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是他选择的遗忘 ...
-
其他人惊恐的逃离这里。
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儿一震，短小的绒毛应激到直立起。
尖叫一声，颤抖着翅膀飞离这里。
远离季瑕。
直到一分钟后，十米的距离内，没有一点生物的存在。
沈桑转着圈，没一会就头晕：“算了，算了，别想了。”
最后念叨了两句，他就准备给季瑕发消息。
“是不是喜欢我......”
“是不是喜欢我。”
一转身，季瑕就站在他的身后。
“季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清晨的太阳没有那么热烈，但沈桑在下面晃荡了这么久，免不了出汗。
薄汗覆在额头上，笔尖泛着微红，脸颊不知道对什么过敏，毛孔泛红扩张着。
季瑕什么话也没说，拿出准备好的太阳伞，遮挡住透过树荫照射下来的阳光。
沈桑羞怯的埋下头，季医生不说话，难道是听见了他刚刚说的话。
沈桑感觉空气变得更冷了一些，悄悄往季瑕举着的伞下缩了一下，更靠近他。
“先上去吧。”
沈桑敏锐的察觉到季瑕的疏离，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但还是让他陷入了谷底。
发生了什么，季医生是讨厌他了吗？
沈桑的心脏揪紧，全身微妙的颤抖着。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季瑕的身上，同频迈出右脚后，尽可能跟上季瑕的步子。
季瑕这次是真的气急了。
季东那个男人居然敢直接当面挑衅他，桑桑穿上了周宇的外套。
就是到现在，沈桑的身上都残留着周宇的那股难闻的气味。
正在气头中的季瑕没有顾及到旁边小脸发白的沈桑。
沈桑脚步一顿，眼前花白一片。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刮伤他的感官，伴随耳鸣而来的尖锐利剑刺穿他的太阳穴。
颤抖的膝盖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感官刺激。
沈桑竟双膝跪倒在地，红润的表皮瞬间褪去，惨白爬满他的全身。
沈桑弯着腰，试图缓解脑袋中的不适。
被蜷缩压住的胃部，开始反抗。
不断改变形状，来刺激沈桑，让他赶紧更换姿势。
眼前终于从花白慢慢出现外景，沈桑借着外物模糊的形状，视线落在季瑕的衣袖。
“季......医生......”
他伸出痉挛的手臂，企图抓住那一角衣服。
季医生在讨厌他— —
因疼痛而扭曲的小臂猛地对折，沈桑用最后一点意识制止了自己的的行为。
他不知道季医生喜不喜欢他，可是......他喜欢季医生啊。
他不能让季医生更讨厌他。
身体部位，脑袋中的痛感抵不过他神经中的酸痛感。
扭曲的手臂在下垂中被温暖人类手掌抓住。
在全身冰冷的状态中，一丝恒温的37摄氏度透过血管传递到沈桑的心脏上。
温暖到那颗冰冻的心脏。
沈桑竭力睁开双眼，抬眉看向温暖的来源。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季医生的后背窜出来，他没有倒在僵硬的水泥地上。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幅记在脑海中的画面。
.
我在哪儿？
“你怎么又来了。”
谁在说话？
“喂，你在听吗？”
沈桑于混沌中睁开双眼，眼周涣散着白光。
眼前的食物发射出无限的光晕，在他的眼眸中流动。
“你能听见我说话不？”
“我......”
沈桑伸出手掌，张开五指，感受着掌心的紧绷感。
五根修长的手指在他的眼中越发清晰，直至根根分明。
耳边模糊不清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清晰，直至他听清。
沈桑张开嘴巴，像是没用过一样，僵硬的一字一字读出来：“我能听见。”
“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这个声音好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我在哪里？”
“你的潜意识里。”
“你是谁？”
沈桑心脏发颤，他对这里感到不安。
纯白的世界如此安静，那个声音不说话时，沈桑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紧张的窒息感，让他的呼吸短小急促。
“我是谁？
你怎么回事。”
纯白分不清方位的世界，一个人影穿着青色的衣服从模糊到清晰的出现在沈桑的眼前。
他的面容是如此的明显，让沈桑震惊得一动不动。
他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
怎么会。
我的潜意识？
沈桑疑惑地指着自己的脸：“你是我？”
那个人一脸不耐烦，飘在沈桑的上方，围着他转圈。
把沈桑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语气沉着：“太怪异了，你怎么又忘了？”
他皱着眉头疑惑地样子落入沈桑的眼中。
沈桑明显没懂他的意思。
他最近没忘记什么事情啊，从失业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桑慌张的想着，没注意自己把它说了出来。
“你确定什么都记得~”
人影恶劣的嘟起嘴巴，食指指腹按压在嘴唇上。
沈桑坚定的想法心虚起来。
瞳孔在人影的注视下骤然收缩！
离家出走那一段，他完全不记得。
“你确定你记得的都是正确的~”
最近身体和心理上的各种矛盾不适在他的脑海中爆炸。
眼前清晰的一切又开始变得模糊，令人作呕的耳鸣声又开始了。
沈桑难受到感觉体内空虚，有什么要生长出来一般。
恐怖不安像是巨浪一边席卷他的全身，沈桑崩溃到大喊：“你到底什么意思。”
人影上半身弯下来，好奇的看着沈桑崩溃的表情，相同的大眼睛一双蓄满泪水，另外一双充满恶意的笑容。
他很惊喜能在沈桑的脸上看见这些生动的表情。
按道理来说，就算是一直生活在人类世界里，他也不应该会有这些情感。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确信，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有些东西不需要去求证，长在血肉里的东西怎么会觉得奇怪。
人影压住上挑的眉头，压住声音，深沉的说到：“我是你的潜意识，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你不要我说什么我就不说什么，哎呀，你在为难我。”
一句话绕来绕去，圈圈绕绕的句子混杂在耳鸣中让沈桑捂住耳朵，蜷缩在地上。
“你......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想找季瑕。”
“......”
人影气愤的叉着腰，又是他，太坏了。
沈桑勾着临近崩塌的身躯，拖着残缺的身躯，在纯白的世界中行走。
“我要出去。”
他现在的情况怎么还能让他这样糟蹋，人影感觉上前扶住他，安抚道：“我先送你回去，等你休息到体力恢复后，我就把你忘记的都告诉你。”
沈桑缓缓抬起头，未被发丝遮挡住的右眼中一道血气一闪而过。
他抓住人影的手腕；“送我回去。”
“但你一定要记得‘我’。”
人影看着沈桑飘离开的背影，面容上的各种表情渐渐褪去。
温暖的白色世界褪去外表的覆盖，一绺黑色的气息从墙角蔓延开来。
黑丝缠上人影，冰冷的目光感受到沈桑意识回归后才松散下来。
他大概确定了，沈桑失忆不是季瑕做的了。
是沈桑他自己。
人影的神色越发凝重，沈桑这段时间的混沌都是因为他自主的选择遗忘。
应该是那天离开季瑕准备的巢穴后，巨大的悲伤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在他的意识中，认为只有遗忘才是解决悲伤最有效的手段。
这就是为什么在季瑕那样的刺激下，沈桑还没有把一切都想起来的原因。
是沈桑他自己在抗拒。
想到这里，人影突然有些心疼季瑕。
喜欢上这么一个傻子，这么喜欢，还这么逃避。
不过......就算这样。
也改变不了，季瑕就是个神经病的事实。
不辞而别，丢弃了沈桑，现在回来，直接扰乱他的记忆。
以为这样就能拥有沈桑，真是搞笑。
.
冒着热气的毛巾搭在额头上，一丝水滴滑落到高挺的鼻梁旁侧。
高于人类37摄氏度体温的手掌包裹住沈桑松散的手。
“桑桑，还不醒来吗。”
沈桑平坦的躺在床上，他带来的手提袋被季瑕放在了床头柜上。
季瑕蹲在旁边，没精力去管发麻失去知觉的双腿。
担忧的看着沈桑，满心满眼都是沈桑。
他不知道为什么桑桑为什么会一下子失去意识。
环抱住桑桑，率先感受到冰冷的躯体，再看见没有一丝血气的脸蛋。
连判断人类生命最重要的呼吸都微弱到快消失不见。
季瑕差点连维持外表都做不到，慌张把沈桑带上楼。
按照以前在福利院小沈桑为他治疗的方式，先把沈桑抱到床上睡好，接着把毛巾侵泡到热水里，最后盖在额头上。
沈桑的脸色慢慢红润，被握在掌心的手指抽动。
“桑桑！”季瑕瞬间精神起来，激动地回应他的动作。
沈桑适应了眼前的雾气，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季瑕：“季瑕？”
“我在呢。”
沈桑意识回笼，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猫，嘟囔着绒毛，用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蹭上季瑕的胸膛。
“我好害怕。”
干涸的嗓子有些沙哑，尾音是下垂的，带得季瑕的心脏被钩子钩住。
“桑桑在害怕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季瑕没有因为沈桑主动进入他的怀抱而激动，甚至还心痛得短暂停止呼吸。
他不知道沈桑在害怕什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