角蜘蛛仓皇逃窜。指尖悬在挂断键上发抖，忽地瞥见微信提示浮在通话记录上方，像片泡烂的龙眼壳。
“阿贤，阿嬷在庙口被车撞了...”电话讲到一半...手机掉进煮线面的锅...
19:09的发送时间，像根生锈的蚝针楔进瞳孔。记忆突然闪回昨夜，她蹲在厨房煎海蛎饼，发梢沾着油星子说：
“阿嬷今早还念叨要去庙里还愿”
膝盖重重磕在台阶上，战术板边角刮过地面，迸出指甲划过黑板似的尖啸。远处入场音乐混着夏夜蝉鸣，把喉间将涌未涌的呜咽碾成细沙，混着汗水滴在“福州市羽毛球联赛”的横幅上，洇开一片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