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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沈知澜手一抖,野草掉在了裙摆上。

      番外五·染夏

      小暑这日,布庄后院支起三口新染缸。温含章赤脚踩在青石板上调试靛青染料,脚踝沾了星星点点的蓝。小满蹲在缸边玩布角,时不时偷瞄娘亲被汗水浸湿的后背。

      "章娘亲。"她突然扯了扯温含章的衣角,"为什么你脖子上有块红红的?"

      温含章手一滑,木勺咚地掉进染缸。正要解释,身后传来轮椅的声响。沈知澜推着辆特制的小车,车上摆着冰镇的酸梅汤,还有几块绣着桑叶的新帕子。

      "蚊虫咬的。"沈知澜面不改色,将帕子递给温含章,"擦汗。"

      温含章接过帕子,指尖在对方掌心轻轻一勾。冰凉的酸梅汤碗壁上凝着水珠,顺着她手腕滑进袖口。小满歪着头看两个娘亲突然都红了耳朵,决定晚上去问阿泉爷爷——为什么只有章娘亲会被蚊子咬脖子?

      番外六·锦年

      除夕守岁,沈宅暖阁的地龙烧得正旺。小满裹着新做的百衲袄,趴在沈知澜膝上学认账本。温含章在旁剪窗花,红纸屑落了一地,像散落的梅花。

      "澜娘亲,这个字念什么?"小满指着账册上的"锦"字。

      沈知澜尚未回答,温含章已凑过来,发间木槿花的香气混着剪纸的浆糊味:"这是'锦',锦年知澜的锦。"

      "什么是锦年?"

      温含章剪完最后一刀,展开红纸——竟是两个小人儿坐在轮椅上的剪影,衣袂相连处还巧手剪出缠枝莲纹。她将窗花贴在沈知澜轮椅靠背上,俯身时嘴唇几乎擦过那人耳尖:"就是现在这样的年岁。"

      窗外突然炸开烟花。小满扑到窗边,看见阿泉叔带着女学徒们在院中点爆竹。火光映亮了她新袄上密密的针脚——那是两个娘亲熬了好几夜,一针一线拼出的百衲纹。

      沈知澜悄悄握住温含章的手。她们腕上的白玉镯映着烛光,在墙上投下交缠的影子。小满回头时,正看见章娘亲往澜娘亲嘴里塞了颗松子糖,就像她平时偷吃时那样,先用舌尖舔过指尖。

      "又吃糖!"小姑娘跺脚,"我也要!"

      温含章笑着去抓糖罐,却被沈知澜拽住衣袖。轮椅上的女子仰起脸,将半颗化开的糖渡到她唇间。小满瞪圆了眼睛,突然想起阿泉爷爷的话——同心草的甜,要等长大了才尝得明白。

      番外七·蚕事

      清明刚过,桑园里的嫩叶已长得能遮阴。温含章带着小满在桑林间穿梭,竹篮里新采的桑叶还带着晨露。小丫头跑得快,发髻上别的绢花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只剩两根红头绳在脑后一跳一跳。

      "慢些跑。"温含章弯腰捡起掉落的桑叶,忽然瞥见树根处蹲着个熟悉的身影。沈知澜的轮椅停在田埂上,正低头查看新孵的蚕蚁。阳光透过桑叶的间隙,在她月白色的衣襟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满已经扑了过去:"澜娘亲!你看我采的叶子!"她献宝似的举起一片被虫咬过的桑叶,边缘还带着小小的牙印。

      沈知澜接过叶子,指尖在虫眼处轻轻摩挲:"这是金龟子咬的。"她从轮椅侧的布袋里取出个竹筒,"要不要看刚孵的蚕宝宝?"

      温含章走近时,正看见小满踮着脚往竹筒里张望。沈知澜一手扶着竹筒,一手护在小丫头背后,那温柔的神情让她心头一热。记得前世在温家,养蚕都是下人的活计,哪会有主子亲自照看这些小小的生命?

      "章娘亲快来看!"小满拽着她的袖子,"蚕宝宝比芝麻还小!"

      温含章蹲下身,发梢扫过沈知澜的膝头。竹筒里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嫩叶上蠕动,她忽然想起重生回来的那个雪夜,自己就像这些新生的蚕蚁,而沈知澜就是那方供她栖息的桑叶。

      "当年我爹常说,养蚕如养人。"沈知澜轻声说道,指尖无意识地在轮椅扶手上画着圈,"要耐心,要..."

      "要心诚。"温含章不假思索地接上,话一出口就愣住了。这是沈老爷子的原话,她本不该知道。

      沈知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微微扬起:"你记得。"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温含章耳根发热,正要说些什么,小满已经拉着她的袖子催促:"章娘亲,我们去喂蚕宝宝吧!"

      番外八·染夏

      芒种前后,天气渐渐热起来。布庄后院的染坊里,三口大缸终日冒着热气。温含章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小臂,正用长棍搅动缸里的靛蓝染料。

      "章姑娘,这缸可以下布了。"老染工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中间那口泛着紫光的染缸。

      温含章点点头,正要招呼学徒们抬布,忽然听见熟悉的轮椅声。沈知澜推着辆特制的小车过来,车上放着冰镇的绿豆汤和几块新蒸的米糕。

      "歇会儿。"她将绿豆汤递给温含章,目光落在她被染料染蓝的指尖上。

      温含章接过碗,故意让冰凉的碗壁贴了贴沈知澜的手背:"正好,你来看看这缸的颜色。"她指向染缸,"比上回那批要鲜亮些。"

      沈知澜凑近观察,发丝垂在颊边。温含章忍不住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顺势在那白玉般的耳垂上轻轻一捻。沈知澜的耳尖立刻红了,却假装专注地看着染缸:"嗯,是加了明矾的比例调对了。"

      "澜姐姐真厉害。"温含章咬着绿豆汤里的冰块,含糊不清地说,"连这个都懂。"

      沈知澜瞥她一眼:"某人半夜偷偷翻我的配方本子,当我不晓得?"

      温含章差点被冰块呛到,正要辩解,忽然听见小满的声音从染坊门口传来:"章娘亲!阿泉爷爷让我来问,晚上吃什么?"

      小丫头跑得满脸通红,新做的夏衫后背都汗湿了。温含章掏出手帕给她擦脸:"想吃凉面还是绿豆粥?"

      "都要!"小满眼尖,看见小车上的米糕,"还要米糕!"

      沈知澜将米糕掰成两半,一半给小满,一半递给温含章:"先垫垫肚子。"她的手指在交接时故意蹭过温含章的掌心,惹得对方瞪大眼睛。

      小满啃着米糕,眼睛在两个娘亲之间来回转:"你们怎么脸都红了?是不是太热了?"

      "是啊,太热了。"温含章扇了扇风,接过沈知澜递来的绿豆汤一饮而尽。冰凉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头那团火。

      沈知澜看着她滚动的喉结,忽然觉得这染坊确实热得过分了。

      番外九·锦年

      腊月二十三,祭灶的日子。沈宅上下忙成一团,小满穿着新做的绛红袄子,在厨房和正厅之间跑来跑去,活像个小炮仗。

      "章娘亲!"她举着一串糖瓜冲进书房,"阿泉爷爷说这个要供在灶王爷面前!"

      温含章正在剪窗花,闻言放下剪刀:"先别急,等澜娘亲写完这副对联。"她指了指书案前专注运笔的沈知澜。

      沈知澜的轮椅停在特制的矮案前,手腕悬空,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温含章看得出神,直到小满拽她的袖子才回过神来。

      "章娘亲,你在看什么?"

      "看你澜娘亲写字。"温含章摸摸她的小脑袋,"好看吗?"

      小满歪着头想了想:"好看!但是..."她压低声音,"澜娘亲写字的时候,章娘亲的眼神,就像我看糖瓜时候的样子!"

      温含章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正要辩解,沈知澜已经搁下笔:"写好了。"她将对联举起,上联是"桑麻事业继前贤",下联是"锦绣年华偕此生"。

      "来,小满。"沈知澜招手,"你来看这个'锦'字,就是你名字里的那个字。"

      小满凑过去,忽然指着宣纸边缘:"这是什么花?"原来沈知澜在对联角落画了朵小小的并蒂莲。

      温含章心头一热,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她拿起剪好的窗花,也是一对并蒂莲,只是更大更精致些:"咱们把这个贴在你房里好不好?"

      "好啊!"小满拍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阿泉爷爷说,祭灶要全家人都到厨房去。"

      沈知澜和温含章对视一眼,同时笑了。沈知澜转动轮椅:"走吧,别让灶王爷等急了。"

      温含章推着轮椅,小满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穿过回廊时,沈知澜忽然握住温含章搭在轮椅上的手:"又是一年。"

      温含章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往后还有好多好多年。"

      小满回头时,正看见两个娘亲相视而笑。她不懂为什么大人们总爱说些她听不明白的话,但她知道,此刻厨房里飘来的糖瓜香,和娘亲们脸上的笑容,就是阿泉爷爷常说的"福气"。

      番外十·灯下闲话

      春分这日,沈家布庄早早收了铺面。温含章倚在暖阁的软榻上,就着烛光翻看账本。窗外细雨绵绵,打在刚冒新芽的桑枝上,沙沙作响。

      "澜姐姐,这批蜀锦的定金已收齐了。"她拨弄着算盘珠子,忽然发现沈知澜的轮椅停在窗边已有小半个时辰。那人手里捧着本织造图谱,目光却落在雨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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