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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黑天捉迷藏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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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没能去到禁闭室，在宿舍里过了夜。
玄心和尚薇娅会按时睡觉，所以宿舍不会太吵。只是白一发作的时候总觉得不太自在。
寝室熄灯后，屋里便更是漆黑，冷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却照不亮什么，徒增不安。
白一的床铺靠近窗户，冷风会钻过墙壁，打在他单薄的身躯上。他打了个哆嗦，从袖子中抽出小刀。小刀的刀片在冬日更加冰冷，它划过热涌的血液，撕裂焦灼与不安，吞噬着混沌，故而重获清醒。血还在流，比平时更加汹涌，伤口处说不清是疼还是什么感觉。只感觉某处神经当的一声断掉了。
似乎划得有些深了。
有点麻烦。
血液渗入厚厚的卫生纸，静坐了很长时间，却不见攻势削减。伤口处也不像平日时快速凝固。
白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如果因流血过多而死其实也还行，只不过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漫长。
对面的床铺应声动了几下，尚薇娅的声音试探性的响起“白一？”
“嗯？”白一连忙调整心态，擦掉泪痕，只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只不过声音有些沙哑。她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把你吵醒了吗？很抱歉……”
“我、我没有睡着……”
白一沉默了，那她应该听见了某些声音，白一想。
“你确实有点儿傻，但我不介意给你提供些帮助。”另一道声音从隔壁的床铺响起，玄辛也没有睡着。
白一低头思考，点了点头当做回应。抬头伸出左手的胳膊揭开了被血液浸透的卫生纸。尚薇娅倒抽一口冷气，他抓着白一的手臂左右打量着，随后从床底翻出一个用布盖着的白色箱子。蹲下身在其中翻找着。
就在这时，“咚咚咚”三声闷响从窗户处传来。过了几秒，没有得到回应，便又响了三声。
白一闻声看去。
“嗯……那里有什么东西吗？”尚薇娅顺着白一的目光看向窗户。
白一在尚薇娅不解的表情和玄辛扔在忙碌的身影中意识到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这个声音。
一个有些荒诞的猜想冒出来。
白一没有去管伤口，站起身去打开窗户，瞬间，一个比黑夜更深的黑影飘入房间。白一立马关上窗户，转头便看到那血红的眼眸，在月光下幽亮。
真的是治。
碍于别人的存在，白一没有张口，只是用惊讶和有些无措的眼神看着治，治也回视着白一，二人对视良久没有一句言语。
“外面有什么东西吗？”尚薇娅也站起身。
“刚刚听到了玻璃敲响的声音，大概是虫子撞到窗户上了。”
治：“……”
“那先来处理你的伤口吧，需要快些止住血才行啊！”
白一重新坐回床边，治则跟着蹲在了她身旁，白一突然有些不想伸出胳膊，不知是不是在治面前的缘故。
她没想到治这么晚也会来拜访自己，看外面的天色至少也是凌晨一两点，而且他似乎很有目的性，就像早就知道自己会干出这种蠢事。
世界真奇怪。
白一犹犹豫豫的伸出胳膊后玄辛从医疗箱里翻出一卷绷带。
治伸手拉过白一“划到了血管，需要缝合。”并伸出另一只手接过了玄辛递来的一卷绷带。
白一低头看着治认真的包扎自己的伤口，猛的发觉不对，转头看向玄辛。玄辛正若无其事的拉着尚薇娅继续在医疗箱里翻找东西。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尚薇娅要转身，又被玄辛拉回来。
“我来帮她，你帮我找找碘伏和棉签放在哪了就好。”
白一看着尚薇娅被玄辛说服，乖乖的低头翻找，又低头看了看缠的紧却依然不断渗血的伤口，心想，这似乎用不了碘伏……
再转头看向玄辛，白一仍是压不住心中的疑惑，也就是说，治能看见玄辛，玄辛同样也能看见身为天堂收债人的治，而玄辛还在有意的瞒着尚薇娅。
那玄辛到底是什么人？是治的同事？但治没有理由瞒着自己，而且她在人间与普通人无异……
白一的脑子刚刚还清醒无比，现在却被一堆越想越多问题塞得水泄不通，不禁皱起了眉头。
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给包扎好的绷带打了个结，站起身。
“先不要乱想。”
白一抬起头欲言又止，玄辛也站起身“去找老师。”
“快去医院吧。”尚薇娅也焦急的凑了过来。
白一点头，走向门口，尚薇娅帮忙拉开了屋门“我们陪你去吧，这个时候外面很黑的。”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真的没有问题吗？”
“嗯，今天麻烦你们了，快去休息吧。”
尚薇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玄辛拉住了胳膊，玄辛冲她摇了摇头。
“好吧……那你一个人要小心。”
“嗯。”
白一等到治走出来，便关上了屋门。和他并肩一同走在寂静的走廊上。
白一没有问治为什么要来，治也没有问白一为什么做这种傻事。走廊只剩下一个人的脚步声，治就这样和白一敲醒了老师寝室的门，又和老师敲醒了副院长寝室的门，几经波折终于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治坐在白一身旁看着她在老师不停的指责生中像啄木鸟一样点着头，一路无言。到市医院后，副院长和老师去挂号，白一和治站在一旁等着，凌晨的医院人很少，但并非无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让人身心放松，就在此时治终于开了口。
“白一。”
“嗯。”
白一抬头看向治，治却没有看向她。
“我活着的时候和你很像。”
白一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问到：“哪里像？”
“性格……或是做事。”
“大概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就不太愿意和他人接触了。同村的别家孩童不是打闹就是练武，唯有我整日蹲在村里的无人角落里发呆。我的腹肌母亲通常并不管教我，且我们家中还有三个兄弟，父母也无暇顾及我，直至有1日，我在我耳朵不小心睡着了一直到了晚饭都没有回家。除了有特殊情况，我一般都是很守时的，父母等得着急便出门来寻我，因为我是跟邻居家的儿童闹疯了，才忘了时间。问了大伙才意外得知我和他们从不一起玩儿，去了哪里都没人知道。”
“好在村子偏僻的角落没几个，父母很快就找到了我，等我回去之后一直不讲话，整日待在屋子里，我母亲以为我中了邪，想好多法子，找了大夫，找了大师，就是治不好我。”
治说的这里，苦笑了一下。
“后来我一直与他人疏远，做什么事都兴致缺缺。书也读的不怎么样，便放弃了读书在家就帮忙做农务，忙活了不到半年我便15岁了，正巧那时村里来征兵，我父亲腿还有毛病，大哥也从小体弱多病，上了战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两个小弟年纪太小，我便随军队去打了仗。”
听到这里，白一又不禁在心里感叹起古代征兵制度的残酷，战场本就是九死一生，单充人数让他们当垫背是不可能改变大局的。
“那一仗打的可谓是天不是地不利人不和，赶路时大雨滂沱，泥泞的山路极易打滑，命丧悬崖的不计其数，打消耗战时队里出了叛徒，粮草被劫，士气大跌，最后还陷入了敌人的包围，最后是一场大败。”
“我的左臂和胸膛受伤，却因为地势差没有被敌军发现，侥幸活了下来。当我拖着身躯连夜赶到村里时，看到的只有无边的火和死灰。”
“大火绕着座山把附近的几个村子烧了个遍，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白一和治再次相视无言。她看着面前的少年平静的撕裂过去的伤疤，眼里的血红却像是压抑着什么。
怎么可能不疼呢。
白一主动拉起了治的手，后者眼神闪动却没有甩开。
“后来主城沦落，国家改朝换代，我将整个村子一同安葬，最后在大火后灰烬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个少年的生命，于漫长的痛苦中，燃烧殆尽。
一直到了清晨白一才做上了手术，不出意外的，她又被推进了心理咨询门诊，忙活完所有事，一天又要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白一。”
她们已经回到了孤儿院，此时正是饭点，教室里同屋一人。
“嗯？”
“要逃学吗？”治说。
白一今天第一次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