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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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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厚的本子。
经年累月已经有些泛黄。
本子打在许澈脸上,又咚地一声摊开掉在地上,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澈花的每一笔钱。
这么多年,从闻家这里花的每一分钱都压在许澈的身上,为了减少从闻序这里要钱的频率,许澈高中没有听从闻序的安排继续读那所价格昂贵的贵族学校。
凭借自己的努力,他考上了海市最好的一所公立高中。
花费的钱一下骤降,许澈也依旧没有放弃认真学习,他唯一的出路是读书然后取得一份好工作,把闻家为他花的钱都偿还完以后——
许澈相信未来是明亮的。
“怎么?”闻序的脚踩在上面,明明坐在许澈的床上,看起来却比许澈还要高,气势上压倒他,“记这么清楚,以后要还啊?”
许澈没有正面回答:“这都是少爷您给的。”
要还。
还要还得清清楚楚、还得透彻,这样才能和闻序没有半分瓜葛。
许澈深呼吸,讨好地抱着闻序的手,扭头亲闻序的手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会用这种方式去讨好闻序,闻序似乎很受用,总是会在这种时候摸着许澈的头发说好狗狗。
可是今天闻序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好转,他沉默地默许了许澈的讨好,但是手指却缠着许澈的头发扯着他的头皮让他跪在地上。
“对啊,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闻序另一只手又从旁边绕过来摸许澈的下巴。
闻序的手常年是冰凉的,许澈被冰得僵硬着梗着脖子,喉咙里发出一些很低的声音,是他在强忍着那种恶心的感觉。
闻序弯下|身,贴着他的脸颊问他:“所以你要怎么做呢?”
许澈把眼睛里的泪水逼回去,强迫自己笑起来:“要、要听少爷的话。”
“嗯……”闻序终于笑了,他盯着许澈,用手揉着他的头发,“好狗狗。”
许澈没从地上起来,闻序没有叫他起来之前他都不敢动。
闻序翻了翻他的作业,又问他最近的学习情况,许澈一一回答。
“打算考什么学校?”闻序把他的卷子放回去,又在他的书里发现了一张海大的明信片,“海大就很好,多少人的梦中学府。”
许澈点头说是。
海大很好,但是海市不好。
许澈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闻序:“海大很好,因为少爷您在那里。”
闻序明朗地笑了起来,对许澈这句话很受用,就叫下人把给他买的衣服裤子手机这些都送进来。
“别穿你这个校服了,洗得都发白了。”他用力扯着许澈的校服,“手机也是,坏了吗?我重新给你换一个。”
许澈的目光落在那个新发布不久的新款手机上,“没坏,我用之前的就可以了。”
闻序把手机拆封放进他书包里:“没坏啊,那我怎么收不到你的消息?”
这句话看起来说得平常,实际上语气里全是质问,下人都察觉出来他的不高兴纷纷低下头,许澈更是跪直了说:“冲刺阶段,我没怎么看手机。”
闻序哼了一声,让许澈站起来,没再通过许澈不给他发消息这件事来做文章。
六月初了,还剩几天就高考,他也不打算为难许澈。
许澈偷偷地看他,二十一岁的闻序身上那股狠戾的劲更重了,从上大学开始他就逐渐从闻左则手里把权力抢了过来,拥有实权以后,整个家里就更加没有人能制衡他。
他在玩弄许澈这件事上就更没有人能说得了什么,一个闻左则的私生子,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
闻序离开后,许澈关上门,冲进洗手间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吐到后面全是酸水,那股恶心的感觉依旧没有退散,堵在许澈心里。
“又吐了?”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拿了一根干毛巾让许澈擦掉因为呕吐而流出来的泪水,又端来温水让许澈簌口,“你是不是感冒了?”
不是。
许澈想。
是因为闻序。
每次闻序走后他都会吐一次,那种由内而外的恶心感无法抑制,必须要吐点什么出来才行。
可是他不能这么说。
小时候的话他一直记到现在——
你的一切苦痛都不是少爷给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少爷给的。
总而言之,少爷永远是对的。
他捧着冷水洗一把脸:“嗯,前两天有点降温。”
管家就说他出去拿点感冒药来给许澈吃。
再进来的时候,他看见许澈在用手机识图,然后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他把冲好的感冒药放下,走过去锁上门说:“你写的这些东西,不要让少爷发现了,不论你有没有那些心思,少爷发现了都会生气的。”
许澈合上本子,低声说好。
第二天依旧放假,许澈起了个大早,本来是想避开闻序的,结果在门口和他迎面碰上,他就跪下去给闻序穿鞋。
闻序用脚尖勾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去哪儿?”
许澈说:“和南意出去。”
闻序笑他:“又去山上烧香拜佛吗?沈南意信这个无所谓,你怎么也信?”
许澈垂着眼:“心理安慰。”
闻序把脚收回去,手落在他头上来回揉着:“你拜菩萨不如拜我,我做不了你的菩萨吗?你要什么跟我说,求我,我就给你。”
许澈没有接话,笑起来,半眯着眼说:“谢谢少爷。”
许澈走了,沈南意叫司机开车来接的他。
闻序却一直没出门,一直目送那辆车消失在眼前,管家过来问他:“怎么了,少爷?是有东西忘记拿了吗?”
闻序摊开手,手心躺着几根许澈的头发:“你说,许澈真的是闻左则的私生子吗?他全身上下,哪里像闻左则呢?”
管家双眼瞪大看着他,没接话出去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家庭医生过来取走了许澈的那几根头发。
许澈也并不是多么喜欢烧香拜佛这件事,一开始是陪沈南意来,后面渐渐也从其中寻到了几分安慰。
他跪在菩萨面前,没有求财,也不求身体健康。
从小到大他都只求一件事——
离开闻序。
“你求什么了啊?”沈南意问他。
这么多年了,她和许澈来过这里很多次,一次都没听过许澈说要求什么。
许澈说:“求考上一个好大学,求高考顺利。”
沈南意夸张地走在他面前,柔顺的长发随风飘动,发尾飘到许澈眼前扫过他的眼尾:“许澈,你还要考多少,全市第三还不算好啊?”
他平静地用手挑开了:“万一高考粗心了呢?”
沈南意抓着他的手臂:“你有没有想过出国啊?”
许澈盯着她。
她说:“我家里是要我出国的,我一个人出去也孤孤单单的,你跟我一起去吧,学费生活费我家里都包了。”
许澈摇摇头:“南意,我想留在国内。”
沈南意恨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留在这里继续被闻序像狗一样牵在手里啊?”
“还是说你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对他有那种想法啊?”
“他可是你哥!”
许澈皱眉看着她,他和沈南意的社交圈已经不一样了,他不知道那群有钱人竟然是这么描述他的。
他抓住沈南意的手臂,听见闻序的名字就又有点想吐的感觉了:“南意,不要这样说,我不喜欢。”
沈南意尴尬地笑了笑,本来也是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的一句估计,现在这种情况,许澈看起来相当的不高兴。
她抓着许澈的胳膊晃:“好嘛,对不起,我不乱说了。”
昨天晚上还在下雨,今天竟然是很大的太阳,许澈被晒得有点头昏脑涨,他看向不远处的洗手间:“我去一趟洗手间。”
沈南意就坐在椅子上等他,把他背上的书包抱在怀里。
许澈又吐了,他说不出来是因为闻序的原因还是因为昨天说感冒的话一语成谶,等他清理好出去的时候,看见椅子上坐着的沈南意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坐在那里抱着他书包的是闻序。
太阳太大了。
许澈坐在车上还在想这件事,不然为什么我头会这么晕。
闻序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戴着止咬器,让许澈跪在座椅上给他贴信息素抑制贴。
“少爷,您快到易感期了吗?”
闻序伸过手,绕到他的脖子后面,在他光滑的脖子上摸到他干瘪的腺体:“快了。”
“好,我回去跟陈叔说一下,让他准备一下那些东西。”许澈说,拿出手机准备给管家发消息。
闻序把手机从许澈手里抢过去,阻止了他的动作:“不用,我有安排了。”
他在说话,手却没有从许澈的腺体上拿开,一直摩挲按压着那处地方,说了一句许澈听不明白的话:“你是beta啊……”
“啊?”许澈没明白,看见闻序墨色的瞳孔里一点晦涩的光,“嗯,是beta。”
闻序却不再顺着这句话说下去了,许澈摸不清楚他的意思也不敢再开口,只是觉得闻序心情不是很好,一直低着头看脚尖。
过了很久,快到别墅的时候,闻序掐着他的下巴把他按在车窗上,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你是beta啊……”
“怪不得沈南意这么喜欢。”
许澈痛苦地垂眸看去——
那是一封来自沈南意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