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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烟云 ...

  •   从褚时竟出生以后,别栀的生活出奇地一致。
      被囚禁、被威胁、被限制、被要挟,亦或是日复一日地昏睡,带着一些小小的淤痕。

      丑小鸭之所以会变成天鹅展翅高飞,是因为它本身就是高贵的白天鹅。

      别栀就是这样的人。

      她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志向,她的心还没死,所以她照样会活得灿烂。

      基因重组排序方面的实验进行得井井有条,褚时竟也如别栀希望的那般,成长得越发优秀。

      褚时竟会在褚寂旅离开之后,拿出药油轻轻搽敷别栀的伤痕,将人带到暖和的地方,沉默不言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时崽,妈妈对不起你。”
      后来的别栀总是这样说,次数多了,褚时竟没法当做不在意。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只是我们这辈子都不用想象在他身上获取一些后悔的快意了,这不现实,也没必要。”

      别栀看了褚时竟好一会儿,白皙的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喃喃道:“要是我能够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就不会让你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了。”

      褚时竟沉默不语。

      褚寂旅的能力和势力并不是单靠他们两个人能够去抗衡的,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更何况,现如今的褚时竟还未成年,还在“监护人”这一称号的权力之下。

      他做不了什么。

      但事情总要比人想象的更加难以预料。

      褚时竟十七岁那年,全球被一场莫名的黑云侵袭,如同一个网罩,压在脆弱的星球上方,整整一周不见天日。

      随即,在第七天的午夜,一场飓风席卷全球,真正的变故由此而来。

      近四分之一的人进化了。

      不同于以后,初代的进化几乎是生与死的磨炼,仅仅是在一夜之间。

      不知道何种基因裹挟在飓风当中,拂过千家万户,开启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人类与动物的接合。

      动物的特征逐渐在人类的身上浮现。
      头顶冒出的耳朵,身后陌生的尾巴,兽般竖立的瞳仁,血脉横生的羽毛,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拥有了对应的特征便会在某些层面上拥有了对应的特性。

      第一轮的筛选过后,剩下的才是真正的进化。

      别栀成为了这个家里第一个中招的人。

      她有了雪狐的耳朵。

      全球的变化迅速引起各国的重视,连最高组织联合监管会也因此应运而生。

      基因研究所临危受命,成了后来的Gene特调研院,而别栀担任项目总负责人,方枕竹和於倦书为第二级负责人,共同研制针对此现象产生的一系列后续影响。

      别栀的能力有目共睹,而这也成了褚寂旅获利的新一轮手法。

      她有了雪狐的耳朵,力气逐渐变大,甚至有了压制褚寂旅的能力。

      可褚寂旅又怎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啊啊啊啊——”

      痛到极致的哀嚎像是最后的反抗,褚寂旅眉头稍动,新的吩咐落下:“夫人的嗓音真不错。”

      说完这句话便悠哉地捏起一旁的报纸,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上面。

      褚付昇朝着褚寂旅的方向微微弯腰,向手下人使了个眼神,后者领命,拿一块手帕塞进了别栀嘴里,高昂的声音瞬间变得沉闷,更像是褚寂旅做起事来的背景音。

      报纸翻动的声音盖过了背后的声响。

      再有情况之时,只剩地上的血迹和褚时竟发疯一样挥着刀砍向他的动作。

      结果显而易见。

      “你会付出代价的。”褚时竟的刀已经被下了,在打斗之中被一脚踢中右后膝盖向着褚寂旅的方向半跪在地。

      地上还残留的血迹逐渐晕染了膝盖,和褚时竟的肌肤贴合起来。

      那一刻,褚时竟下意识抖了抖,被这点触感烫到了。

      褚寂旅漫不经心地对自己的儿子说:“褚时竟,不装了吗?”

      褚时竟并未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执拗地说:“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会付出代价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猜错了,我可不会。”

      褚时竟抬头望着他的眸子尽是不甘,连愤怒都明晃晃写在眼里,生怕对方瞧不出分毫。

      “啪——”

      一点力道都没留的巴掌落在褚时竟脸上,面颊被打得侧了过去,十足的力道之下,脆弱的嘴角撞在牙关上,丝丝血迹顺着嘴角溢出点。

      褚时竟却不让这流下,舌尖一勾,刚溢出嘴角的血液重新被卷回口腔,留不下任何轨迹。

      “你看什么?”

      褚寂旅没什么情绪地问。

      他走上前两步,一脚脚尖用力狠狠踩在褚时竟跪倒的膝盖上,抓起他的头发往后使劲拽,被撕扯的头发根部都凸了起来。

      “很不服气吗?那你又能如何?如果我现在夸你一句狼崽子,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狼王了吧?我看你啊,最多就是一只乳臭未干的狗崽,除了咬合的劲儿,你拿什么跟我谈判呢。”

      他说话的间隙,褚时竟早早就闭上了眼不愿看他,连身体上的疼痛都不屑一顾。

      “你以为你不吭声就能过去吗?”

      褚寂旅倾了倾身子,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妈妈的伤可是新鲜的,医生还没来呢。”

      褚时竟睁开眼睛,寒冰一样射向褚寂旅,开口问:“要求。”

      褚寂旅收回脚,用劲的手也松开,踢了踢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刀,恰好落在褚时竟面前:“喏,你的刀。”

      他退回去,又坐回原来的座位:“很简单,物归原主。你带来的刀,是不是得沾点儿你的血才算合理?”

      褚时竟半刻没有犹豫,轻轻一挣就退开了桎梏,捡起那把刀就要行动,褚寂旅的补充来得更快。

      “别流血在显眼的地方。让我想想,你母亲醒来应该也得有个十个小时,你这么孝顺一定会想为她祈福的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留下该留的东西之后,去外面跪到你母亲醒来就好。”

      褚时竟未作声,手起刀落,带着体温的血液汩汩流出,先是浸湿了大腿上的布料,而后下延到膝盖,覆盖上了刚刚粘上的血渍,紧紧包裹。

      而后踉跄着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按照褚寂旅的意思,规规矩矩地跪在了院前那条鹅卵石道路上。

      对着屋子里的位置,落下最后一句话:“记得信守你的承诺。”

      屋子里的人笑着说:“当然。”

      身旁的褚付昇走上前轻声问道:“家主,若是夫人不到十个小时就醒了呢?”

      褚寂旅显然不放在心上,随意道:“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褚付昇点点头,消失在了父子二人的视线里面。

      褚时竟看着褚付昇离开的方向,悄悄松了口气,摁住没怎么流血的地方,晒着日光。

      -
      别栀醒来的时候,比视野首先回笼的是痛觉。

      哪哪都疼,但也总有根源。

      她缓了一会儿,轻轻抬了抬手臂,除了新一轮的疼痛外纹丝不动。又把力多了几分,任然无果。

      于是她不再去尝试了。

      她瞟过包扎得有些粗糙的双手腕,扯了扯唇角。
      下肢的疼痛如出一辙,根本不用再去费尽心力查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还没有失忆。

      她的记忆告诉她画面,她的疼痛告诉她事实。
      手脚的筋被挑断了。

      从今以后,她再也拿不起实验室的试管了。

      寂静无人的房间里,别栀苦笑出声,滚烫的泪珠划过太阳穴,陷进发丝里,湿润的片区几无踪迅。

      .
      褚时竟接到了别栀醒来的消息,不需外人提醒兀自站起身来。

      他径直往屋里走,干涸掉的血液紧紧吸附在裤子上,手心上的纹路在血液的显示下根根分明。

      上了楼梯,站在别栀的房门外踟蹰了好一阵。

      好不容易决定要敲门,隐隐约约听到几声苦笑声,又顿在原地。

      一瞬间,褚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看见满手的血迹,下意识往衣裤上蹭去,企图消磨掉上面所有的痕迹。

      但这些哪是这么轻易就能做到的。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房间,匆匆洗了澡,擦去身上的血痕,腿上的伤口胡乱包扎几下,换了新的衣物。

      站在镜子前,发现有些失血过多的嘴唇逐渐苍白,褚时竟不满地皱了皱眉。

      他抬起手,对着自己的嘴唇捏揉几下,终于在不懈努力下变得红润,心满意足地离开。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却没听见回答传来。

      褚时竟没再继续,直愣愣地站在门前,不再有任何动作,仿佛已经悄然离开。

      一门之隔的屋内,别栀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连泪痕都已经干掉消失不见,她才有了想法。

      “进。”

      门被轻轻推开,首先探进来的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发丝整齐还有些潮湿,几滴水珠滴落在肩头的衣服上,浸湿了一小片。

      别栀看着这个情景,想到了当初在地下室,也是这样一般,褚时竟探进来一个脑袋,而后陪了她一整夜。

      就这褚时竟往里走的时间,别栀轻声细语:“刚洗过澡?”

      “嗯。”褚时竟点点头:“刚刚去了学校一趟,跟同学他们打了球,身上都是汗。”

      “玩的开心吗?”

      “挺开心的。”

      别栀点点头:“那就好。”

      一时无言。

      良久,别栀对着褚时竟唤道:“时崽。”

      “妈妈我在。”

      “妈妈拿不动试管了。”
      别栀的语气很平静,淡到好像在说一件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褚时竟不动声色地建议道:“那就换一个。”

      “烧杯、玻璃杯、胶头滴管、载玻片等等一系列,我都拿不动了。”

      别栀的话无疑是把目前的困境摆在明面上,甚至平静地不像是一个受了严重创伤的人会说出来的。
      褚时竟却没有任何惊讶。

      “那我们看和思考就够了,他杀不死希望和志向。”

      别栀看着儿子精致的脸庞,那份冷淡在她面前总是会消退好几分,轻声道:“好。”

      “妈妈你的脸很红。”

      “嗯应该是有些发烧。”

      褚时竟抿了抿唇,拿出退烧药接了水,走到床边将别栀搀扶起来,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顺带掖了掖被角,没让她漏出来一分一毫。

      别栀哭笑不得:“没有这么娇贵!”

      “你就该这般娇贵。”

      别栀也不跟他争,顺着他的力道靠住,又吃了退烧药,好几口水下去,嘴唇逐渐恢复颜色。

      “妈妈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一切还有我呢。”

      说着收拾好一切,就要往门外走,将空间留给别栀一个人好好休息。

      手刚触摸上门把手,就听身后的声音传来:“时崽,乖,腿上的伤重新处理一下,不然会留疤。”

      褚时竟手指收紧捏住把手,旋即放松力道,应着声:“妈妈晚安。”

      他离开的步伐不复之前的沉稳,不再掩饰的踉跄显露出来,几步朝外走去。

      门轻轻在别栀眼前合上,半晌,屋子里传来一声叹气声。

      褚寂旅这一举动,无疑是断了别栀所有的行动能力,她不再坚持去研究所,而是慢慢沉浸下来,一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眠。

      有了更长时间的休息和睡眠,别栀的精气神却大不如前,脸上的颜色都在慢慢消褪。

      平静的日子里仍然发生了一件让别栀五味杂陈的事情。

      褚时竟也进化了。

      大概是潜伏期过长,在大多数人熬过第一波发热正式适应的三个月后,褚时竟长出了猫耳朵和猫尾巴。

      “缅因啊,还挺酷。”
      别栀嘴角含着笑意,看着从外迎面走来的人。

      “妈妈,怎么在外面?”

      褚时竟的性格在这样的环境下本来就很寡言,显得气质更为冷淡,这次进化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缅因的外貌加持,整个人的气质更冰冷了。

      只有在唯一在意的人面前,才会露出柔软的肚皮任人揉捏。

      “等你回来。”别栀笑着说。

      褚时竟也跟着笑,半蹲在别栀面前,一点一点细数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让她也能身临其境一样。

      听到褚时竟帮忙打跑了几个欺负同学的地痞流氓,别栀笑着说:“这么厉害啊,不愧是我的儿子。”

      褚时竟不好意思地低头:“哪有。”

      他这么一动作,毛茸茸的耳朵完全展现在别栀的视线里面,看的人手痒痒。

      但是她做不到。

      褚时竟却像是有读心术一样,低下头去,把头顶的耳朵放在了别栀的手心里面,让她感知自己的耳朵。

      “时崽好帅。”
      别栀眉眼带笑。

      别栀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在知道实验室的进度已经推到最后之后。

      自从别栀筋骨出了问题,她就再也没去过实验室,将一切任务都交给了方枕竹和於倦书两人。

      她不算健康的心里挂念着实验室的事情,就像吊着她精气神的一根纽带,这根纽带,也在知道实验室的成果之后彻底断掉了。

      别栀没有遗憾了。

      她在一个月光很皎洁的夜晚,在一颗苹果的陪伴下,摆脱了自己的束缚。

      从此,她再获自由。

      褚时竟在这之后顺利到了十八岁,当天将褚家闹了个翻天覆地。

      进化后的褚时竟各方面能力都得到了提升,在身体敏捷程度上更为显著,这也是他脱离褚家的最大保险。

      脱离当天,他离开了褚家,撕掉了“褚”这个让他作呕的姓氏。

      褚寂旅站在门口看向他:“别闹了,你终归是我的血脉,你还是姓褚。”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很稀罕你的姓氏吧,那我就通知你。”

      “从今天起,我姓别,别栀的别。”

      他拍了拍袖子,“反正我的名字也不是你起的,现如今,刚好,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血脉……”

      “我不稀罕。你不过是贡献了最微不足道的东西,真正让我降临的不是你的仁慈,而是别栀的勇敢。”

      “你放心,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我亲自来取。”

      别时竟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里,但究竟有几个人能相信他所说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
      深深的回忆几乎耗尽了别时竟的精力,还没等他说什么,於濯尘就朝他扑过来,二话不说开始扒他的裤子。

      他还没弄清楚状况,下意识牢牢扯住腰间,尝试制止他的暴行:“现在还是青天白日……”

      日头逐渐西沉,恰好有一束光线从外落进室内,不偏不倚地照在别时竟半张脸上,将他的面部瞬间分为冷暖两个色调。

      於濯尘被这幅画面戳到,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别时竟的脸颊。

      趁着这个间隙,别时竟就要把裤子紧紧绑好拽住。

      却反应不过於濯尘。

      后者像是铁了心,非要将别时竟的裤子扒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停。

      三两下的拉扯较量,别时竟有些愠怒:“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做。”

      别时竟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动作顿住一秒,随后接着守护自己的裤子:“那你扯我裤子做什么!”

      於濯尘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别时竟:“?”

      见别时竟是真的不打算松手,於濯尘中途转了方向,开始去扒别时竟的衣服。

      后者没想到他怎么突然变了路子,只好松了手先守护当下的。

      谁料动作慢了几分,薄薄的一件已经被扯得半开,胸膛露了一半,颇有些将遮未遮的意思。

      别时竟和於濯尘的拉扯发生在床上,几番下来他被深深按进床铺,头发凌乱,灰白相间的猫耳毛发被蹭得凌乱,露在外面的皮肤微微泛红。

      於濯尘俯下身堵住了别时竟的唇,一啄一啄地亲着,而后又往下移,撩拨着滚动的喉结,点点星光缀在肌肤之上。

      别时竟气息有点喘,眼神还有些迷离,问:“你干嘛。”

      於濯尘亲了亲他的眼睛,顺带脱掉了他的裤子。

      后知后觉的别时竟:“?”

      话还没问出口,於濯尘先说了答案:“我看看到底留没留疤。”

      说着视线就下移,手掐着别时竟的大腿,一使力让其抬起来,仔细地查看。

      别时竟顿了顿,反应过来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之后抿了抿唇。

      “你没有听妈妈的话,还是留疤了。”

      於濯尘的声音有些闷,听不出情绪。

      别时竟自觉落了下风,没接他的话,讨好地用小腿蹭了蹭他的胳膊。

      “疼吗?”

      於濯尘边说边摸了摸那道伤疤。

      别时竟仰起身子,手臂攀上於濯尘的地脖颈,借着他的力让自己维持着半空的姿势,脸颊蹭了蹭他的耳朵,轻声解释:
      “早就不疼了。”

      於濯尘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一个吻堵住了他的想法,让他不再言语。

      以吻封缄。

      他松开把着别时竟腿的手,绕到他背后一手抱着腰一手把着背,加上了这个热情的吻。

      甘之如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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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求收藏可见专栏《谁说这皇帝好当了》,一篇古耽文~ 已完结都市文可见专栏《我真没有把你当替身》 谢谢各位的喜欢,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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