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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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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哐当……”
火车行驶的声音单调而枯燥,让沈珈杏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她本是21世纪网络主播一名,昨天晚上直播到凌晨一点钟,回家洗漱倒头就睡,没想到再醒来,便是在火车上。
拥挤的硬座车厢,臭脚丫子味、各种食物的味道,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要不是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她都要以为自己睡着后被人偷出来,准备卖掉呢,差点站起身去报警。
突然胳膊被人怼了下,“珈杏,你发啥愣呢?”
她扭头看过去,是一个皮肤白皙,鹅蛋脸,大眼睛,梳着两条麻花辫,身穿军绿色圆领的棉衣,脖子上围着红色的毛线围巾的年轻姑娘。
她看沈珈杏看了过来,便把手里的煮鸡蛋递给她,“吃鸡蛋。”
沈珈杏没收,“我不饿。”她现在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
那姑娘也就是江云,看她一脸愁容的样子,关心地问:“珈杏,你咋了?”
满腔心事无法诉说,沈珈杏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心情不好。”
江云把手里的鸡蛋强塞给沈珈杏,“心情不好,更得吃东西了,肚子饱了,心情才会好。”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心情也不好。”然后她下巴朝着附近几个年轻人抬了抬,说:“大家心情都不好,谁想下乡插队啊。”
是的,他们这些人要下乡插队当知青的,只有极个别人眉眼舒展,大部分人愁眉紧锁。
现在是1975年,上山下乡运动,已经有几个年头了,知识青年从一开始建设农村的热情高涨,到后来的不情不愿,像原主沈珈杏就是非常不情愿的一个。
原主父母是江省临城纺织厂的工人,都是普通工人,没啥特别的技能,也不会左右逢源,靠熬资历,父亲沈勇工资45块,母亲李美华工资40块,两口子一个月总收入85块钱。
工资收入不算低,但架不住要养活5个孩子,还要补贴沈勇乡下的爹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沈珈杏是老大,从小不说娇生惯养,但也被爸妈养得细皮嫩肉的,去年高中毕业后,爸妈到处拜托人给她找工作,但折腾了大半年,也没有给她安排好工作。
过了年没多久,街道办便上门做工作,动员沈珈杏下乡插队,“一家一户只能留一个孩子,你们家五个孩子,沈珈杏同志如果安排不了工作,得下乡插队。”
沈珈杏不愿意下乡插队,但家里安排不了工作,父母还得养家,把工作让给她,工资得降一半,太不划算了,无奈她只能下乡插队当知青。
半年的焦虑,让她精神状态本就不好,这次尘埃落定了,心更加痛,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了,换来了她这个网红主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目前这具身体比竹竿粗不了多少的胳膊,再看了看这具身体的皮肤,如果要加一个形容词,那就是细皮嫩肉,这哪里是做农活的料啊。
再就是她本人,小县城长大,也就小时候被爸妈带着去农村体验生活,锄地的时候锄到了脚,锄刀在脚上划了一道大口子,血喷涌而出,七岁的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哭得稀里哗啦。
想到那段经历,再想想她脚上留下的丑陋的疤痕,她有种跳火车的冲动,但她扭头看了看车窗外,火车飞快地行驶,沿途的风景飞快地后退,心头刚起的念头立刻没了,她没胆子跳,小命最重要。
“唉!”她叹了口气。
自己穿越的时机不对,如果现在在城里,她还能想办法留城里,但现在箭已经离弦,她又没有让人特殊对待特招回城的本事,所以回城的事儿,不好办啊。
“珈杏。”江云见她唉声叹气,开口安慰,“其实农村也没有那么艰苦,咱们厂的子弟有不少去下乡插队的,不都过得好好的。”
沈珈杏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苦笑,“可我不会做农活啊。”
“我也不会啊。”江云安慰道:“但是不会可以学啊。”
沈珈杏抿唇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头沉默,江云的话非常对,但关键是她不想学,也不愿意学啊。
这时候对面瓜子脸的年轻女同志姜雨,看着她们俩,说:“江云、珈杏,等咱们到了下乡的地方后,要经常联络啊。”
“好。”江云爽快答应,见沈珈杏不说话,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珈杏,你又在想啥呢?姜雨等你回话呢。”
沈珈杏抬起头,杏仁大眼弯了弯,回道:“好啊。”
“切。”姜雨旁边的国字脸年轻男同志翻了个大白眼,“通信干啥?通信交流种地经验吗?”
“蒋东。”姜雨瞪向他,大声怒吼:“咱们都是临城出来的知青,去人生地不熟的豫省插队,常通信,常联络,也能互帮互助,让当地人知道,咱们虽然是知青,离家远,但也不是一个人,不是好欺负的!难道不可以吗?”
“姜雨说得对!”车厢里其他知青听到了这话,纷纷声援姜雨,“姜雨说得对,我们去插队,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自己再不团结,擎等着被欺负吧。”
“我们知青就应该互帮互助。”
蒋东被大家说得脸皮发烫,他脖子一梗,声音发虚地说:“我又没说不能互帮互助!”
姜雨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你什么意思?”
蒋东胸膛一挺,“你管我什么意思?反正我没说不能互帮互助。”
“哼!”姜雨鼻子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而后她回正身体,抬头看向了对面的沈珈杏和江云,看她们俩眉头微蹙,不由问:“你们这是发愁插队后的事儿呢?”
江云点了点头,“是啊,听说好多农村都是家族聚居,很排外。”
“怕啥。”姜雨甩给她一个大白眼,说:“咱们又不是一个人,当地村民不搭理咱们,咱们不去招惹他们就是。”
“只排外还好,就怕当地村民又排外,还欺负人。”一个梳着胡兰头,穿着酱紫色对襟罩衫的圆脸姑娘,语气带着浓浓的愁绪,说:“我们厂一个女知青在当地被混混欺负了,想不开投河自尽了。”
紧接着又有人说了几例知青被当地人欺负的例子,车间里本就低迷的气氛,此刻更加低迷了,有那胆小的女同志竟然哭了起来。
“我想回家,我不想当知青了。”
“呜呜呜,我们从小在城里长大,为啥非要我们下乡插队啊?”
沈珈杏被这气氛感染地眼眶也酸了,是啊,她过得好好的,有钱又有颜,老天爷为啥一声不吭地就把她送到了七十年代。
爸爸妈妈,知道她不在了,不知道该多伤心。
“哭啥!”姜雨“嚯”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大声道:“眼泪是最没用的,怕欺负,就强大自己,团结起来,谁欺负我们,就打回去!”
“啪啪啪!”沈珈杏被她的话感染,压下伤感情绪,抬起了手鼓掌,“说得好,唯有咱们自己强大了,团结了,外人才不敢欺负咱们。”
“说得好,强大自己,团结起来,外人才不敢欺负咱们。”
这时候一个身穿军绿色罩衫的年轻男同志站起身,大声道:“同志们,打起精神来,咱们一起唱《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歌声在车厢里响起,驱赶了车厢里一部分低糜的气氛。
“啊!”
隔壁车厢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恐惧的尖叫,大概太害怕了,这声音尖利地竟然盖住了车厢里的合唱。
大家停下歌唱,震惊地地看向隔壁车厢方向,“隔壁车厢咋了?”
“不许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这声音狠戾且凶恶,哪怕没有见到人呢,都让人头皮发麻,心尖害怕地颤抖。
姜雨站起身,说了声,“有坏人。”便抬脚往隔壁车厢走去。
蒋东随后跟着,刚才那个提议唱歌的男同志也抬脚往隔壁车厢走去,另外又陆陆续续地有几个人去了。
“啊,坏人劫持人质威胁解放军!”
“那人竟然是人贩子,人贩子真是没人性。”
“人贩子要是有人性,还能拐别人家孩子。”
听着那边传来的议论声,车厢里又有不少人坐不住,抬脚往隔壁车厢走去,其中就包括了江云。
沈珈杏赶紧拉住了她,“隔壁车厢有穷凶极恶的人贩子,你过去被误伤了,咋办?”
江云朝着车厢那边努了努嘴,“你看看,那么多人呢,咱们在后面看,不会有事的。”
沈珈杏抬眼看了过去,车厢和车厢的连接处,挤满了人,把通道挤得水泄不通,她们就在人群后头,人贩子想要伤害到她们,也挤不过人墙啊。
“我也去。”她连忙说。
作为华国人,她骨子里也带着爱看热闹的基因,啊,呸!她不是去看热闹,她只是去当热心群众,万一能够帮到解放军叔叔呢。
只是俩人刚来到了人群后面,就听到人贩子恶狠狠地大喊,“都退后,老子的刀不长眼。”
人群开始仓皇后退,连带她们也跟着后退,不大会儿战场就从隔壁车厢转移到了他们这节车厢。
一共两个人贩子,一个拿着菜刀恶狠狠地看着人群,一个拿着匕首架在一个年轻姑娘的脖子上,而他们对面是三个身穿军装的解放军。
打头的那个格外显眼,剑眉星目,五官英挺,帅气极了,但更加吸引人眼球的是他身上那股子气势。
他站在那里,背脊挺拔得如松如剑,眉峰下目光如电,直直地看着对面的人贩子,一身凛冽的气势如同雪鹰一样蓄势待发。
俩人贩子被他的目光和气势压迫地额头上全是汗水,腿肚子都开始打颤,而周围嘈杂的人群也静默了起来,车厢里陷入了诡异中带着紧张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