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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信息素实验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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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曜摘掉帽子和口罩，靠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右腿伸长、左腿屈起，一边胳膊搭在膝盖上，仰面对上林溯眼睛。
林溯正垂头俯视他。
代曜分了个神，想又是这样。
林溯第一次出现在浮空车上，就是俯视的姿态。他们身高明明相差无几，但居高临下的永远是林溯。
有时代曜会为此感到苦恼，但此刻承认，他记得最深的就是林溯垂眼看人时的样子，带一点目无下尘的傲岸，总能吸引他的目光。
在他长久的凝望中，林溯走近了，半蹲下来，左手掌心贴到他额头上，发觉很烫。
药剂的作用加深，代曜瞳孔放大了，血管扩张、流速加快，体温高得异常。
代曜不自觉拉住他手掌，贴到脸上摄取凉意降温。
林溯环视屋内，没看见冰箱或冰柜，道：“我出去拿冰块。”
代曜没有松手。
被借去的左手很快被沾染成同样的热度，林溯右臂断了，没办法两只手交替给他降温，往回抽手：“冰更管用。”
“不好。”
林溯：“很快回来。”
“不。”代曜依旧执拗。
林溯拿他没有办法，挨着他在沙发边并排坐下，调低自身温度。
代曜下意识朝低温的地方凑：“你好凉快。”
“是你太热。”
他们静静待了一会，头顶响起一阵沉闷的敲击声，是场不期而至的雨。
俱乐部包间在地下，采光窗朝上开向地面，他们并肩靠在一起，听头顶雨声滴滴答答，像密集的鼓点。
要不是代曜现在身体不适，林溯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在风雨交加下的庇护所，就他和代曜两个人。
代曜勒在林溯肋间的胳膊不断收紧，他现在像站在赤道接受正午阳光暴晒，不那么做的话就会热得立即死去。
雨声渐小的时候，代曜道：“和我说会话吧。”说话分散注意力，就不会那么煎熬。
林溯把自己的体温调得更低：“你为什么来这，现在能说了吗？”
几个小时前，甘唐说过的话浮现在代曜脑海：“郁队的死迟迟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线索每断一次，林就换个方向重新查，我都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从头再来了。”
代曜不想说偿还人情之类的托词，缓缓道：“你调查郁队的事情这么多年，转到不喜欢的部门工作、和以前的朋友分道扬镳，付出那么多代价，就是在等今天吧。”
林溯：“我母亲死于意外的可能性是97.67%。”这是小雨还原了所有条件之后推演出来的。
代曜不假思索：“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让你如愿。”
林溯怔住，心脏仿佛受到叩击。
郁晚去世了多少年，他就一意孤行了多少年。刚开始还有些叔伯愿意帮他，可慢慢的，几乎所有人都在用事实劝他放弃。
到后来几乎查无可查，有时甚至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这样做是不是还有意义。
可代曜的态度让他觉得，客观事实固然重要，但对方更关心的是他的主观意志。
说那些话的时候，代曜两条胳膊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携带的敷料有限，贴不住所有划痕、淤青或电击伤。
林溯低头看见那些伤，眉头渐渐锁紧。
代曜想起林溯另一侧那只受伤的胳膊，又有些内疚地喟叹：“但这次好像拖了你后腿。”
林溯看着他，眼神和声音都异常柔和：“没有，你做得很好，帮了我很多。”
代曜想说有生之年竟能听见林溯的夸奖而不是挑刺，掀起眼皮回看过去，望见一双目光灼灼的灰眼睛，话头一转，低声道：“……你想吻我。”
那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林溯目光投到远处：“我不会强迫你。”他知道代曜现在体内激素波动、情绪不稳，一些言行不一定出自他本意。而且代曜之前明确表示过不喜欢被强迫。
代曜轻轻一笑：“是吗，那真没意思。”
说完他也有点吃惊，完全清醒的时候，这种话他根本不敢说，但此时此刻，药剂赋予他坦诚，让他能够信马由缰想说什么说什么。
望着林溯侧脸，代曜道：“你长得很好看，就是总不给人好脸色，多笑笑不好么……我在和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看我？”
他皮肤受高温蒸煮，Beta原本稀薄的信息素被蒸腾出来，雨后青草的清新气息盖过浑身血味，呼吸间睫毛也像沾了点雾气，纤毫毕现地轻轻扇动着，仿佛一把羽毛做的扇子，不轻不重击打在人心上。
林溯眼神变沉，单手按住他后背，按捺着没有动作：“不想后悔就安静一点。”他也想循序渐进一步步来，但代曜总能打乱他的节奏。
“来啊，谁怕谁。”代曜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出去吗？”
林溯沉默无言，代曜自问自答：“外面不是瘾君子就是色魔，我想让他们离你越远越好。”
理智像根被无限拉伸的线，在顷刻间崩裂，林溯低下头，在代曜后颈处咬了一口。
这么做当然毫无意义，Beta之间不存在标记与被标记，但代曜就是觉得林溯在尝试标记他。
林溯也觉出自己的矛盾。过去他对标记之类的事情毫无兴趣，觉得那不过是其他性别之间无聊的占有欲。
可当他发现像沙吉那样的Alpha可以在代曜身上肆无忌惮留下信息素，就不可自抑地看着自己日复一日滑向庸俗。
后颈处的锐利让代曜瑟缩一下，但无法让他在言语上退让半分：“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是。”
单字落地，触动灵魂在名为躯壳的容器中激荡，代曜贴在林溯耳边：“不管你站得多高，我都要把你拉下来。”
他不要再畏手畏脚想以后了，他只要现在。
林溯预备承接一个躁动的吻，通讯在耳边响起，甘唐已经带人到了俱乐部大门。
他定了定神，单手托住代曜架起来，前一秒还豪言状语气势如虹要把他拉下来的人，刚触到他嘴唇就晕了过去。
两小时后，治安局医疗部。
林溯从手术台上起身，他右臂受损严重，刚被整个卸下来重装。
甘唐在旁边抄着手：“情况比我预计的理想，我以为你这次最少还要再折条腿。好在局里材料充足，经得起你这么浪费。”
林溯展开右臂、又屈起，适应着新装上的仿生手臂：“你对代曜说的太多。”
“都是老同学，谢谢就免了。”甘唐直接把他这句话当成感谢，“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你，小代这几天要么闷闷不乐、要么一点就炸，作为朋友，这是必要的关心。作为同事，我也要尽可能排除插件研发中的不利因素。”
林溯：“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自己的事情，之后会自己告诉他。”
“随你啰。”甘唐无所谓道。
她从小就是天才，真正感兴趣的永远是挑战那些难以解决的问题，无心插手人之间的因果和琐事，她内心对所有人都平等地不在意。
林溯去了病房。
代曜刚出医疗舱，昏迷得不安定，一直记着要把俱乐部的数据赶快发给林溯，撑着想醒过来，意识沉沉浮浮，电子脑里刚存进去的信息万花筒一般在他识海展开，仿佛一场绚烂绮丽的梦境。
他看见不知何年何月的一天，他自己走进那间地下俱乐部，面对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神情焦急：“池知夏，跟我回去，你忘了你爸死之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青年一脸桀骜：“你和我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跟你回去。”
巨量的信息洪流一般将代曜淹没。
“回去，听见了吗，池知夏，回去——”
林溯微微倾身，听见池知夏三个字，微微一愣，他在代曜资料表里看见过这个名字。
代曜像在噩梦里弥足深陷，林溯盖住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俞蒙在办公室，正好通过控制系统监控设备看到这一幕，他关掉监控，发了则私人通讯，叫祁鸣烁到了上班时间来他办公室一趟。
代曜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围了一圈人，陆洵看见他睁眼，当头就是一句：“没想到，英俊，私下你是荤的素的都来啊。地下俱乐部什么样，好不好玩？”
“好玩啊，”代曜张口就来，“特别刺激，特别值得一去。”
“我才不信呢，好玩到进医疗部。”陆洵道，“听说林副部长胳膊断了接都接不起来，我还想多活几年。”
代曜：“他现在怎么样？”
“换了义体，没有大碍，你好好休息。”沙吉道。他见代曜左顾右盼，知道他在找祁鸣烁，道：“小祁被俞部长叫去了。”
代曜还担心他们会问他和林溯去地下俱乐部做什么，但他们多余的什么也没问。局里分派秘密任务是常态，同事之间关系再好，也心照不宣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
中午代曜离开病房，在餐厅遇到祁鸣烁，他刚从俞蒙办公室出来。
祁鸣烁问过代曜身体状况，告诉他梁新叶昨晚已经找到了：“在第八区一所私立医院。我们到的时候，他人已经上了手术台，再晚一点腺体改造手术就要完成了。”
代曜点头，梁新叶的事主要归先遣队负责，他参与不多。
祁鸣烁又悄悄道：“哥，昨晚你和林长官去地下俱乐部，是为了给郁队的事情找证据吗？俞部长找我了解梁新叶的事，不小心透露给我了。”
代曜：“我和林溯昨天不是约好的，你别多想。”在祁鸣烁面前他永远在避嫌。
祁鸣烁：“我不是这个意思，哥，你那么强，如果是我，我也会优先找你帮忙的。我就是想问，郁队长的事，有没有什么我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哪怕一点点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