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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做出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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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遗嘱人：夏禹辰，继承人：乔苏。
条款相当简单：若立遗嘱人发生任何意外，其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股份及一切权益，全数由乔苏继承。
下面是夏禹辰的签名，以及律师和事务所的签字盖章。
而日期，是他们谈好，要离婚的那天，是夏禹辰冲进老太爷书房救她的那天，也是他受鞭刑，被老太爷打得奄奄一息的那天。
脑子里嗡的一声，乔苏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她缓缓抬头，看向了夏禹辰的方向，泪水毫无预兆流下，她想不出他是用什么心情来签署这份遗嘱的，可她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想，难过就盈满她的胸腔。
若不是老太爷将她弄到老宅，他们已经离婚了，她也根本不会知道这一切。
她不会知道夏禹辰也为她做出了努力，不会知道他愿意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赠送给她。
其实夏禹辰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斗过老太爷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年轻就立遗嘱？
仔细想想，他也并不那么在意权利地位，不然不可能拒绝那么多次老太爷的要求。
他不愿意出国，不愿意接受联姻，这一次又为了她反抗，导致受了鞭刑，现在也没好。
但凡他愿意接受，哪怕是其中一样，他们也根本就没办法走到一起。
乔苏将文件整理好，重新放回了桌面，她的心里很乱，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夏禹辰，她知道，这些并不是她的错，不是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的错。
但她就是觉得很难过。
乔苏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看到的那些文件，似乎还是历历在目，他们原本就是两情相悦。
房门被猝不及防敲响，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乔小姐，方教授已经到了，请问方便进来吗？”
乔苏伸手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抹掉，深吸了口气，才打开门。
门外有好几个人，为首的方教授是个看起来气质儒雅的老者，他在飞机上就已经把她所有的检查报告和病历都看过了。
“乔小姐，你胃部的肿瘤，从最新的影像上来看，发展速度完全超过我们之前的预估，怀孕极大地加重了你身体的负荷，也限制了我们很多治疗手段。”
“我的专业建议是，终止妊娠，我们必须立刻着手于处理肿瘤，这是对你生命最负责的选择。”
道理，乔苏都明白。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觉得无法接受，可现在，她真的迟疑了。
她可以做到完全无视老太爷，可她没办法对夏禹辰的付出视而不见。
乔苏之前想的是，和夏禹辰离婚后，自己将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也将由她一个人负责，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愿意去接受。
但现在她选择和夏禹辰重新开始，那么过去的计划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夏家竞争激烈，自己对他毫无帮助，而且老太爷还因为自己对他极为不满，如果自己再生下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或者因为这个孩子，导致一些自己无法预料的结果……
理智和情感在她的脑内拉锯，她捏住了手心，半晌后，才开口：“方教授，请给我一点时间，我自己考虑一下，可以吗？”
方教授点了下头，“当然可以，不过我希望你尽快给出答案，我们也会按照你的身体情况尽快做出新的治疗方案。”
说完，他们就离开了病房，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乔苏心中很乱，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抉择。
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表情各异，或行色匆匆或缓步慢行，每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烦恼。
或许自己的这点事在他人看来，不过就是小事。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房门被敲响，传来了赵婉华的声音：“小苏，我可以进来吗？”
赵婉华自从上次走后，便每隔两天都会来看看乔苏，不过她并没有答应之前的要求，也没有说过任何夏家内部或者老爷子的话。
她这几天就像是个正常的母亲，真的在关心自己女儿一般。
乔苏迟疑了几秒，才开口：“进来吧。”
今日的赵婉华并没有打扮得如往常那样的精致，不过身上的衣服，依然都是大牌，手上拎着一个保温杯。
她走到了乔苏身边，坐在了她的身侧，叹了口气，“小苏，我知道我不该一直来烦你，也知道我之前太对不起你，但夏家最近对禹辰颇有微词，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乔苏的心猛然一紧，立刻看向了她。
“禹辰之前不止拒绝联姻，还在外面私自开了公司，本就让夏家人很是不满，虽说他最近的态度软化不少，也重新回了夏氏总部，可没想到，他在董事会里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惹得几位元老非常不满……”
赵婉华顿了顿又继续说，“本来因为你的事情，老太爷就和他闹得很不愉快，我听说昨天他们又大吵了一架，老太爷已经发话，只要你在，就不会再支持他了。”
她看着乔苏苍白的脸色，眼睛里闪过一抹心疼，“夏家就是这样的龙潭虎穴，他一开始走了出去，现在又为了你回来，你呢，也为了他被老太爷困在这里，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赵婉华握住了她的手，“小苏，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妈，我不会害你的，趁现在你还年轻，离开他吧，你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在夏家这么多年，也认识不少年轻权贵，我完全可以再为你安排的！”
“再选择的机会……”
乔苏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却牵扯出一个笑容，心里想起的却是夏禹辰的那份遗嘱。
这不是第一份夏禹辰将全部财产交给她的合约了，他自己辛苦成立的公司，他也将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了她。
她以前觉得，夏禹辰是故意隐瞒身份到她身边来欺骗她，刻意在心里忽略了那家公司对于他的意义，可现在想来，他大概根本就是不愿意回到夏家的，是他们的婚姻，让他不得不回去。
乔苏之前问夏禹辰，感受不到的爱，算是爱吗？她之前说得斩钉截铁，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她怕自己心软，想要一再坚定自己的想法。
可现在她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她看到了他的付出，他的努力，既然他能为她做那么多，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也为他付出呢？
“别再犯傻了，小苏，”赵婉华见她无动于衷，有些急了，“你们两个分开，对你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你还这么年轻漂亮，我知道程家那个小子对你也有意，我……”
“闭嘴！”乔苏终于开口打断了她，“我的事情心里有数，你出去。”
赵婉华还想再劝，但触及乔苏冰冷的目光，还是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保温杯放在了桌子上。
“这里面是鸽子汤，我亲手煲的，你多少吃一点，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说完，她走到了门口，见乔苏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能默默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重新被关上，乔苏独自靠在沙发上，手轻轻地覆上了小腹，目光望向已经全黑的天空。
确实已经到了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刻了。
她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走到床边，拿起了身边的座机听筒，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才最终按了下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方教授，”乔苏的声音平静坚定，“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同意……终止妊娠，请你做好手术安排和术前检查。”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乔苏只觉得身体内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一滴泪落在她的手背上，迅速变得冰冷起来。
她伸手擦干脸上的泪痕，深吸了口气，才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向了隔壁夏禹辰的房间。
里面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将他笼罩在一片温暖而朦胧的光晕里。
他依然是睡着的，呼吸深沉而均匀，昏黄的光线柔化了他白日里所有的紧绷，勾勒出一个安静的轮廓，背部的纱布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脆弱。
她的动作很小心，走到床边，慢慢俯下身，将头小心翼翼地枕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就这样，趴在了他的床头。
这个距离，乔苏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的清雅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不知道自己做出这个放弃孩子的决定会不会伤害到夏禹辰，但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了。
乔苏没有时间再等了，只要她能够好起来，她就不会再是他的累赘和软肋。
他们夫妻本为一体，无论福祸。
早上，天色亮起，夏禹辰是被电话吵醒的，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乔苏的睡颜。
她就伏在床边，头枕着手臂，似乎睡得很沉。
怎么在这里睡？
夏禹辰心猛地一揪，立刻将还在振动的电话挂断了，下意识就想要起身。
动作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额间立刻渗出冷汗，也惊动了本就浅眠的乔苏。
她倏地睁开眼眸看向了他，声音有些沙哑，“扯到伤口了？很痛？”
夏禹辰调整了一下位置，选了个舒服一点的动作，语气急切，“怎么睡在这里？你自己的身体不清楚吗？你现在比我严重很多的！”
“不是……”乔苏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昨晚想过来看看你的情况，结果就这么睡着了……”
“现在还早，你再睡会，我也要回去睡了……”
乔苏转移视线，几乎是立刻就走了出去。
夏禹辰太了解她，感觉到了她的闪躲，他皱了皱眉，直觉她有事在隐瞒自己，只是手机又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接起电话，语气冷淡，“说。”
电话那头是冗长的汇报，而他始终想着乔苏反常的举动。
乔苏回到自己的房间，如同和夏禹辰所说的那样，睡到了床上，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如碎片般闪现。
她梦到自己的孩子正坐在秋千上对着她招手，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娃，她正在咯咯地笑着，扎着两根羊角辫，看起来长得更像她一些，“妈妈，过来，推我！推我！”
她有些不由自主走过去，可才触及到秋千，就看到那个女娃娃收敛了笑容，语气骤然变冷，“不对，你不要我了，你不是我妈妈！”
“不是的！妈妈想要你！”
乔苏伸手想去抓住她，却跌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她在其中奔跑，想要寻找出口，却总是被无形的墙壁所阻挡。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营养师端着饭菜进来，语气关切，“做噩梦了？”
乔苏有些怔怔地看着她，恍惚想起了自己的梦，以及流产的决定。
喉咙干得发紧，她只能摇了摇头。
营养师将饭菜放在了桌上，便走了出去，乔苏想要站起身，房门却被敲响了，方教授带着另一位医生走了进来。
“乔小姐，这是明天手术的知情同意书，以及术前的检查安排，请你过目签字。”
乔苏接过文件，目光落在那些冰冷的文字上，她没有细看，也不愿意细看。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都会改变主意。
只是接过笔，在指定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方教授收起文件，“请好好休息，保持体力，晚餐后需要禁食禁水，有任何不适，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没多久，就有护士前来，带着乔苏去检查身体。
乔苏都非常配合，检查很是顺利，只等明天了。
她坐在床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有开灯，手再一次轻轻覆上小腹。
“对不起……”
泪水滑落，这一次她没有再伸手擦拭。
早上，乔苏已经换上了手术服，方教授走进了房间，问道：“乔小姐，请问你准备好了吗？”
她点了下头，跟着他们走出去，来到了手术室。
门，在她背后缓缓关上，她深吸了口气，躺上了手术台。
与此同时，夏禹辰已经跑出了电梯，他的背上伤口已经裂开，渗出血水，但他不在乎，眼神定格在手术室门口，看着那盏红灯，倏然亮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