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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孤儿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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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被两位陌生的警察送到了市里唯一的一家儿童福利院，除非有人收养，否则她会在这待到义务教育结束。
但她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是一位警察送她来的，白一一路无言，偏头看着窗外由高楼变为树林，车辆不断远离喧嚣，也远离着过去。
大约半小时后，车辆到站。
白一跟着副驾驶的警察下了车。
治也跟着下了车。他从一开始就来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一直没有和白一说话，双方都很默契的无声配合。
脚下是泥土路，坑坑洼洼，四周是密密麻麻的粗树，因为临近立冬树叶早已败光，给这无人区裹上一层略显诡异的寂静。
森林中突兀的安放着一家孤儿院，栏杆生锈，门牌漆落，处处表现出破落。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大门前，见到来人立马迎了上来。警察简单说明了白一的情况，她就被院长带走了。
白一被牵着手踏入孤儿院的大门时转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警车已经开走了，慢慢变成一个看不见的小点。
再见了，我的过去。
还不能说再见呢，地狱。
孤儿院很偏僻，也很小，也就一个幼儿园那么大，破破烂烂，只有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和一片空地，植物倒是不少——杂草从生。
这里即是学校，也是“家”，大家每天都会在福利院度过，所以要好好的和其他福利院的学生相处。大家都很友好，不会排挤新的家人，也不会欺负他人，老师会帮助大家在这里快了的生活下去。福利院会支付义务教育阶段所需的所有必要财产，但在义务教育结束后，大家将会被送回到外面的社会，孤身一人奋斗。——以上为院长对白一的陈述。
但现实并非如此。
白一被带到了三楼，这里大概是按学生年龄分的楼层，三楼大都是和她年龄相仿的人。
现在是下午四点,其他人都在看书或者睡觉，很安静。
屋里的光线有点暗，即使不拉窗帘也不会影响小憩。破旧的墙壁和桌椅让这里显得死气沉沉。
白一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治坐在她的旁边。这间屋里还有四个男孩和两个女孩，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塑料圆桌和一排柜子，几把椅子静静靠在墙边，木门紧闭着。两个女孩在睡觉，四个男孩仍在看书，但都在时不时的偷瞄这边。
白一从口袋里掏出了治早就准备好的本子和笔，在角落里和治聊天一一她要写在本子上，而治可以直接说。
现在时间足够，经过一晚上的思考，白一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把本子摊开放在腿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一行字：
【为什么要救我？】
治转头看去，并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需要被人拯救,而我正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可我并不想活。】
“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我自作主张，一意孤行，如果你愿意浪费一些事情让我来救赎你，那我会竭尽全力。但你若是有一日真心求死，我不会阻拦你。“
【真的吗？】
“选择生存或者死亡是一个人最低程度的自由，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白一顿了顿，低头写了两个字。
【拉钩】
白一面向治抬起手伸出小拇指，他也照做，勾上她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又发作了。
大概是凌晨一两点，还好我随身携带的小刀藏的很好,没有被发现。
枕头被泪水浸湿了，即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好想死。
不想这样活着。
随便来一个神或鬼把我带走吧。
还好自己现在待在一个偏僻寂静的房间,虽然小到只有一张简陋的铁床和一张旧木椅，但我发作时随时都能想办法来这里，隔音效果还不错——也许是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声音，有时候就像没有活人一样，但这对我来说是个好事。
这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光线都很暗很暗,
只有一个算不算窗户的通风口，其实就是一间禁闭室。
我无法获得足够的光线，月光太暗，只好熟练又无奈的用手指摸索着小刀的刃的朝向，然后一遍遍的划过另条胳膊，直到无从下手。
有点疼。
但更多的是麻木。
我的痛觉似乎在一点点的丧失。
或是我根本就不愿去反抗这种痛觉。
我仰面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感受着左胳膊的皮肉在扭曲，撕咬，拉扯，扩张……
好生气。
好想哭。
想要停止心脏急剧的跳动，想要抑制急促的呼吸。
我贪婪的吸食着刺骨的空气。
我要溺死在这冰天雪地。
耳鸣吵得我更加烦躁，似乎看到了黑影但根本就没有光。
谁来救救我。
谁在贪食着天真与希望。
谁在将一把把的剑刺入我的心脏。
是谁。
×××
白一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早上，错过了早餐的时间，但她正好没有胃口，干脆就没吃东西。直到晚饭的铃声响起，白一都一直呆在屋子里，黑漆漆的。
她还没有调整好情绪，不想花费更多的精力应对其他事。
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叫了她的名
字，在允许后坐到了她的旁边。
治低下头，看到了白一的伤口和来这之前偷偷买的小刀。
治的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
寂静。
“可以抱抱我吗？”
白一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说出来后自己也微微怔了一下，她从前有过无数次类似的念头——在无助时想要得到安慰、关心，陪伴……可每一次都没有考虑过张口，只是默默地藏在心里。
真难得，自己居然也会有承受不住的一天。
白一扭头看向他，像是祈求着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接受自己，即便不是“人”。
“嗯。”
白一抱了一下他，但很快又放开了。
我配得上在这个世界吗？
治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可能也不属于这里，如果我去到天上的那个世界我是不是就可以笑了？
之前想要去死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终结，但现在看来，它也可以是另一种开始。
“我的身体.......是凉的吗？”治突然发问。
唉？
“不是。”白一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不是尸体，你在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就像你的心也不是冰冷的。它还活着，和我的一样。”治看着白一，深红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宝石闪烁。
“我们的心都还没死。”他说。
也是呢。
白一这几天都没有去上学，大概是他们也注意到了她这随时随地都可能去跳楼的糟糕心态。
喝了过夜的水导致夜里辗转反侧，明明知道自己有胃炎但有时还是会作死。
从枕头下面掏出小刀，思索过后又换成
了治给的皮筋，套在胳膊上了几下。
疼痛转移大法。
有点用,但不多。
昏昏沉沉的来到了早上，肚子的饥饿迫使我离开了这间小黑屋，贫血也在警告她再不吃饭就濒临晕厥了。
她的左胳膊上套着一根细细的皮筋，并不碍事，却不会被忽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