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崔氏后人 ...
-
说到这里,江禾月脑子有点发蒙,指尖忍不住有点发抖。忌之眉头紧皱“所以,所以在背后指使恭景王的是崔家的人?”
江禾月摸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棺材底部还有些字迹被这干尸盖住,没办法看,可能得把这尸体...”剩下的话她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其中含义。忌之不再犹豫,直接上手挪动。
他直接抓住干尸的肩膀,往上一提——两边墙壁发出了“咔咔”的转动声。
尸首未能全部被抬起,只是半起身,其脑后下三寸处有一根食指粗细的细铁柱,直直地连接棺材底部。此时江禾月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高处的墙壁突然褪去青石板,出现无数个圆孔。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动声,一支木剑带着凛凛寒意朝两人所在的方向射来。
一只手瞬间抓住了凌空的箭矢,单手将其捏碎成了两段。
忌之眼前一亮,许久未见的笑脸又重新扬起,声音里带着欣喜:“公子!”
季无许穿得有些单薄,头发只用软布草草束起,眼下有少见的淤青,仅仅几日未见,身形就显得清减了许多。
江禾月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眼眶就瞬间变得湿润了,可没等她说些什么,季无许就拧眉上前,一手猛地抬起那棺材盖,与此同时,那圆孔中同时射出无数支利箭,铺天盖地朝几人射来。
忌之和季无许默契深厚,两人以飞快的速度抬起棺盖遮挡住箭雨,江禾月被季无许牢牢护住,一丝伤害都没受到。
江禾月眼角带泪,想起那些被下药当做血包之人:“晓光!晓光还在外面!”
她急忙转头去看,昏暗的后殿内,晓光原本酣睡的位置上已然是空空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箭雨终于停下,季无许单手掀翻棺盖发出重响,江禾月这才看清这后殿如今的模样。
那些墙边尚在昏睡的人被利箭扎成了刺猬一般,嘴角流下鲜血,在睡梦中悄然死去,惨状一片。
江禾月捂住嘴,眼尾通红,颤抖着流下泪来:“他们..都死了...”
季无许眼神淬冰一般,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作孽之人不会逃脱的!”
“大理寺卿季大人,可是在说我?”
中殿到后殿的甬道内传来一人雄厚的声音,此人身着黑衣走近,脸上留着长至胸口的花白胡须,身形精瘦但目光炯炯,光从外表看上去倒像是个普通良善之人。
花白胡须大摇大摆朝三人走近,神色张扬,带着几分得意:“恭景王没困不住你,确实是有点可惜”
季无许抬眼,用十分厌恶憎恨的眼神冷冷地盯着对方:“果然是你,钦天监田良运”
田良运被戳破身份也未显丝毫慌乱,甚至仰天大笑,笑声十分猖狂,在整个地宫久久回响:“你很聪明,可惜太过聪明,聪明的人命都不长”
忌之怒骂“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公子面前撒野!”
田良运摸了摸胡须,淡笑道:“这小兄弟方才摸了棺材里的尸首吧?自己中毒了都未可知,真是蠢蛋一个,还敢在老夫面前叫嚣?”
江禾月和季无许人脸色一变,都马上扭头看向忌之。
刚才的箭雨让三人猝不及防,忌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抓住尸体肩膀的那只手现下已经乌黑一片,细密的疼痛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肩膀,甚至感觉到全身发麻。
忌之额上冷汗密布,苍白着脸色对季无许道“公子,这等小毒忌之没事的!”
江禾月眼泪掉了出来“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
忌之下意识将手臂藏在身后,舒展眉头装作轻松的样子:“你这个傻丫头,总是爱对小爷我大呼小叫,真是聒噪!”
江禾月才不管那么多,她提高音量冲着田良运喊道:“解药呢?!”
田良运摊开手,装作无奈:“老夫也很想给你们解药,可这是崔祖临死时特制的毒物,为的就是防止像你们这样的存在!我大可以告诉你们,此毒无药可解!”
“小爷才不管你这么多!田良运,拿命来!”
忌之大喝一声飞身到田良运面前,一个掌风朝他盖去!
田良运侧身躲开,掠过的风掀起他的胡须,此时他还不忘奚落一句“年轻人啊,就是浮躁!”
季无许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加入战局。他深知忌之绝不是对手,只是在为自己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江禾月看着很是着急,如此痛恨自己不会武功,她看着三人打得难舍难分的人影,忍不住往前挪动了一步。
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倏然抵上了她的脖颈“如果不想他死的话,就别动!”
——
季无许剑光如电,精准狠辣,加上有忌之从旁协助,田良运很快就落在了下风。他确实没有想到季无许的剑如此之快,难怪他派去那么多杀手,竟然无一能取他的性命。
又是一剑刺来!田良运躲闪不急,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兵刃已到!
季无许还是神色淡淡,只是衣衫单薄,腹部渗出的血迹无处可挡。
田良运眼神带着戏阴狠:“看来回城之路上,你受伤了,老夫派去的人手也并非完全无用”
季无许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提剑便刺,只想要一口气解决掉这个祸害!就在这电光火石交错间,剑尖离田良运仅毫厘之差,季无许的背后响起了女声。
“你若敢动手,她立刻就会死!”
季无许动作凝滞,转头看见江禾月被挟持在一柄剑下。那人从黑暗中走出,露出原本清丽的面容。
是江禾月一直放心不下的晓光。
她一改往日那般痴傻的面容,声音冰冷而清晰。
晓光一只手扼住江禾月的腰,另一只横在她的颈侧,说话间隙,刃口压得极紧,一丝血线顺着江禾月雪白的脖颈蜿蜒而下,在暖黄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季大人,还请您把刀放下”
田良运斜眼盯着悬在他头上的软剑,挑衅一般地看着季无许:“这孩子我养了十四年,这个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季无许举剑的肌肉紧绷,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放开她”
“晓光,别这样”江禾月感受着颈间的刺痛,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滴落在唇角“不,我已经不该叫你晓光了,是我太傻”
晓光惨淡地勾了一下嘴角,不似此前的傻笑,弧度比哭还难看。
季无许垂下手臂,松开了握剑的手指。与此同时,多年来的默契让忌之瞬间接过下坠的软剑,直刺晓光心口!
晓光眼底带着了然,勒住江禾月腰的手臂一松,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物件被迅疾无比地塞进了江禾月的前襟。
她没有躲开,甚至身体极其细微地向前迎了半分。
“噗嗤”
是剑刃没入血肉的闷响。
剧痛让晓光的瞳孔有些涣散,却又奇异般地透出一点释然和歉疚,血从她的唇角涌出,她努力想对面前的江禾月做出一个傻笑的表情,像此前面对她时的那样。
“姐姐....”晓光气息微弱,整个人向后倒去,柔软的脸颊贴在冰冷的石地上“....冰糖葫芦....很甜”
江禾月半扶起晓光,滚烫的眼泪砸在了她的脸上,和晓光眼角流下的泪汇聚一处,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片。
“.....药...解蛇毒....”
“....对....不起..”
晓光的手垂落在地,眼睛再无光彩。
她才十四岁,不过十四岁。
江禾月嘴里一片苦涩,内心的痛苦暂时麻痹了她的大脑,没注意到身侧脸色逐渐发白的季无许。
季无许体内传来熟悉的绞痛,毫无预兆地蔓延到全身,加上腹部受伤,他的情况实在不太乐观。
他挺直背脊,因为忍痛而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偏偏是这个时候,决不能是这个时候!
一直冷眼旁观的田良运脸上忍不住浮起扭曲的笑容:“季大人,动用过多的内力,就是会致使蛇毒发作!时机到了,我也该送你们上路了!”
田良运一掌朝季无许拍来!季无许强撑着最后意识躲开,实在没控制住身形,单膝几乎要跪砸在地上!
掌风只是个幌子,田良运亮出手里的匕首,猛地刺向季无许的心口!
“公子!”忌之手臂上的乌黑已经延展到了脖颈之上,看到季无许被袭,一时间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狂吼着扑来,试图拦下这一击。
无奈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带着寒光的匕首自他左胸下方狠狠没入,余留刀柄在外。
鲜血瞬间涌出,沿着刀身滴滴答答砸落在地上。
季无许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前重重扑倒在地上,溅起一片轻尘。他伏在地上,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
“季无许!”江禾月喊出的声音撕心裂肺,她扑跪到季无许身边,颤抖着双手想要捂住那不断涌血的伤口,温热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素白的手指,眼前是猩红一片,那么多,那么烫。
“你找死!”忌之眼眶红得吓人,抽出晓光身体里的软剑,就和田良运扭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