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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冻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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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从她唇间滑出,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像在刻意划清界限。
萧司彦咬着烟嗤笑,烟圈层层腾起,他隔着缭绕雾霭与她对视:
“既然她说不认识,那就不认识吧。”
他故意把每个字都咬得拽佻。
话语一说,明眼人都能听出他话中有话。
“……”
官清晚迎着他玩世不恭的目光,在方才的话语前又特意加了个字眼:“真不认识。”
她是真不知道面前这位混不吝的人正是上流圈闻名的萧家太子爷。
要是知道,司书组织的这场聚会,她定会避而远之。
萧司彦眸光一寸寸寒下去,以为她会改口,没想到她反而加了个“真”字。
他顺着她的话茬接下去:
“嗯,真不认识,毕竟我只和梅心糖小学妹认识。”
尾音在喉间暧昧地蹦出。
“……哦。”官清晚偏过头,垂眼避开他隐晦不明的视线。
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伸手拿起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回复【顾让】消息:
[你什么时候去参加比赛?]
她不想解释,包厢内的其他人却一头雾水。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刚才还气氛融洽,怎么突然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彦哥,你刚才说谁?梅心糖?这是什么奇怪昵称,还是新口味的糖果?难道是话梅糖的变种?”银发男生挠着后颈发问。
魏景瑞嘴角扯出玩味的笑,毫不客气在两人间添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
“哦,梅心糖啊,那可是书书室友官清晚的别名,全世界独一份呢。”
“……”
包厢空气骤然凝滞。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半空,目光齐刷刷投向官清晚。
只见她低头盯着手机,额前几缕碎发飘动,辨不清神色。
各色视线灼热逼人,官清晚忽地抬头,睫毛掀起时,瞳仁直直陷进对面人的寒凉眼眸。
她捏了下耳廓,声线稳得惊人:
“梅心糖是我随口胡诌的,骗他玩的。”
她没什么好解释的,确实骗了他。
萧司彦摩着烟蒂的指尖猝然停滞,眸底淬着的寒光刺得人喉头发紧。
包厢内的温度也骤降,无形气压倏升。
“所以呢,骗我很好玩?”腥红烟蒂被他直接掐灭,声线压得格外嘶哑,戾气在瞳孔深处蓄势待发。
众人后脊骤然绷紧,有人轻轻吞咽唾沫,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他的霉头。
官清晚支着下巴转开手机屏保,冲他眨了个无辜眸,随口评价:
“嗯,还行,没我游戏好玩,体验感挺差的。”
!!??!!
包厢内的其他人纷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官清晚,心底也暗暗替她捏一把汗。
是真敢说。
要不要回头听听说了什么?
什么叫还行?
什么叫体验感差?
不应该保住小命先道歉吗?
怎么还真评价上了?
还是……差评!
官清晚硬邦邦的话语砸给他时,他连眼皮都没掀,反而睫毛下压着的眸光直直剐进她低垂的眼底。
片刻后,胸腔漫出泛着森然的冷笑,扉唇泄溢出几个自带厉气的字眼:
“说说差哪了?想清楚,好、好、说。”
周围的空气凝固滞住,众人面面相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有人扣着指甲往椅背贴,有人低头盯着手机壳,无人敢猜测官清晚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
死寂空气中缓了几秒钟,才听见官清晚墨迹地回了个轻描淡写的字眼,“累。”
她忽然掀起眼帘,沁着凉意的嗓音撞上对方灼人的视线,“不想说。”
“……”
但这几个字也真让人佩服,虽简短,但充满挑衅和冷漠。
嫌命长也不能这么玩吧。
“哦?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萧司彦的眸光浸着寒芒,寸寸灼着她的面容,唇舌尾音在安静的包厢内格外刺骨。
银质打火机在他掌心随手一翻,拇指骤然拨动滚轮,火石迸溅的蓝焰照亮他凌厉的下颌线。
官清晚注视着腾跃而起的妖异蓝焰,眉梢眼尾不知何时沾上不耐:
“都不是,压根就懒得理你。”
口罩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扬手一扯,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包厢。
“……砰砰砰……”
萧司彦踹翻脚凳的巨响炸开在包厢,他欺身上前擒住她下颌软肉,声音恶狠狠:
“上、官、清、晚,你找死是不是?”
官清晚被迫仰起下巴,浓重烟草味顺着呼吸渗入肺腑。
浓睫扑簌簌颤动,她不由得蹙起眉心。
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许,稍往前一凑就能碰到对方的唇瓣。
滚烫的指节卡在她下颚,刺痛感逼得她挣动时,才发现腰际早已抵上大理石台面。
垂在两侧的手攥得指节泛出病白。
包厢内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所有人的呼吸声轻得听不清,只有剧烈心跳在胸腔横冲直撞。
有人喉结滚动,默默咽下口水。
有人身形微缩,悄悄退到角落。
平日中的活跃分子,此刻也噤若寒蝉。
司书吞咽一下,“哥”字几乎要顶破牙关,却在撞上萧司彦的凌厉目光时,硬生生吞回喉底。
许久许久,官清晚倏地抬起手,很随意地替他理了理凌乱的领口,指甲堪堪划过滚烫肌肤。
清冷的眸子凝住他的漆黑瞳孔,唇间吐出的每个字都无丝毫暖意:
“学长,别拧眉,当心长皱纹。”
他的话,她原封不动还给他。
学得倒是快。
空气中浮动着薄荷香在鼻尖游走时,萧司彦灼烧神经的焦躁莫名平息几分。
他倏地卸了手上力道,目光却死死钉在指腹下拖出的绯色痕印。
而后抬起炙热的指尖拂过她耳轮,将一绺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偏,灼热气息烫着她的耳垂,开腔语气拽欠拽欠的:
“清晚小姐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话音坠落,他跌回脚凳,喉结却违背意志地重重滚动。
官清晚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偏过头,指尖发紧地再次将口罩戴回脸上。
她解开手机锁屏,机械地划拉着消息列表,思绪早已坠回刚才要命的瞬间。
萧司彦的薄唇噌过她的耳垂,惊起细小电流沿着脊骨窜至全身。
什么学长?
分明是个混、蛋。
不、要、脸。
她借着碎发的遮掩偷瞥眼前人,正撞见他唇角衔着半缕笑意,在顶灯下忽明忽灭。
“……”
真……是个混不吝的混球学长。
萧司彦将她的小动作敛入眸底,指骨轻叩台面:“不是要玩游戏吗?开始吧。”
害羞了还知道戴口罩,真是有趣。
“哈哈哈,我们开始吧。”魏景瑞扯动嘴角干笑两声,他觉得刚才的气氛太压抑了,快要令他抑郁了。
“那第一轮就由我们彦哥先开始喽。”有男生连忙附和,试图活跃气氛。
萧司彦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把所有人吓死,众人以为官清晚要遭殃,结果却出人意料。
她安然无恙。
“理由。”安静的包厢内,官清晚低低的声线响起。
虽然口罩遮住了她的半个脸,但她的眉眼让人感觉冷到极致。
话罢,气压骤然坍缩。
没有人开口打破平静,他们也不知道什么理由,反正每次只要有萧司彦在的地方,他就是所有人中的焦点,大家早已习惯了围着他转。
怎么又上赶着往刀尖上撞?
魏景瑞睁大眼睛睨着官清晚,一脸不可置信,他真心佩服她的勇气。
“你先来。”萧司彦坏笑一声,懒懒吐出三个字。
女孩有点……小拽,有趣。
“行。”她也不和他客气。
官清晚应了声后,空气里依旧凝着化不开的沉寂。
“谁最有可能学习好?”她漫不经心把问题抛向虚空。
话音一落,空气更是压抑得可怕。
两人今晚的较量早已让众人神经绷成弦,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真要疯了。
官清晚察觉到空气有些不对劲,偏头看向身侧的司书:“怎么了?”
司书面颊泛起窘红:
“我哥学习最好了……”声音卡在喉咙里挤出半句,再说不下去剩余半句。
他是他们系公认的学神。
官清晚这才恍然忆起夏悠然在宿舍里提及的只言片语,但她……没记住。
抬眼帘瞥对面人一眼时,耳畔压来一道贱兮兮的挪瑜声:
“怎么,以为我成绩烂得挂科?不信你问问他们,司书说的是假话吗?”
官清晚顺势抬着下巴,冲桌上的烧烤递了个眼神,“哦,你学习最好,那罚你吃烧烤。”
萧司彦:“……”
所有人:“……,……”
萧司彦喉头一哽,盯了官清晚几秒,抄起烤串埋头就吃。
“五串。”官清晚说。
萧司彦:“……”
所有人:“……,……”
司书在两人间投来投去的目光中,忽然觉得,磕他们两人比追星嗑CP带劲多了。
萧司彦撂下铁签,“谁最有可能讨厌我?”
“……”
问题抛出,正胡思乱想的司书瞬间缩了缩脖子,众人再度愣住。
这游戏简直没法继续,每道问题都像在雷区精准爆破。
萧司彦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冷冷吐出一句:“没手了?”
这句话像一道命令,瞬间让所有人心口揪紧。
十几只手仓皇举起,当指认方向最终定格时,只有司书三人与魏景瑞的指尖迟疑地悬在半空。
其他人的手指齐刷刷指向官清晚。
令人意外的是,官清晚的手指也正指着自己。
萧司彦凝着戳在她下巴的手指,心头莫名烦躁。
讨厌他?
行。
萧司彦:“五串。”
官清晚:“……”
萧司彦:“摘口罩吃吧。”
官清晚:“……”
所有人:“……,……”
话音落下,他还特意将烧烤往官清晚那边推了推。
表面上看着萧司彦嚣张冷痞的模样,但他骨子里却浸着股狠性。
高二那年司书被人开黄腔,他握着钢棍把人肋骨敲断的狠劲,在场半数人都亲眼见过。
现在众人噤若寒蝉的根源,正源于暗红血迹浸透衬衫的记忆。
包厢内光线昏暗,官清晚眯着眼眸,努力在面前一堆串串中,辨析着辣椒粉诱人的红。
她犹豫一下,伸手挑了几串颜色最浅的。
第五串咬下去时,灼烧感突然在口腔中爆开,辣椒素顺着咽喉滚进胃腔。
她猛地捂住嘴,弓起脊背,剧烈咳嗽。
司书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倾身靠近:
“晚晚,怎么了?”
官清晚已被辣得双颊绯红,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无力摇头,手指紧紧抓住桌沿。
“要不要喝点果酒压一压?”银发男生眼含笑意,已猜到她的窘境,随口提议。
“酒只会更刺激喉咙。”司书没好气给男生一记白眼,转头轻拍官清晚后背。
这时,包厢里突然响起一声沉磁笑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司彦懒洋洋将一罐旺仔牛奶推至官清晚手边。
“欠、我、的。”三个字被他一字一顿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