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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心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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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柏河两岸,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秋雪檀低头,眉头微皱,想张口让萧寒暮松手,谁料他攥得更紧了,生怕她跑了。
“王爷……”她眸中闪着泪光,“妾身疼。”
萧寒暮顿了一下,沉眸瞅了她一眼,手微微松开。
秋雪檀趁机抽出手,不料又被他抓住。
“王妃做甚?”他勾唇一笑,附耳细语,提醒她莫要忘了他们要扮演恩爱夫妻。
秋雪檀耷拉着脸,只能边逛边找机会溜掉。
她倾吐一口气,笑意盈盈地依偎在萧寒暮的肩头,柔声问着他要去哪里,又说了一些私房之言。
赵峰赵漠兄弟二人听着这些话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王妃真是,爱惨了王爷,在外面都不避讳着些。也不知道王爷要嘴硬到何时才能与王妃圆房。
谷雨内心轻叹,真是难为小姐了,为了与外祖父一家团聚,要讨好不爱的人,小姐好可怜。
不过,幸好王爷生的英俊,小姐也不吃亏。
柏河两岸站满商贩,他们支起小摊,引得百姓驻足围观,好不热闹。
有穿针引线、有曲水流觞、有套圈、有猜灯谜、有杂耍等,好不热闹。
秋雪檀环顾四周,并未从人群中瞧见外祖父一家,他们约好在白马庙前见面,而白马庙在柏河的西头。
顺利的话,他们顺着柏河往前走便能如约与外祖父一家碰面,但是萧寒暮在他身边,怕到时候见面,外祖父一家来不及反应,引萧寒暮怀疑。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甩掉萧寒暮,独自去白马寺。
外祖父一家怕是已经到了,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娘子,娘子?”
忽然传来几声“娘子”,她抖了一下,回过神来,寻声望去,对上萧寒暮的笑脸。
她倒吸一口凉气,他还是莫要笑了,总感觉笑里藏刀。
她眨了眨眸子,微微歪头,柔声问他唤她何事?
萧寒暮二话不说,拉着她入座,只见面前摆了一节莲藕,上面插满了细针。
这……莫不是要她穿针引线?
秋雪檀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寒暮,果然是笑里藏刀!莫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想用这招困住她?
不会吧……她藏得挺好的……
萧寒暮的说辞,便是既然来了,只逛无趣,不如亲自体验一番,他陪娘子。
秋雪檀苦笑,欲起身却被他按下。
她灵机一动,提出想玩套圈。
萧寒暮却说已然付了钱,是退不了的,她必须玩穿针引线。
秋雪檀撇嘴,他还会在乎这点银钱?究竟是在乎钱,还是想将她拴在身边?
萧寒暮勾唇:“娘子是不演了吗?说吧,娘子这般急切离开,莫不是约了与什么人见面?”
秋雪檀霎时怔住。
他怎么知晓?
是她暴露了什么?
不,他一定是胡乱猜测,在诈她。
秋雪檀拿着帕子,掩唇一笑,她哪里约了什么人,她在洛阳又没有亲戚,夫君可莫要误会。
既然夫君想玩穿针引线,她奉陪便是。
她盯着他的双眸,心陡然跳跃。
萧寒暮挑眉。
哦?亲戚?她在洛阳有亲戚?
秋雪檀睁大眸子。
他这个年纪便耳背了吗?
她说的是没有亲戚,可不是有亲戚。
萧寒暮忽然凑近她,吓得她打了个寒颤。
他并未提及她想约见之人的身份,而她却说未有亲戚,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秋雪檀攥紧帕子,依旧不松开,说他想多了。
她低头扫了一样莲藕,轻轻推开他,让店家燃香,她则抽出一根线,埋头穿针。
这个萧寒暮,真是多疑。
萧寒暮饶有意味地笑了笑,看她嘴硬到何时……
因自小养在乡下庄子,并未有人教她女红,穿针引线于她而言,不是一件易事。
但一想到要和外祖父见面,不知不觉她竟然穿完了莲藕上的细针。
“恭喜这位娘子,是第一个穿完的,获得本次的奖品。”老板乐呵呵地将装有奖品的匣子递给她。
秋雪檀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萧寒暮的肩头,正想打趣他几句,却见他的针已然被线贯穿。
本来想她天赋异禀,没成想萧寒暮比她还……
萧寒暮起身,让她不必惊讶。从前他为了练专注力,没少穿针引线,久而久之,便熟能生巧。
他比她早一刻钟穿完,只是心悦娘子,便想成娘子之美。
倒也不必让着她,一刻钟,耽误了她一刻……
秋雪檀愣神。
“夫君方才说甚?”
萧寒暮微微挑眉:“成娘子……”
“不对,上一句。”
萧寒暮眨眨眸子:“心悦娘子。”
什么?
秋雪檀后退两步,捂住唇,一脸震惊。
他,萧寒暮,竟然心悦她?
堂堂安定王,竟然心悦她一个小官之女?
萧寒暮是吃醉了酒说胡话吗?
不可能,他怎么会心悦她?
定然不是真的。
她回过神来,伸手去掐萧寒暮的脸颊,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一旁的老板打趣二人恩爱。
萧寒暮微微点头,拉着她离开摊子,继续往前走。
秋雪檀脸颊微微泛红,偷瞄她几眼却都瞧见他正看她,便羞涩地避开了。
她咬着下唇,手中的帕子快要攥破,心怦怦直跳。
不,他不会心悦她。
方才之言,只是为了扮作恩爱夫妻,定然是这样。
秋雪檀想到此处,逐渐松了一口气。
她抚着胸口,心渐渐静下,环顾四周,惆怅如何脱身。
萧寒暮问她在寻什么,可是在寻与她相约之人?
秋雪檀憨笑,摇着头让他莫要疑神疑鬼了,她没约人,只是在看有没有有趣的玩意儿。
萧寒暮不语。
秋雪檀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骂了萧寒暮百遍。
怎么就甩不掉他?
正当她惆怅之际,前方忽然涌来一群人,好巧不巧,将二人挤散。
秋雪檀兴奋极了,她一边假装喊着“夫君救我”,一边穿入人群,提着裙摆往西头跑。
谷雨则留在萧寒暮身边乱指,扰乱他的视听,一会儿说小姐好像在那边,又好像在另一边,放在不玩西头指。
涌来的人群愈发多了,萧寒暮身材高大,根本动弹不得。
他咬着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嘟囔了一句“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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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安定王府前。
宋崇舟驻足此处,神色忧伤。
管家匆匆来,告知他王爷王妃还未归来,宋大人还是回吧。
宋崇舟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句“府上当真没有唤做秋檀的小厮?”
他是王妃的远房堂亲,十七八岁,个头比他矮。
管家摇头,当真没有。
他又道,府上做事的并未有王妃的亲戚,王妃入府时,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没有带小厮。
他不知宋大人从何处听说,定然是那人说了谎。
亦或者是那位唤做秋檀的小事骗了宋大人。
“叨扰了。”宋崇舟拱手,回了马车。
骗?
阿檀当真骗了他?
不,不会的,他们那么多年的情谊,阿檀怎么会骗他?
定然是阿檀日子过的苦,为了让他安心才扯谎说了这些。
秋府那些人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等阿檀主动找他了。
对了,还有王妃。
安定王妃与阿檀长相相似,定然不是巧合。
待王妃回来,他定要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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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府。
秋海桐垂头丧气,秦月桃见状,连忙上前关心,满眼心疼。
秋奕辙冷哼一声,端起茶杯饮了几口。
早就意料之中,他这个儿子定然是在诗会上碰了壁。
没有得罪贵人们是侥幸,他早就告诫过他,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别想着出风头娶贵女,他那点学识还不够研墨的。
待明日上衙,他又要被同僚说风凉话了。
秋海桐闻言,阴霾瞬间散去,气得跺脚,指责他爹不帮他就算了,还嘲讽他,他到底是不是秋家的儿子?
秦月桃心疼儿子,也责怪了秋奕辙几句。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老爷你也得为咱们儿子着想呀!”
她说着说着,提起当年她为了嫁给他,不惜无媒苟合,背着骂名,还做了妾之类的。
她当真命苦。
秋奕辙受不住了,大声呵斥一声。
他怎么没为他们着想?
当年他为了秦月桃,娶了不爱的商户女,用了章氏的嫁妆才将秦月桃赎回来。
他为了秦月桃的子女,在章氏死后便抬她为正妻,让她的子女有了嫡出的名分。
可偏偏她儿子不争气呀!
他不过是个小官,能有什么本事扶持不争气的儿子?
他也不求这个儿子有什么出息了,只要别给他惹祸就成。
秦月桃恼了,骂他这个做爹的也不争气。
明明有安定王府那样的姻亲却不加利用,真是浪费。
秋奕辙的脑海中忽然浮现章白芷和秋雪檀的笑容,他冷笑一声,瞪向秦月桃。
还敢提姻亲,安定王那般铁面无私之人,能走后门将儿子送进栖梧书院已经做了很大让步,其余的,他们怎么敢想?
还有,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对章氏做过什么,最好夹起尾巴做人,若是那件事被檀儿知晓,以她的性子,他们一家全完。
秦月桃愣住。
什么……什么事?
老爷知道了什么?
她顿时慌了,咬了咬唇,后退两步,紧张地看着秋奕辙。
秋奕辙哼了一声,他不说而已,只是默许了她那般做。
还不是因为她是他的挚爱。
但她最好安分一点,不能让檀儿察觉此事。
秋海桐也要老实一些,莫要在栖梧书院惹是生非,上一次是被宋少卿责罚,下一次可就不一定是挨板子了。
“知道了爹。”秋海桐不悦,心中吐了一句“真是窝囊”。
老实?他才不会老实。老实能有什么前途?
他可是要当大官的人。
秋奕辙摇了摇头,起身往祠堂走。
秦月桃心疼的看着儿子,宫宴定然未吃饱,她吩咐厨房去做了宵夜。
秋海桐连连点头:“还是娘最疼我!”
祠堂。
秋奕辙燃起三支香,拜了又拜,插在香炉内。
他盯着章白芷的牌位,脑海中浮现他们的种种,长叹一声。
“白芷,莫要怪我……你虽枉死,但我们的檀儿高嫁,你也该安心了……”
一幕幕涌上心头,秋府一边是母子俩的欢笑声,一边是秋奕辙的哀叹声,飘入空中,交织在一起,不知是喜还是悲。
月色正浓,几家欢喜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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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秋雪檀刚跑至白马庙前,连打了两个喷嚏,前些趴在地上。
她揉揉鼻尖,环顾四周。
一是寻着外祖父一家的身影,二是怕萧寒暮跟来。
正当她左顾右盼时,一声“檀儿”引起她的注意。
她扭头,只见章老爷带着家人笑盈盈走来。
秋雪檀欣喜,但还是快步上前,拉着他们躲进了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