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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冷静期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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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放开时安的手,霎那天空开始落雨了,冰凉凉的雨滴擦过时安的耳朵,时安转身离开,谢怀站在原地目送。
时安带了伞,撑伞时小幅度扭头看谢怀,谢怀的双肩被淋湿了,浇到头发上的雨水流过眉眼,似一片阴郁地被打湿。
时安继续往前走,他并不打算去帮谢怀撑伞,谢怀却走了来,弯腰进他伞下,湿润的眉眼看向他:“这个你应该不介意吧?”
“介意,出去。”时安说。
“我都没碰到你。”谢怀说。
“闻到你的味道让人心烦。”时安说。
谢怀皱了眉眼,似怒非怒,他出了时安的伞,一路淋着雨回到车上,再开车跟在时安身后,时安一回头,差点以为他要撞自己,神经病。
时安虽然表面上这样,实际却有点享受谢怀刚才的行为,时安就像个胜利者一样,看谢怀在他脚下爬行,只要自己一出脚,谢怀的路便被堵住。
时安觉得自己也很自私,违背了刚才对谢怀说的那句“并且我才不像你,会玩弄别人。”
违背了又如何,时安选择接受自己的每一个想法。
时安坐上出租车后,谢怀驱车跟在出租车后边,时安顿觉烦躁,谢怀这种行为是在自我感动吗?谢怀的车又突然转道,跟出租车背道而驰。
出租车抵达杂志社楼前,时安付钱下车。
楚休辞在楼前等时安,看见时安是坐出租车来的,唇边扬笑。
时安撑一把深蓝色的伞,与外套里的蓝色衬衫相得益彰,一截颈子冷白色,握伞柄的手指也是冷白,不过纤长指节里泛出点红润。
“早啊。”楚休辞冲时安笑得灿烂。
时安心绪浮沉,闻言微扬了伞面,抬眼看楚休辞,一张脸如清冷的芙蓉面,笑起来又是吸引人的熠熠生光:“早。”
楚休辞觉得自己几乎是爱上时安了,除非从此不跟时安打照面,否则会越来越爱时安的,他认为时安跟谢怀离婚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他绝对要把握好这机会。
他的心情激动,语气也有些冲动,与雨水碰撞:“我从现在开始,可以追你吧?”
时安笑道:“别追了,我现在还对谢怀余情未了,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楚休辞喜欢时安这样的真诚,随着他往里走,说:“正好我可以帮你慢慢消除你对他的余情未了。”
时安想劝楚休辞不要再执着,楚休辞似乎看出他的疑虑,说:“你不要再说那些话了,也不要故意跟我保持距离,这样你也会很难做。你要知道,每个人在爱情里都要受点伤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劫要走。”
“你这话倒是有道理。”时安说。
“所以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楚休辞像只热情的大狗狗期待着时安的回答,时安说:“叫上袁友一起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单独吃饭啊?”楚休辞撒娇般说。
时安忽然一笑,笑但不语,楚休辞眼巴巴看着他,他却在想谢怀要是像楚休辞这样的话,肯定很搞笑,他反应过来,抬手要拍自己的脸,楚休辞握住他的手腕,“干嘛呀?”
他拉开跟楚休辞的距离,说:“你不要动手动脚。”
“好好好。”楚休辞笑着说,“小客气。”
谢怀这边,陈星昂也出手了,谢怀来参加酒会。也不知道要参加的酒会为什么那么多,看见这么些人,让谢怀觉得不清净。
陈星昂坐到他斜对面的沙发上,摇晃红酒杯,摆出精致的侧脸,说:“你不继续喝酒了啊?”
他瞥陈星昂一眼,像是在说:多管闲事。
陈星昂因为之前跟现在都在谢怀面前碰壁,所以想了个主意,他拨通时安的电话开免提,看着谢怀问:“时安,你在上班吗?”
“有事吗?”时安的声音婉转地传出来。
“你猜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陈星昂说,“谢怀。”
“关我屁事。”时安挂了电话。
陈星昂抬抬眉毛,听见谢怀冷冷地笑了声。
时安挂了陈星昂的电话后,心里很不痛快,既然谢怀又跟陈星昂搞到一起,那一开始他们怎么不结婚?情绪一上头他给谢怀打电话过去。
谢怀接得很快,时安立刻说:“你这坨下半身思考的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狗屎。”
谢怀有点怒,问:“你在杂志社是吧?”
“关你屁事!”时安挂了电话,他站在卫生间里,胸膛起伏着。
大概过了半小时,谢怀忽然出现在时安的底片资产部。
他全身的黑,袁友是第一个看见他的人,他下着台阶,风衣衣摆随之掀动,袁友觉得他跟外国秀场模特似的。
谢怀那蓝色的眼珠子对准了袁友,随后停步,气质是惯有的傲气跟漠然,他扫一圈这个很像仓库的部门,礼貌地问:“时安在哪儿?。”
“就在里面呢。”袁友说,“你来的时候,没被围观啊。”
“没有。”谢怀往里走去,“谢了。”
袁友笑了笑,还说没被围观,都有想看戏的同事在部门门口观望呢。
“走了走了。”袁友冲那帮同事们说,“小心被老板发现,扣你们工资。”
谢怀找来前,时安正跟楚休辞一起整理杂志架,楚休辞感慨道:“要是这个部门被解散了,那我也走。”
“你干嘛要走?老板不是给你转正加工资了。”时安说。
楚休辞弯腰拿起一本杂志,抚平了边角递给时安,叹道:“活也还是少啊。”
“这本不是近五年的。”时安指指楚休辞身后的箱子,“搁那里面去。”
“好嘞。”楚休辞扭身放杂志,听见一道脚步声,循声望去,是谢怀,他顿时意识到混血儿的魅力,面部折叠度高深邃立体,光影投在谢怀脸上,像雕刻出的一件艺术品。
楚休辞有一点小自卑,很快他升起了自信,因为人各有魅力嘛。
时安把手里的杂志摆到架子上,再看向谢怀,谢怀的眼睛点亮了那一身黑,看神情,好像是来捉奸的。
“在干什么?”谢怀走到了他们面前,睨一眼时安再看楚休辞,楚休辞不由得挺直了背,说:“在工作。”
“工作要站这么近?”谢怀说。
时安刚要说话,楚休辞指指他自己跟时安之间的距离,说:“这近吗?”
“谢怀,你找我有事吗?”时安问。
“你刚才。”谢怀还没说完,时安打断他:“我们去办公室里谈。”
“还去什么办公室啊。”不远处的袁友说,“六点了,该下班了,直接回去呗。”
楚休辞扬声冲袁友说:“最近几天大家都加班的。”
“我们部门可从来不加班。”袁友说。
他俩对话的时候,谢怀直盯着时安看,时安心想不在这里谈更好,就低声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楚休辞听到了时安的话,笑道:“那这杂志架,明天再收拾吧。”
“好。”时安说。
楚休辞冲时安的背影挥挥手:“那明天见。”
谢怀是跟在时安身后走的,时安闻言回眸,在谢怀面前对楚休辞说“明天见。”谢怀的醋罐子打翻了,扭头甩给楚休辞一个眼刀。
时安走到办公桌前俯身拿包,谢怀站在他身后,投下的黑影在桌面,无形之中有种压迫感。
时安背上斜挎包,谢怀问:“我爸不是给了你一张买包的卡?你没用?”
“你跟你爸说没有?”时安面向他,“我过段时间会还给叔叔的。”
“你还给他他也不会要。”谢怀说。
这时袁友说:“走吧你们先走,我关灯了啊。”
“关吧。”楚休辞话音刚落,袁友就关了灯,楚休辞站在原地看时安跟谢怀那两团黑影渐行渐远。
时安边走边看了看谢怀,他的眼睛好似散出蓝色的幽光,真是可惜,样貌这样好,脾气差得很。
他们出了底片资产部,到了一楼大厅,许多人在看他们,时安发现有人拿出手机要拍谢怀,说:“走快点。”
谢怀加快了脚步,“你跟得上吗?”
“你什么时候等过我了吗?”时安反问。
出了杂志社,时安看见了谢怀的车,漆黑的,在月色下反光,像是一层透明的水覆盖着,由此时安想到自己的伞忘了拿。
“我的伞忘记拿了,你再等我一下。”时安说。
“你家里没有多的伞?”谢怀停步问。
时安回眸。谢怀是站在台阶下,时安站在台阶上,他们平视,时安在犹豫,这时楚休辞唤道:“时安,伞。”
时安便看向楚休辞,谢怀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楚休辞笑意满眼看着时安,跑来把伞递给时安,说:“小客气这回就别跟我客气了。”
“谢了。”时安说。
“不客气。”楚休辞眼珠子一斜瞥向谢怀,谢怀唇边勾出一个阴森的笑,时安转身看见了谢怀这笑,想起谢怀之前说过的话,连忙催:“走啊。”
谢怀脸色再一变,他看着时安,暂且没说话。与时安并肩走了段路后,他说:“你对我的态度就这样了?”
“以后你算是我的前夫,一般人对前夫的态度都不会好吧?”时安说。
“你还说你没跟楚休辞搞到一起?”
“他送伞就是我跟他搞到一起了?”时安哼笑一声,“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就是在吃醋。”谢怀拉住时安的手腕,“你往哪儿走,上车。”
时安问:“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谢怀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等着时安上车,这会是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时安坐上车刚要说话,谢怀关了车门。
等谢怀上车后,时安说:“就在车上谈。”
“你在电话里骂我什么?”谢怀说。
“你明知故问吗。”时安说,“你别对楚休辞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事。”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维护上了。”谢怀寒声道。
时安知道有个咖啡馆人还挺少的,就说:“我们去咖啡店里谈,你靠边停车。”
谢怀听时安的停好了车,然后看向时安,眼里情绪不明朗。
时安解开安全带,他为什么不让谢怀开车是因为闻到谢怀身上的酒气,他说:“免得你酒驾,我跟着你一起死。”
“也是,你怎么会关心我。”谢怀扯开了安全带。
去咖啡馆要走完面前这段上坡,景色还挺好的,天空像逐渐在加深的画布,两排树木似乎延伸到天边去,两旁都是很安静的店铺,有杂货店,书屋,还有个卖文具的小铺子。
谢怀看眼时安再看那间咖啡馆,时安看了谢怀一眼,再低头看柏油路面。
“谈什么?”谢怀问。
时安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怎么不跟陈星昂结婚。”
“这话什么意思?”谢怀皱眉。
“就是字面意思,你跟陈星昂总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跟他结婚。”
“谁跟他在一起了?”谢怀回想起时安曾经在床上说过的关于陈星昂的只言片语,说:“你还在以为我跟他睡了?”
“你们就是睡过了,别装了谢怀,我们结婚前跟结婚中,你都在睡别人。”时安站在原地生气,“你对不起我哥哥,也对不起我,我起码不像你这样到处出轨。”
谢怀双手插兜瞧着时安,“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我说我没跟陈星昂睡,甚至没跟任何人睡,你都不信吧?”
“谁会信你?傻子才信你。”时安说,“谈完了,你去咖啡店坐着醒你跟陈星昂一起喝的酒吧!”
谢怀扯住时安的后衣领,“你说谈完了就谈完了?”
“还有什么?”时安回眸问。
“不管你信不信,我除了你,没跟任何一个人睡过。”谢怀一字字掷地有声,仿佛通过这话剖开了自己给时安。
“不信。”时安说。
“你去问。”谢怀提提时安的后衣领,“到处问问。”
“用不着。”时安面若冰霜,“请放开。”
“随便你。”谢怀松开了他,他飞快下坡,夜色打在他背后,他像一面不会为谢怀翻转的墙。
时安走到路边招出租车,谢怀立到他身边,说了句:“刚才我语气不好。”
“你这是道歉吗?”时安问。
谢怀“嗯”一声:“刚才是因为你不信我。”
“你哪里值得相信呢?”时安心想自己还是冲动了,其实他现在不该为谢怀的这些事而生气。
“让你去问你又不问。”谢怀说。
“还问?”时安说,“陈星昂亲口告诉我的。”
“你就信他了?”谢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时安,“他居心叵测想拆散我们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现在给陈星昂打电话。”时安抱臂,讽刺地说:“我跟你之间根本不需要拆散,风一吹就倒了。”
谢怀说:“没号码。”
“你怎么可能没有陈星昂的号码?”时安盯向谢怀,“别装了行吗?”
谢怀“嘶”一声,像是不能把时安就地正法般有些无奈,说:“我要是装的话,我还给你道歉干什么?”
“你那敷衍的一句也算道歉啊?”时安没好气道。
“我送你回去。”谢怀不想继续吵,拉了时安的胳膊,时安要甩开他,他的眼神威胁过来,时安视而不见,语气倔强:“前夫,我可以自己打车,不麻烦你。”
“谁是你前夫。”谢怀拽拽时安,时安背靠树跟他僵持,他迈一步过来,拔葱般把时安扛在肩上。
“你!”时安因为路人的目光顿住了,狠狠把谢怀的背锤了拳。
谢怀把时安放到副驾驶上,时安想趁机溜走,他握了安全带拦在时安面前,手指再抵住时安的额。
他说:“我真没跟别人睡过,只跟你一个睡过。”
时安在心里推测他这话的可信度,他是个重欲的人,那像他这么个下半身思考的人真的清白吗?
谢怀为时安系安全带,时安说:“我还不想死。”
“我不会再那样弄你。”谢怀说。
两人面对面距离太近,时安移开眼说:“我说的是你酒驾。”
谢怀说:“那我找代驾。”
时安说:“你快走开。”
谢怀前一秒看向时安的唇,下一秒就压过来吻上。
时安要侧开,他便强吻,一手握住时安的下巴,又捉了时安乱锤的手压到椅背上。
时安真的很生气,鼻息重了,谢怀松开他要道歉,他的巴掌刮过谢怀的脸,一声脆响。
“你又打我一次。”谢怀的话从齿缝里溢出来,“你以为我没办法治你吗?”
“你有脸吗?我不愿意你还要强迫,你怎么那么恶心呢。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像你这样的人,能得到原谅,就该谢天谢地了。”时安因为打他,掌心火辣辣的,故甩了甩手。
谢怀冷笑道:“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早把你扔出去。”
“你喜欢个屁!”时安眼瞳有些震颤。看似是否认,实则有种要在谢怀这里得到千万遍肯定回答后才能放心的嫌疑。
“那你是个屁。”谢怀关了车门,拿出手机给谁打电话。
时安呼了口气,余光带着谢怀的侧影。
谢怀打完了电话拉开车门,冷空气灌进去,他问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时安:“冷吗?”
“不用你管。”时安说。
谢怀关了门,绕过车头坐到驾驶位,扭头看时安的侧脸,他的观念又有所变化,在时安面前,他根本不需要那一文不值的骄傲,低头并不是一种耻。
时安瞪他,眼里的光生冷,他笑一声说:“你这性格——”
“你好意思说我吗?”时安反问。
谢怀闭嘴看窗外。时安又觉得他不说话是一种冷暴力,打算下车,谢怀伸手圈了他手腕,说:“司机一会儿就到了,是送你回你妈那儿,你别想多以为我要跟你干什么。”
“你本来就是下半身思考的人。”时安说,“还叫别人别想多?”
谢怀淡然道:“那现在做吧。”
“精虫上脑的神经病。”时安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