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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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得很轻易。
实践却让桑又星苦不堪言。
每天的表演是依旧要上的，除此之外，还要磨合万圣节的作品。
活动就算噱头搞得再大，也是卖酒水的，要把场子搞热，让人们沉浸于一种狂欢买醉的氛围中是最重要的，要达到这种目的，桑又星就不能跟以往一样，只搞古典音乐，也要试着融合摇滚和爵士的风格。
新奇有，但痛苦也有，他连流行歌曲都只听过靳鸣的，哪懂什么摇滚啊，虽然照着谱子拉倒不难，但磨合和融入对桑又星也同样重要，好在霍天澜也愿意一遍又一遍地教他。
刚结束一场练习的桑又星躺在休息椅上正看着不远处的霍天澜，他还在和乐队沟通作品，除了酒吧里常驻的乐队和歌手外，元韫宁又从外面雇了几个歌手和舞者，每个人风格各有不同，而要创作出既符合个人特色又符合节日气氛的作品，不是容易的工作，但霍天澜全部担了下来。
从霍天澜家中的布局，桑又星就清楚他肯定不止会弹钢琴，但他也没想到霍天澜对各种类型的乐器皆有涉猎，甚至编曲作曲也不在话下，熬了几个大夜，就把万圣节那天LIVEHOUSE的所有作品磨了出来。而且酒吧的工作人员和乐队也都很服他，到最后元韫宁连舞台的布置和灯光都要和他商量，以至于他每天都忙得跟陀螺一样，风风火火的，出门桑又星都要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但桑又星能感觉到霍天澜很快乐。
桑又星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注视着霍天澜的一举一动，看他一会儿商量表演的细节，一会儿又去沟通舞台该怎么布置，看的时候，桑又星都没注意到自己是笑的，只是霍天澜在百忙之中，突然移过了一个眼神，漏给了他。
二人就此定住。
霍天澜也露出一个笑，桑又星觉得这个笑是温热的，像可可奶里加了好吃的棉花糖。
但此笑的有效期太短了，因为忙碌的环境又将二人卷入各自的工作中。
*
越忙越急，人也急，冷空气来得也急，每天热着出去冷着回来，还有时时刻刻的疲惫，霍天澜意料之中地病倒了。
“所以你休息一下又会怎么样啊！老板已经准你假了！”见霍天澜也穿上外套要和自己一起出去，桑又星跳着脚阻碍道。
“昨天还有些东西没顺下来，想着在今天的彩排中都解决了。”见桑又星的围巾没围好，霍天澜主动上手帮他把围好，“多穿点吧，别像我一样，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啊，又不是你自己愿意病的。”桑又星很生气，皱着眉，双臂展开堵着门，“无论如何，你今天需要休息，不能去。”
霍天澜面色苍白，两颊瘦削，两眸浅淡得似要化开，看上去不是很舒服，但是听到桑又星的话，还是懒洋洋地笑出了声：“那你去吗？”
“我当然要去。我衣服都穿好了，你以为把自己裹成个球很容易的吗？我还要跟乐队的哥哥们把压轴曲再合一遍。”桑又星仰着头说道，“而且金泽今天说要给我做椰奶菠萝球冰沙。”
金泽就是桑又星第一天去七号七遇到的那个调酒师，不知道是愧疚还是真心喜欢，自打桑又星确定在七号七工作后，他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桑又星做饮料喝。
“哦~有乐队的哥哥和椰奶菠萝球冰沙啊。”霍天澜面无表情打了个哈欠，阳奉阴违道：“那我先答应你不去，你走之后我在你后面跟着去。”
桑又星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可恶的大人做事风格竟是如此：“怎么能这样！”
“行了，不跟你闹了。退烧药已经吃了，与其在家待着，还不如跟着你一块去酒吧。”霍天澜伸手顺了顺桑又星的脑袋，他头发软，比小猫小狗的摸着还舒服。
“我哥还说我犟，我觉得你比我犟多了。”桑又星赶紧摇了摇头，躲开霍天澜的的手。
“是是是，所以桑小少爷同意我的请求吧。”说着，霍天澜双手扣住桑又星的肩膀，推着他出了门。
因为霍天澜正生着病，没办法开车，所以桑又星打了辆车，在车上桑又星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去啊！”
霍天澜合着双眼，进行着休憩，沉吟许久才说道：“可能是，我已经很久没自己上过舞台了，所以不敢放弃每个瞬间吧。”
桑又星若有所思：“我姐那天说他的第三条人生法则，就是把自己能控制的要紧紧控制，不能控制的就随他而去，不要强求。和你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不太一样吧，后半句话不像又枝姐说话的风格啊，她有放弃过什么吗？我见到她最不冷静的时候，就是你们那天在山海阁那吵架。”霍天澜回想着，抬眼看了下桑又星，“你有没有感觉你姐其实还挺怕你的。”
桑又星瞪大了眼睛，充满了不解：“她怕我？我怕她才对。”
“也是，业内有一句很有名的话，叫桑又枝绝对不能惹。”
“我姐这么厉害啊！”桑又星没想到，“话说，我姐当时到底帮你多大的忙啊！”
“在当时看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在现在看不知道是因福得祸，还是因祸得福。”
“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种事不适合跟你这种小孩子说。”霍天澜又闭上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桑又星撇了撇嘴，但最终还是没有打扰霍天澜。
*
两人到达演出场地的时候，舞台已经按照霍天澜和元韫宁计划建好了，只是还有些物料要在万圣节当天才能布置好。主舞台区设定在街区深处的活动广场，背靠一栋有年头的欧式建筑外墙，一墙之隔的是另外一个街区。
除去主舞台区，元韫宁还计划着在主舞台的对面布置一些观演休憩区和酒水区。霍天澜走到他附近的时候，他还在和工作人员说着明天桌椅的大概位置，见到霍天澜时，他异常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给你假了吗？”
“今天不是最后的彩排了吗？看完了才能放心明天的效果。”霍天澜说道，“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万圣节那天我保证给你圆满地收尾。”
“辛苦了，演出结束给你包个大红包。”元韫宁拍了拍霍天澜的肩膀。
两人寒暄了几句，很快夜幕降临，最后一次彩排开始，虽说是简单的彩排，但街区也有不少人过来观看，当钢琴的第一个音符落下时，路过的人们便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过来，驻足停留。
经过多天的练习，大家已经有了非凡的默契，每个节点的交接、效果、热场，大家了然于胸，虽然只是彩排，但丝毫不比正式演出逊色，诡谲危险且热烈的音乐仿佛万圣节已经到来。
直至合奏的最后一首音乐终结，霍天澜和桑又星相视一笑，台下的人群便也爆发出持久的掌声。
一个半钟头的时间，让夜色渐沉，两人共同走下舞台，被人群包裹着，难以挪动。恰巧，一墙之隔的另一个街区在夜色中放起了烟花，所有人的目光被转移。
蓝紫色的烟花再被放出的时候发出剧烈的“砰”声，直至到达最高点，瞬间绽放，璀璨而美丽。
周围聚集的人们开始欢呼起来，在这种热闹而浪漫的场景下，人们的动作时常会不受理性的控制，做出一些属于动物的生理性举动。
所以很多情侣在这种氛围之下甚至开始拥抱亲吻，滋滋作响。
桑又星眼睛转着，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
突然，来自身边人的拥抱将他裹住，带着超乎常人的体温和气息。
似乎停了一下，桑又星缓慢地抬起头，在与霍天澜双目四对的时候，就见证了霍天澜的眼神从情不自禁的饱含爱意变成错愕，双手也僵直从桑又星的身上放了下来。
按照往常，桑又星应该大声说霍天澜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但他也梗在原地，一个声都没出，他没等来自己的问话，也没等来霍天澜的解释，他等来的是霍天澜的晕倒。
“霍天澜！”沉重高大的身躯砸在桑又星的身上，让桑又星想问的都忘了。
*
“都是因为你，我的椰奶菠萝球冰沙都泡汤了。”桑又星忿忿不平着，但还是把新做的打包好的姜丝可乐塞进霍天澜的怀里，并将自己的薄棉衣脱下盖在了霍天澜的身上，只能说穿成球还是有用的。
霍天澜躺在桑又星的大腿上，软绵绵的，和身上的薄棉衣一样温暖，耳边是来自小惹事精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他想着已经很久没被这样对待过了，所以他觉得自己刚才不该去抱桑又星的，从哪个方面都不该。
“又星。”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霍天澜的喉咙中溢出。
桑又星愣了一下，这是霍天澜第一次这么喊他，喊得他手足无措，他只好装模作样地又裹了裹霍天澜身上的外套。
“去上学吧！”
这四个字从霍天澜嘴里说出更讨人厌了。
“不想去，学校里有我讨厌的人。”桑又星低着头，看着霍天澜的脸说道。
霍天澜难受得闭上眼睛，说话也耗费体力和精力：“谁上学没有几个讨厌的人，但这不能成为不上学的理由。”
“但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啊，有工作，也可以拉琴，不用家里管，挺好的。在学校里又学不到什么东西，他们拉得都还不如我呢！”
霍天澜的头感觉到桑又星的腿在长椅下摇啊摇。
“你现在不被家里管，是因为住在我家，但你又不能一辈子住在我家。”霍天澜残忍地指出。
桑又星摇晃的腿停下了。
“你……你太小了，不是让你去学什么，而是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学校待着。你现在觉得在酒吧里待着能赚钱很好玩，那是因为你压根待不了多长时间。要是让你一辈子待在酒吧里当伴奏，你就甘心？你难道就不想再拿个金曲奖的冠军，不想去参加国际比赛，不想去国外知名院校留学？不想进国家级的乐团？”
“难道就非要上学才能得到你说的那些吗？”
“至少在学校里会有人为了你考虑这些，是学生，那你就还是海音的高材生，老师会推荐学生去参赛，乐团也会先到学校里挑人。步入社会，那就只是无人管的游民，喜欢你的看得起你的会叫你落入凡尘的小提琴仙童，看不上你的就会叫你哪里都不要的臭拉小提琴的。哦，当然你姐是桑又枝，即使不上学，她也有能力把你送进娱乐圈，你脸长得好看，自然能靠着哥哥姐姐的势力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别说了！”桑又星打断霍天澜的话，整个身体都被气得发抖。
霍天澜起身，桑又星的衣服从身上滑落，他用双手捂住脸，苍白修长的手映照在月光之下：“抱歉，我只是想跟你说，别到最后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不好吗？”桑又星的小脸绷紧着，低下身去捡外套，“你……很厉害啊，钢琴弹得好，乐理知识又这么丰富，设计活动也井井有条。成为你不好吗？”
“不好。”霍天澜眼睛被高烧，烧得干涩通红，“桑又星，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完了。我没有家，我没有未来，我不敢再为自己的梦想跨出一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家里又这么爱你，你只要稳稳当当地上学、深造、进个好的乐团，你这一辈子会坦荡顺遂。”
桑又星手中拽着薄棉衣，不知道哪里破了口子，几道棉絮飞了出来。
霍天澜头痛欲裂，虚弱地喘息着，已经不能再说话了。
桑又星站起身来，将棉衣又盖在了霍天澜的身上。
他的眼睛注视着霍天澜，语气中带着慈悲和怜悯：“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