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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活得憋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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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徵被重新抓了回去,为避免再出意外,月涯打算天一亮就将他送往陆地,交由人族军队,送往帝都涿鹿。
傅徵被粗暴地扔进水晶箱内,训练有素的鲛人士兵围在水晶笼两侧,等候着月涯的指令。
小白龟窝在傅徵胸口,“坏了,少君,这下你不得不嫁了。”
傅徵瞥它一眼,小白龟立刻噤声了。
傅徵倒不至于迁怒这只小王八,按照当时的情形,即便小王八没有跑错方向,他也会被抓回来。
小白龟冒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道:“想开点少君,嫁给人皇等同于变相逃离南海,也是好事一桩。”
傅徵淡淡道:“是吗?不若你猜猜我为何要逃离南海。”
当然是为了不被送给人皇。
小白龟再次噤声,当起了缩头乌龟。
天色甫一照亮海面,月涯便带着为数不多的士兵往岸上游去,傅徵被关在水晶箱内,他打量四周,箱壁严丝合缝,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开来。
是封闭符。
傅徵会解咒,但是眼下逃不掉,解开也是徒劳,倒不如顺其自然先上岸,看看如今的人间…
普通。
衰败。
落魄。
傅徵蜷着尾巴坐在水晶箱内,他忍不住皱眉,这些形容并非针对人间景致,而是针对人间的灵气。
太稀薄了。
这样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神使与神明沟通。
为数不多的鲛人士兵与气势磅礴的人族大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首的将军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小白龟悄摸摸地探出脑袋,看清傅徵眼中的探究后,它主动道:“少君,她是人族的常胜将军九方溪,就是她带领人族将月涯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傅徵眸中闪过几分赞赏,人族的子孙该当如此。
随即,傅徵留意到,鲛人族的士兵包括摄政王月涯,他们在上岸后,尾巴快速地分离成了双腿,看得傅徵一愣。
小白龟解释:“少君,只有成家之后的鲛人才会生出双腿。”
傅徵:“……”简直荒唐,这是个什么荒谬种族。
小白龟似乎是担心“白痴”少君不懂成家的意义,然后说的更直白了些,“就是交/配,交/尾你懂吧?”
傅徵轻声训斥:“闭嘴,成何体统!”
小白龟贴在傅徵身上,只有傅徵能看到它,所以它的话只有傅徵能意会到——这就显得傅徵刚才的训斥像是无端发怒。
九方溪寻声看过来,她知道水晶囚笼里关押的是鲛人族少君,但当她看清阿诺的容貌后,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讶然,随即又被肃然取代。
鲛人族前锋低眉敛目道:“九方将军,这就是我族少君。”
九方溪冷嗤一声,她并未及时回应,刀子般地目光扫视着眼前的诸多鲛人,最后定格在月涯身上,眼中的鄙夷不言而喻。
“符咒孤本呢?”九方溪毫不客气地问。
月涯对九方溪的态度十分不悦,可作为战败方,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双手奉上一个卷轴。
九方溪打开卷轴,各种符号字符从卷轴里跳跃出来,仿佛有生命一般。
辨别过真假后,九方溪小心地收起卷轴,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月涯,“月涯王爷,本将奉陛下之命镇压鲛人族,陛下仁慈,看在鲛人族迷途知返的份上网开一面,饶恕尔等性命,若尔等再生事端,吾皇绝不轻饶,你好自为之。”
虽说是鲛人族不义在先,但她说那暴君仁慈?!呵,暴君饶恕鲛人族完全是因为他想要符咒孤本!呵,差点给月涯气笑了。
月涯几乎要将牙根咬碎,他压抑着怒火,“小王知错…多谢陛下再造之恩。”
九方溪挥手撤下笼罩在南海上方的法宝,南海上空的威压顷刻消失。
“启程,回朝。”九方溪抬手发出命令。
人族大军训练有素地离开。
眼看人都快走完了也没人搭理傅徵,月涯这才意识到,九方溪并无带走傅徵之意,月涯急忙出声:“九方将军,你忘了阿诺!”
九方溪微微侧首,眼神凌冽:“祸国殃民之物,不带也罢。”
傅徵对这个丫头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是个有主见和有眼界的将才。
月涯意义不明地笑了声:“他是符咒孤本的主人,九方将军确定不带他走?”
九方溪勒紧缰绳,她驱马回身,探究的目光逡巡在手中的孤本和傅徴之间。
“我族诚心归顺,愿将守护至今的秘密献给陛下。”月涯微微俯身,抬起左手放至右肩,这是鲛人族向至尊表示臣服的礼仪。
“符咒孤本中收录了万年前众多咒术,九方将军方才也看到了,由你打开孤本时,展示在你眼前的不过是寻常咒术。”
“这是因为更多久远复杂的符咒需得孤本主人亲自解开,简而言之,主人的修为越高,孤本展示出的符咒就越稀奇难得。”
月涯打量着九方溪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扬起唇角,继续道:“而这孤本的主人,就是我族历代领主,阿诺虽然神识有缺,却也是我族名正言顺的领主,陛下和将军若想探究这孤本身后更多的秘密,离了阿诺可不行。”
最终,九方溪带上了傅徴。
平心而论,比起在南海当一个傀儡少君,傅徴更愿意呆在陆地上。
傅徴曾经以为自己是人族唯一的救世主,没想到在他身亡后,人族竟能延续至今,可见世事无常,他对这世间来说终归是可有可无。
也不知拯救了人族的能人异士究竟是谁。
前世种种,傅徴不想再理会,再者说,许多事的细枝末节他也记不清了。
傅徴垂眸坐在水晶箱内,看起来安静神秘,这场景吸引了无数士兵的目光,在军队的休整期间,甚至有士兵绕大老远就为了看一眼。
这样的目光,傅徴在前世经常遇到,他不以为意地抬眸,目光扫过众人,投向了天高云淡的远方…然后就被帘帐挡住了视线。
傅徴不满地回眸,看到九方溪正指挥着士兵将帘帐罩在水晶箱上方,既挡住了过于刺眼的天光,又隔绝了那些颇为冒犯的视线。
九方溪英姿飒爽地站在水晶箱前,高声斥责:“谁的眼珠子再不老实,本将就剜了它泡酒!”
冒犯的目光顷刻消散。
傅徴轻轻一笑,轻到不易被捕捉,但距离傅徴很近的九方溪听到了,她警惕又疑惑地回过身子,打量着傅徴。
傅徴望着九方溪的目光有几分慈祥。
慈祥?九方溪古怪地皱起眉毛。
“将军,多谢。”傅徴微微颔首,尽显世家风范。
九方溪淡淡道:“不必,少君是陛下的人,岂可被他人冒犯。”
陛下,人皇,暴君,人族如今的掌权者,重生至今,傅徴听到这个人很多次。
被作为战利品的傅徴有微许不悦,他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九方溪觉得奇怪,都说这鲛人少君是个傻子,可她看这少君的言谈举止分明有条理得很,难道…又是鲛人族的诡计?
九方溪不动声色地回答:“帝都,涿鹿。”
“涿鹿?!”傅徴前倾身子,心跳不由得加快:“涿鹿…如今还是帝都吗?”
九方溪莫名其妙地看着傅徴,心想傻子就是傻子,原本她不想跟傻子说话,可傅徴的神色太过着急,九方溪还是开口:“自古以来,一直如此。”
“自古以来…”傅徴喃喃。
九方溪看出了傅徴心底的疑惑,又道:“万年前陛下一统人族,后带领人族抵御妖魔两族,大获全胜后便定都涿鹿,一直到今天。”
傅徴微愣:“万年前?哪个陛下?”
九方溪被问得厌烦,“自然是当今圣上。”这鲛人连这都不知道?
傅徴觉得匪夷所思,“活了万年?那还是人吗?”
“住口!”九方溪蓦地起身,她疾言厉色道:“休要对陛下无礼,陛下乃不死之身,这是我人族之幸,你一个妖族中人,休要口出狂言!”说完她就愤然离开。
傅徴:“……”
看出来了,这丫头是那个老不死皇帝的忠实拥护者。
如今人族的发展超出了傅徴的预料,傅徵只能用儿孙自有儿孙福来安慰自己。
当务之急就是等待时机,恢复自由。
安静了一天的缩头乌龟终于出声:“少君,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助你出逃。”
傅徴并未寄希望于一只小王八,“说。”他敷衍地回应。
“首先,你要有一双腿。”
“废话,我难道不知道?”傅徴眼中闪烁着烦躁,只是如今灵力稀薄,符咒根本维持不住他的人形。
“你需要找妖□□…”话还没说完,傅徴毫不留情地将小白龟扔了出去,龟壳砸在水晶上,“bang”一声,十分滑稽地落到傅徴的尾巴上。
小白龟眼冒金星:“少君…不想找妖…找人也行啊。”
傅徴用尾巴再次将小白龟拍了出去,他靠在水晶箱壁上,嫌弃地打量着小白龟:“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家是龟龟啦。”小白龟开心地滚来滚去。
许多灵物为天地精华所生,前世他养在紫薇台的锦鲤与仙鹤俱是如此,傅徴推测,这白龟应该也是天地灵气所化,不过他的锦鲤能化蝶传信,仙鹤能上阵杀敌,这王八能干什么?
傅徴惋惜地啧了声,灵气稀薄,诞生出的灵物也如此愚钝。
小白龟亲昵地蹭着傅徴的尾巴:“龟龟很有用的,我再长大一些就能通晓万物了,少君~少君~”
这两声撒娇让傅徴有些恍惚。
“先生?先生!”明朗的少年音色回荡在耳畔,以前也有个家伙偶尔会对他撒娇,傅徴颇为怀念地看了眼小白龟,他温柔地拿起小白龟,语气严厉:“不许撒娇,以后你就叫…”
眼眸微凝,他微微勾起唇角,故意道:“不黑。”
小白龟:“……”顿时滚不动了。
傅徴心情颇好道:“小名叫小黑。”