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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活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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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了是吧。”严哲爸关上车门后问。
严哲没说话,直接上了车。
去大学的行李不多,但乐器和音乐设备占比较大。
严哲用了之前存的钱买了一台苹果电脑和midi键盘,还弄了一把新电吉他。
整个暑假剩余的时间,他都挥霍在音乐里。不是戴上耳机编曲就是在房间热烈地弹奏。
“到了那边别自己胡来了。”严哲爸调整了下后视镜“我是没所谓,你妈可再接受不了你在脸上再多打一个洞。”
现在严哲不仅耳朵,眉骨,连嘴唇也打了个洞穿环。那个位置,就是他要咬伤方礼嘴唇的位置。
不知为何,这种痛让他有点上瘾。能让他短暂忘掉方礼几秒钟。
在新生报道里,严哲格外显眼。不仅是他拖拉着一堆装备,而是他满脸的钉子。
两位舍友看他这样,都好奇打量他的脸,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严哲现在不太爱说话,眼神无意识透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只剩严哲爸帮他招呼。
胡乱收拾了一堆后,严哲便坐在属于他的位置,开始捣鼓还没完成的编曲工作。
“那我走啦。”严哲爸轻拍一下他肩膀。
严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把爸爸送去停车场。
“其实也没什么。”严哲爸边走边说,“亲兄弟都会吵架,何况是朋友。”
这种论调严哲已经听腻了。在他爸眼中,就是觉得两个小朋友在吵架。
“也没必要弄到老死不相往来。”严哲爸还开起玩笑,“要不打一架就好了。”
严哲翻了个白眼,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老爸总能自言自语这么长时间。
“其实中大离着也不远,方……”
“爸!”严哲有点应激了,“别提他名字行吗?”
严哲爸叹了口气,无奈摇头,“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之后便上了车。
最后再叮嘱了严哲一遍,别在脸上捣鼓洞了。
“知道了。”严哲敷衍说道,“你开车回去小心。”
这是严哲第一次,真真正正离开方礼读书。
他按照统考时的记忆,自己逛了大半个校园。看到曾经的考场教学楼,脑海又开始浮现方礼当时的身影。不自觉用力按眉骨的钉子,要戳痛自己的肉。
觉得还是不够痛,又在计划要不要在鼻子里也打个洞,这样家人也看不见。
结果严哲妈好像有这么点心灵感应,这就给他来了电话。
严哲不断重复“知道了”和“好的”两种词汇,一路面无表情地走回宿舍。
他们宿舍人齐了,没见过面的舍友跟他热情打起招呼。
严哲还是老样子,给了眼神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坐回了自己位置。打开电脑,打算继续把剩余编曲工作完成。
“我叫曾沐,三点水的沐。”舍友热情地自我介绍道,“我是潮汕的,你们呢?”
另外一边的舍友说:“我们俩是客家的。”
“你呢?”阿沐凑过去问严哲。
“粤北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东北的,长辣莫大只。”阿沐的潮汕口音有点好玩。
“那我们都是本省的咯。”舍友说,“等下一起去吃饭么?”
“可以可以!”阿沐马上应道,然后拍拍严哲肩膀,示意他一起。
可严哲猛地缩了缩肩膀,冷冷丢一句:“不去。”
几位舍友互相看了眼,耸耸肩便打算起身。
“那还是拉个群呗。”阿沐拿出手机摆弄面对面建群,把手机在严哲面前晃了晃。
严哲有点烦躁,但也不想开学第一天就闹出矛盾,只好拿出手机扫码。
“行,你要吃东西就在群里说,我们帮你买!”阿沐说着,就跟其他两位舍友走出宿舍。
宿舍瞬间就剩严哲一人,他又开始按着眉骨的钉子打圈,让自己清醒。直到眉骨被用力戳红了,才肯停下来专心工作。
舍友们到了11点多才回到宿舍,明显都带着酒气。
阿沐醉醺醺凑过去严哲床边问,“怎么群里艾特你都不回话啊?”
这种自来熟的家伙严哲不是没碰到过,他躺在床上盯着手机上“晚安”两字说:“不饿。”
阿沐笑了个酒嗝,“原来你不爱吃饭啊……”
这话让严哲又想到了方礼,就拿手机狠狠压眉骨的钉子皱巴着脸。
“怎莫辣?”阿沐虽带着酒意,但还是看得清,“系不系不舒服啊?”
“别烦我!”
其他舍友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
“算啦,阿沐。”另个舍友说,“别人不领情你就别费劲了。”
阿沐没多在意,跟严哲说自己带了药,真不舒服可以找他。
严哲背过身去,戴上耳机,打算不再理会他们任何一个人。
接下来的两周,除了阿沐外能跟严哲说上一两句话外,其他两个舍友都不怎么理睬他。
严哲也没什么所谓,他现在对人际交往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恨不得别人把他当作不存在。
但太有个性的脸,总是不可避免地引来旁人的好奇询问。整个流行乐器演奏专业就那么十几人,但每个人都记住了严哲的样子。
终于,陈思乐和张家乐都回到了学校。这是他们在校的最后一年,一回来就拉着严哲去吃了顿饭。
当听到严哲说还要去穿鼻时,陈思乐翻了个白眼,“你再这样下去,阿姨要报警抓我了。”
“我打里面,她又看不到。”
陈思乐皱起眉来,“没头发就开始捣鼓脸,不就是吵架嘛,用不着……”
还没说完张家乐就打断了,“周末有个演出,一起吗?”
严哲有点兴趣,“打下手?还是干嘛?”
“不介意的话。”张家乐微微勾起嘴角,“帮我们弹键盘吧。”
他明白张家乐说的介意是什么意思,看着还剩大半碗的煲仔饭纠结。
“行不行啊?”陈思乐装腔道,“不行我们找别人算了。”
严哲心里一紧,有点慌,“找谁?”
陈思乐一脸坏笑,“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听到后,严哲不知道心里是失望还是安心。只用指尖用力戳了戳眉骨,没有说话。
“来吗?”张家乐继续问,“工钱比打下手多得去了。”
“哪首歌?”
“就你帮我们编的那几首。”
严哲扬着下巴说:“行。”
周末中午,陈思乐就开着个轿车在校园内接严哲。
“家乐哥呢?”严哲上车后就问。
“打工,现在去接他。”陈思乐说。
“酒吧白天也要驻唱吗?”严哲顺着问。
陈思乐没回话了,安静地开车。
他们在一家餐厅停了下来等,严哲无聊在车上刷着手机,不自觉地点开方礼发给他的第42个晚安。
突然,陈思乐按了两下喇叭。
严哲收起手机看向窗外,只见张家乐挥了挥手,接着回头对餐厅里的人说了两句,就打算走过来。刚走半步,被人喊住了。这时餐厅出来了一个人。
是方礼。
一瞬间,严哲的心脏好像被谁揪住了一样,不由地瞪大了双眼。立刻心虚地用前椅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偷偷去瞄。
方礼身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纤瘦的腰线因小围裙映衬下格外清晰。他还是那么瘦,感觉吹一口风就能飘走。
张家乐接过方礼手上的东西后,就往车这边走了过来。
“他……”严哲惊慌吐出一个字,看着方礼走回了餐厅。
“嗯?”陈思乐扬起眉毛,故意等严哲问下去。
严哲脸撇过另一边,“这是什么鬼地方?”
“家乐打工的地方咯。”陈思乐说着,按下了后备箱开关。
待车发动前,严哲不停按眉骨,偷看那家餐厅叫什么,但只能看到一个大写的R开头的英文。
张家乐一上车,陈思乐就问他“怎么样?”
“直接录用了。”张家乐边说边系安全带,“今天开始试工了。”
“可惜。”陈思乐叹了口气,“这样一双手居然去端盘子。”
“他活该。”严哲也不管他们说的是谁,就回了一句。
陈思乐无奈摇头,专心开车。
表演场地是在商城的户外搭建的舞台。乐队表演不止他们一组,都是为了引流而邀请过来唱两首的。
阿乐乐队在本地已经有些人气基础,所以他们上台时底下欢呼声很浓烈。
只是简单和弦,严哲还是没什么问题。跟两位大哥默契程度也在,表演很顺利就完成了。
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好几个粉丝追了上来,要给两位大哥递礼物,还兴奋询问他们身后这个新成员是谁。
“凑脚的。”陈思乐散发他迷人的笑容,“礼物不收,别买了,多给自己买吃的。”
严哲提着大包小包,在他们身后十米左右的范围跟着。
不知不觉,有一两个粉丝走到他身旁,询问他叫什么名字,想要跟他搭话。
“我只是来帮忙的。”严哲不带感情地回道。
但有粉丝就好他这种又酷又冷漠,继续追问:“你有多高呀,脸上打的这些钉,痛吗?”
“……”
要不是两位大哥的粉丝,严哲已经要喊滚开了,只好忍住脾气,保持沉默。
但粉丝依旧紧追不舍,不断地抛出问题。
严哲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大声喝道,“走开。”
这一声呵斥,连前面一直追着阿乐的粉丝都忍不住回头望了过来。
陈思乐见状,就笑着说:“他最近和女朋友吵架了,你们别惹他。”
直到上了车,严哲重重关上车门当发泄。
陈思乐还在车内探头愉快地跟粉丝道别,随后关上了车窗,但驶出停车场后就换了另一副面孔。
“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大?”陈思乐边开车边说,“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是吧,还这么用力关我的车。”
“跟小孩发什么脾气。”张家乐劝道。
陈思乐怒气冲天,“这车可是你辛辛苦苦赚钱买的!”
“知道你宝贝这车了。”张家乐不顾车里严哲,宠溺地用手指剐蹭陈思乐的脸。
这暧昧的动作让严哲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们……”
张家乐转过头,对严哲扬扬下巴。
严哲心里骂了一句,从没想过他们是一对。只好双手抱臂,坐在后面生闷气。
车又开回来那个有个R字的餐厅。这回严哲看清楚了,这家店叫“Rhythm”。
“去坐坐吗?”张家乐下车前问严哲。
严哲摇头,不下他们的套。
看他这么不愿意,张家乐就让陈思乐先把严哲送回学校,自己先去打工了。
严哲又开始假意玩弄眉骨的钉子,来掩饰自己偷偷瞟向餐厅的眼神,试图找到方礼的身影。
陈思乐还在生气中,到了之后就赶紧让他下车。这回严哲轻轻地把车门关上了。
回到宿舍,除了阿沐打听他去了哪,其他两个人看都没看他一眼。
“去做兼职。”严哲疲惫地说。
阿沐惊呆了,“哇!才来还没一个月,介么快就能接商演了?”
严哲没回话,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洗澡。
本来想继续打开电脑搞点编曲,无奈宿舍三人开黑声音贼大,周末学校不断网,估计他们三人又要通宵了。
这般吵杂,严哲就决定回床上休息了,反正今天也累了,头还有点疼。
戴上耳机闭眼听了一会儿歌后,手机传来了新消息。
是方礼第47个晚安。
思前想后,严哲打开手机的地图,开始搜索“Rhythm”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