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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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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做个全身检查,没什么大碍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在方礼病床旁说。
“谢谢医生。”方礼现在声带已经恢复了。
住了半个月医院,方礼整个人身形又瘦下去了。
严哲几乎每天都来照看他,方礼再怎么劝,最多也只是回家几小时冲个澡又回来。
等医生走后,严哲就问方礼:“要去晒太阳吗?”
方礼点头,自己下了病床。
现在除了手指还打了石膏外,其他外伤都基本痊愈了,但身上又添了几处疤痕,不过幸好脸上没有。
在住院部的休闲区域里,多数是年迈的长者在悠然休憩,而两位年轻人则漫步在小道上,围绕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一圈又一圈地走着。
“你的胡渣又长出来了。”方礼笑话严哲。
严哲不在意,“我晚上回去洗澡就剃。”
“今天回去就好好睡一晚吧,医生都说没事了。”方礼又开始劝了。
“我在医院睡也是一样的。”
方礼用石膏轻轻剐蹭他的胡渣,“不一样,你都睡不安稳。”
“那我回家更睡不着。”
“我觉得……”方礼忍不住了,“你家里人估计要怀疑了。”
这段时间严哲对他那种照顾特别明显,根本不像一般朋友能做得出来的。特别严哲妈妈还时不时过来送饭接班,方礼更是过意不去。
“我不怕。”严哲斩钉截铁地。
方礼用胳膊肘顶他,“别这么任性。”
听到对方这么说自己有点气不过,但严哲还是忍住了。
就算方礼好得差不多了,他始终没去问方礼为什么要改志愿以及掰断手指的原因。
他盼着方礼自己能主动说出来。
晚上,严哲用剃须刀随便刮了两下,就打算出门继续去医院了。
“今晚也打算在那边过夜吗?”严哲妈急忙地问了一句。
严哲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转身要去开门。
“那我晚上再给你们送宵夜过来啊。”严哲妈对着即将出门的严哲喊道。
出了小区,严哲就打车回了医院。
晚9点开始,方礼就一直开始劝:“你今晚回去睡,好不好。”
严哲摇头,让方礼躺下休息。
“我不躺,整天都躺着骨头都要没了。”方礼坚持要坐着。
严哲莫名发起火,“怎么现在知道珍惜骨头了?”
明显就是在讽刺。
方礼心虚眨了眨眼睛,“反正我不躺,我下去再走两圈。”说完,跳下床快步走出病房。
知道对方在逃避,但严哲也只好跟上。
晚上的休闲区显得格外宁静,因为照明稀疏,只有小道上几盏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其中几盏还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坏了。
两人都默契没说话,就慢慢散着步。
严哲跟在方礼身后,在昏暗的环境中,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方礼的身影,保持着一定距离。
走了好几圈后,方礼终于开声了,“别闹脾气了好不好,回家睡个好觉。”
“不回。”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幼稚。”方礼凑上前说。
严哲撇过脸不看他,懒得再说话。
“现在怎么变成你生气就不说话了。”方礼或者拉起严哲的手,“乖啦!医生都说明天可以出院了。”
严哲气得深吸了几口气,却还是没能忍住,眼泪自动流了出来。
“怎么哭了。”方礼惊慌地用手去擦。
严哲无声哽咽着,哑着嗓子说:“别赶我走。”
面对这般的祈求,方礼心软了,只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
也顾不上旁人的异样眼光,就像牵着个哭哭小孩,拉他回病房。
“睡好。”严哲拉着床帘子说。
方礼无奈地躺下,干巴巴地看着严哲帮他盖毯子。
“赶紧闭眼睡觉。”严哲坐下后就说。
病床上的人马上紧闭双眼,但在床上摇晃没受伤的左手。
现在严哲都特别珍贵这只无暇的手,每次触碰都会小心翼翼地。
就算是夏天,方礼的手还是有些冷,严哲用双手把他的手裹了起来,希望能捂暖些。
因为注意力只在方礼的脸上,严哲毫无察觉严哲妈床帘后面透过缝隙看他们。
这段日子,严哲妈一直心存猜疑,直到看到这一幕,更加证实了这种想法。她没有打扰两人,只是默默在床帘后观察。
最后她深深缓了口气,装作正走过来喊严哲。
方礼听到声音,赶忙把手缩进被子里,但仍闭着眼睛。
“妈。”严哲应了一声。
严哲妈递过一个大饭盒:“快吃宵夜。”
方礼假装刚睡醒,轻声问好。
“快,你们俩赶紧吃。”严哲妈说,“看你们都瘦了。”
“谢谢阿姨。”方礼客气道。
“严哲啊,今晚回去睡好不好,今晚妈帮你守着。”严哲妈开始劝说。
严哲一边拆着盒子里的宵夜,一边摇头。
弄得方礼一脸为难,如果帮着劝又怕把严哲惹哭了。
“那行,我去打壶热水过来。”说完,严哲妈就弯腰去那地上的热水壶。
方礼趁机推了推严哲,小声说:“快去帮忙。”
“那你快吃。”严哲说了一句,就抢过妈妈手上的热水壶走出病房。
严哲妈没留着,跟了上去。
在热水机旁,等热水快装满的时,严哲妈妈看着自家儿子一天天变得颓然,还是问出了声。
“你……”刚说一个字严哲妈又停下来,不知道怎么问下去。
严哲盖上瓶口后“嗯?”了一声。
“我……”严哲妈欲言又止。
严哲有点预感了,“你想说什么?”
“事先说明。”严哲妈缓了缓情绪,“我对方礼是完全没有意见的。”
“……”
严哲没说话,等着妈妈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但这种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严哲妈说。
“什么事?”
严哲妈打量他,“还装?我都看到你们牵手了。”
“那又怎么样?”严哲不以为然,提着热水壶要走回去。
妈妈着急拉扯他的手臂,“听我把话说完!”
严哲没好气倚靠在墙边,沉默不语。
“我是不懂你们年轻人那些花样,但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以后的路怎么走,别人怎么看你们?”严哲妈苦口婆心地说,“你现在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做事要想后果。先不说我跟你爸,方礼他爸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你们俩?”
“我现在不怕他!他要是再敢动方礼一下,别管他是谁,我都跟他拼了!”说起方礼他爸严哲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严哲妈被他气得第一次用力拉扯他的衣服,让他冷静。
“你能不能为爸爸妈妈想想,我们就你一个儿子。”
这让严哲更急了,“我们家又不需要我继承什么,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方礼吗?从小到大都说方礼这好那好,现在有他当你第二个儿子不好吗?”
这么能说会道,让严哲妈瞬间无法反驳,只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
“我就是喜欢他,我从小就喜欢他!”严哲说着又有种要哭的节奏。
严哲妈听得头都要大了,皱起眉头叹气,但也渐渐松开了手。
“谢谢妈!”严哲语气带着抱歉。
当严哲打算动身往回走时,严哲妈又拉住了他,“别让你爸知道。”
严哲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病房里的三人,都有心事藏心底。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方礼将炒面一扫而光,拼命夸严哲妈妈厨艺好。
严哲妈关切地问道:“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明天做完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方礼一边收拾饭盒一边说。
“那到时候……你回自己家吗?”
严哲直接替方礼做了决定,“他回我们家。”
他现在恨不得天天把方礼栓在身边,少看一秒钟都不行。
“说的什么鬼话?”方礼直接怼他,“阿姨,我回自己家就行,别听他胡说。”
“要是他又打你怎么办?”严哲不依不饶追问,“又要把其他手指给掰断吗?”
“严哲,够了!”严哲妈厉声制止道,“你让方礼自己来处理好不好?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轮不到我们来插手干涉。”
严哲还想继续说,被方礼直接捂嘴了。
“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今晚就打包衣服走人。”方礼威胁道。
严哲只好抿紧了嘴。
这场面,让严哲妈好气又好笑,觉得现在只有方礼能治得了严哲了。
隔天,严哲寸步不离地跟着方礼去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他们又预约了一周后的拆石膏号,并顺利办完了所有出院手续。拎着个行李包跟在方礼身后,准备打车。
“你别回家了,来我们家住吧。”严哲还在做最后挣扎,他已经习惯每天都见到方礼了。
“没事的。”方礼哄着,“总得去面对的。”
严哲嘴角还是下垂的,从方礼出事那天起,他就没有再笑过了。
“你有空就去剪头发吧”方礼微微垫起身去摸严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
“知道了。”
严哲带着一丝怨念。
回到小区,同一幢楼的邻居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方家发生的这一出八卦,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但他们似乎还意犹未尽,消化不完。
走上楼时,严哲还说要坚持把他送回到房间,不想就这么走了。
“保证不会再出事了。”方礼拿过行李袋,竖起打石膏手指,“我发誓!”
看着方礼开门进屋,严哲还在楼梯口停留了一会儿,就怕那间屋子会传来什么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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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方:[图片]
我回到房间了。
哲y。:那个人呢?
我的小方:看电视。
哲y。:晚上来我家吃饭吗?
我的小方:不用了,这段日子够麻烦你们家了。
哲y。:我看不到你就心慌。
打完字后,对面就发过来视频通话。
接通后,方礼发现严哲居然还在楼梯口,就哄着他快回家去。
严哲舍不得挂电话,一路手持着手机开门进屋。
这会儿严家没有人,父母都在超市看店。
他们俩就拿着手机无趣地聊着天。
连方礼都开始犯困想睡午觉,严哲还是不肯挂电话,坚持说要开着视频。
“这样可以了吗?”方礼只能拿一些书堆在床头,竖着手机对准自己。
严哲应了声,自己也倒躺在床上。
镜头里的方礼微微打着哈欠,说自己真的要睡了。
严哲摸了摸手机屏幕,轻声说,“睡吧。我看着呢。”
这午觉,严哲睡得还是不太踏实,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屏幕里的小小方礼。
晚上,严哲被家人轻轻的敲门声唤醒。
最近他严重睡眠不足,一个午觉醒来后,仍感到头昏脑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吃饭时,更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胡乱拨弄着。
“儿啊,你看你是不是该去剪剪头发了?”严哲爸皱着眉头说道,“以前你不是最爱捣鼓你那头吗?”
“啊?”严哲迷迷糊糊应了声,“有时间就去剪。”
“要不爸带你去剪发吧?”说着,严哲爸配合上摸头的动作“叫上方礼,老爸给你们找个最贵的Tony老师,一切从头开始!”
严哲勉强笑了笑,“好,我等下跟他说。”
“对嘛,年轻人多笑笑,没什么过不去的。”严哲爸说,“而且中大喔,那可是名校啊!”
“就是。”严哲妈附和说,“我们整个市能有多少上中大的,这不比音乐学院厉害得多?”
严哲敷衍地点着头,又随便吃了几口便说吃饱了。
“那爸等你们约时间啊。”严哲爸笑着喊。
严哲回到房间,有气无力地给方礼发去消息约时间。
方礼几乎是秒回,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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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y。:吃饭了没。
-我的小方:吃了。
-哲y。:别骗我。
-我的小方:没有,哪敢。
看到这条信息,严哲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想质问对方为何瞒着自己改志愿,但又把打好的字都删除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复了两个冷冰冰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