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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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半个月前，某次下班的路上。
森鸥外恰好遇见两人手牵手回家，刚想露出欣慰的笑容，就听见两个小孩碎碎念地对骂——太宰治说中原中也是狗狗、小蛞蝓，中原中也就说太宰治是青花鱼、绷带混蛋。
而此时，这两人距离尾崎家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这让森鸥外吓得赶忙拦下两小孩询问吵架缘由。
得知两人只是因为幼儿园发生的小事才发生争吵以后才放心下来。
小朋友都是这样的，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吵吵闹闹，森鸥外在内心劝慰自己。
随后，他给俩小孩讲道理，说骂人不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小朋友不能做。
有礼貌的小孩中原中也羞愧点头说他再也不会随便骂人了，不礼貌的小孩太宰治隔天当着尾崎红叶的面叫中原中也小狗。
天知道在太宰治将那个称呼说出口后，森鸥外的内心有多冰凉。
几乎在下一秒，他就对上了尾崎红叶似笑非笑的眼神。
好在尾崎红叶并不是什么熊家长，也不会冲小孩发脾气。在中也下意识骂回去后，她就明白，这件事情，两个小孩都有责任。
不过显然，这次先开始撩拨人的是森家的小孩。
于是尾崎红叶冲森鸥外粲然一笑，邀请他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剑术切磋。
美其名曰向前辈讨教，实则痛下杀手惩戒无良监护人。
上班累死累活，下班还要去尾崎家挨揍，那几天森鸥外的处境，怎一个凄惨了得。
……
此时，森鸥外眼前一黑，脖子一凉，感觉尾崎红叶女士的刀已经再一次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哈哈哈哈。”森鸥外干笑着将太宰治抱出了厨房，让他先暂时远离蘑菇汤。
他哄劝道：“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量的嘛，太宰君……你为什么要给隔壁小孩下毒啊！”
“什么下毒？森先生讲话真难听！这是我给小狗煮的狗粮！”黑色头发的男孩站在客厅里反驳。
他抬头看森鸥外，一双鸢色的眼眸因为逆光而显得漆黑无比，隐隐流露出不满的神色。
太宰治的这幅模样让森鸥外无端联想到了前段时间看的恐怖片里，站在废弃建筑里怒视闯入者，眼瞳全黑的鬼童。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早已习惯太宰治漆黑色调的森鸥外苦口婆心道：“可是太宰君啊，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给人吃的，而且，你叫人家中也君…那什么，经过人家同意了吗？再让红叶君听到这个称呼，你和我都要遭殃的！”
太宰治哼了一声，说：“狗狗很笨的，连自己是狗狗都不知道，所以为什么要经过狗狗的同意？而且明明是森先生教我的吧，在路边遇到狗狗就可以带回家，然后他就会永远陪着主人，朝主人晃尾巴。”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森鸥外听到太宰治的话后刚想反驳，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闭上了嘴。
狗狗？主人？
森鸥外紫红色的眼眸瞳孔地震，他想起来了，那是他开始给太宰治讲睡前故事的那天晚上讲的第一个故事，完全自编，还融了一些太宰治的性格元素在里面——
【在遥远的村落里，生活着一个男孩，他聪明又漂亮，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欢他。但是他又是孤独的，因为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家人，但是他却独自一人生活着。】
【不是没有村民想邀请他一起生活，但是男孩总是说，他有要等待的家人，婉拒了村民的好意。】
【直到有一天的雨夜，熟睡中的男孩突然听到门外有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撞门，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可怜的呜呜声。】
【男孩打开大门，看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小狗不知道是从哪里来，肚子瘪瘪的，它可怜巴巴看着男孩，仿佛在渴求什么。】
【如同命运般的对视，男孩被狗狗可怜的眼神打动了。】
【他慢步上前，抱起小狗，说：好吧，狗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以上，是森鸥外记得的故事的全部内容。
再往后就记不得了，毕竟只是即兴创作，但是大概就是男孩和小狗永远在一起了，他们彼此陪伴之类的话。
“看来森先生想起来了。”看到森鸥外如遭雷劈的表情，太宰治理直气壮道，“中也就是我找到的狗狗。森先生，你怎么看？”
所以你之前喊中也君小狗不只是在骂人对吗？
森鸥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不想看。
他知道太宰治的记忆力好，也很聪明，但是这种天赋是可以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以及，这是捡吗？
这是抢吧！
人家中也君有家！
……
太宰治的蘑菇汤被森鸥外连锅带壶没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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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森鸥外的仔细询问下，他得知了太宰治企图毒死（？）隔壁家小孩的原因。
太宰治：“因为红叶姐出差了。”
森鸥外：“嗯，然后呢？”这件事还是他跟太宰治说的。
昨天下午，森鸥外收到了来自尾崎红叶的电话，对方说自己最近要去外地出差，大概要离家两天，让他帮忙看顾一下中也君。
尾崎红叶说，她原本想让中也借住在森鸥外家两天，但是中也说自己更想住在家里。
中原中也向来是一个自立又懂事的孩子，他会使用简单的电器，也能独立洗漱洗澡。只要在冰箱里留够充足的食物和水，哪怕没有大人在家也能照顾好自己。
尾崎红叶想，她只离开两天，第一天早上离开，第二天晚上就会回家，答应中原中也让他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
于是她和中原中也约定，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可以，但是如果想要出门的话，要跟隔壁的森先生发短信报备，出门前和回家后都要报备，并且不能跑到陌生的地方，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能跟陌生人走。
中原中也满口答应，然后在昨天晚上就给森鸥外发短信，说自己今天没有出门的打算，让他不用担心自己。
“所以呢？太宰君，你煮蘑菇汤和红叶君出差有什么关系呢？”森鸥外困惑问。
年幼的孩子坐在沙发上故作沉思，他先看了看依旧萦绕着水汽的厨房，然后视线慢慢与森鸥外对视，颇为烦恼道：“因为小狗的饲养员出差了的话，小狗一个人在家一定吃不好也睡不着，所以作为主人，我要给狗狗准备好新鲜的食物。”
先屏蔽掉太宰君的狗狗言论，森鸥外听出来了，这小子想偷家。
不可思议，这人小小年纪就能领悟到趁虚而入的计谋，并且运用娴熟，堪称新一代冉冉升起的黄毛。
所以是为了交朋友？
森鸥外咂舌，紧接着，他看见太宰治目光左右漂移，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突然伸出手，摸向了茶几的隔层。隔层位于桌面与储物空间之间，那里很窄，是平时清洁擦拭也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他摸索片刻，掏出了一本看起来半新不旧的书。
这本书侧边毛糙，有许多折角，是被翻阅过许多次后才会留下的痕迹。
太宰治非常自然地把书递给森鸥外，而森鸥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本书的书名——
《如何成为合格的饲养员——汪版》
看到书名，森鸥外不咂舌了，他直接震惊到嘴角抽搐。
这是什么？
森鸥外满心疑惑，接过书，开始翻看，然后他发现，书里面有着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的批注，被蜂蜜吸引般错落在段落旁，看起来比原文都多。
批注笔迹稚嫩，是太宰治一字一句写的。
森鸥外大致翻了一遍，里面的批注大多是没什么意义的碎碎念，可以概括成一个意思——养狗好麻烦。
他把书又翻回目录，这本书是正经的养狗指南，从狗类的品种、饮食要点、爱好等各个方面介绍此物种，与此同时，太宰治的笔记也如影随形得散布在各个讲解模块。
写的最多的字是麻烦。
麻烦麻烦麻烦……
哪里都很麻烦，仿佛对这种生物的存在都发自内心地反感。
但是口口声声说着麻烦的男孩，把这本书认认真真全看完了，还细心做了批注。
森鸥外从书里抬头，看向身前的太宰治，面前的男孩睁着他左边那只没有被雪白绷带包裹住的圆溜溜的鸢色眼睛，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自己。
森鸥外没有立刻说话，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次突如其来的“坦白局”。
面前年幼的男孩此时正在等待，等待自己为他解答一些事情。
这是新人父母总会遇到的时刻，人们总说，孩子天生是白纸，父母是最先在上面涂抹笔迹的执笔人。
这个世界复杂又神秘，孩子遇到的每件事情都是需要解答的难题，他们是一本本需要被填满答案的空白书。
尽管有的问题的答案是无解，需要他们自己跨越漫长的岁月去寻找。
而此刻，是森鸥外第一次与那些父母感同身受。
意识到这一点后，森鸥外就知道，自己在下一次开口前，要先想好怎样应对太宰治接下来可能会问出的刁钻问题。
没错，他与太宰之间的第一次“坦白局”，虽然看上去像是自己要向太宰索取答案，问他关于这本书的问题，比如说“这是什么？”“太宰写这些东西是想养一只小狗吗？”但是事实上，却是太宰在向自己提问。
半晌，森鸥外开口说：“太宰君，如果你想养只小狗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宠物店领养一只。”
太宰治摇头拒绝：“不要，森先生，我是不会养狗的。”
森鸥外：“为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太宰治直勾勾看着森鸥外，仿佛已经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答案般，他说：“因为小狗的寿命很短，我查过资料的，世界上最长寿的狗也只活了31岁零165天。”
他记得很清楚，具体到了天数，这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究竟思考过多长时间这个问题。
而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忍不住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再也忍不住感慨。
他心想，太宰君，真是一个聪明又复杂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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